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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扬走到围墙处,看着箭矢部位全部射进了石头里,他用力都没有拔出来,只拔出了箭杆,而铁制箭头却留在了石头里。
他转身向薛仁贵请教:“薛伯父,要如何才能做到?”
薛仁贵接过苏扬手里的箭杆,“箭头是铁制的,草原上还有人使用兽骨、动物牙齿之类做箭头,它们是坚硬的,但若坚硬程度,恐怕还不及坚石,正常情况下,你用刀去砍石头,肯定会砍得卷刃,用箭头去戳石头,不是箭杆折断就是箭头被弹回,尖锐处也钝了!”
“要想以普通箭头射进坚石,除了箭矢的速度要够快之外,还要赋予箭头非凡之力,把你的意志之力、精神之力附着其上,方可成功!”
薛家兄弟听着感觉听神话故事,什么意志之力,精神之力,您老人家开玩笑呢?我等兄弟倒是有力气,三五百斤不在话下,但却不是什么意志之力和精神之力,也没听说过!
苏扬听完薛仁贵的话却是如同醍醐灌顶,他的感知远超常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精神的力量,至于意志之力,他相信这玩意肯定是有的,只是无形无质,有些人可以跑步跑到趴下站不起来,全身虚脱,但意识却很清醒;而有些人跑步跑得精神恍惚,明明还有力气,却死活不肯跑了,直喊累死了,这就是意志力的强弱体现。
他缓缓了闭上了眼睛,薛家兄弟们都好奇的看着他。
薛仁贵示意儿子们不要打扰苏扬,大家都静静的等待。
良久,苏扬睁开了眼睛,眼睛似乎更明亮,有精光闪烁而隐匿,他从薛楚玉手里拿过弓箭,转身向回走,走到射箭处,取出一支箭上弦缓缓拉开。
众人看着他和他手上的弓箭,都屏住了呼吸。
“嗖——”的一声,箭矢眨眼之间就射了出去,钉在围墙上,尾翼还在剧烈的颤抖。
众人一起来到围墙处,之间苏扬刚刚射出的箭矢竟然真的射进了石头里,而且没入箭杆的一半,铁制箭头都从围墙外穿出,箭头完好无损,这简直骇人听闻!
薛仁贵直叹:“真是后生可畏啊!”
苏扬当即向薛仁贵抱拳行礼:“若不是薛伯父指点,小侄是学不到这箭技的!”
薛仁贵挽留苏扬吃了一顿午饭,饭后苏扬告辞。
这种射箭入石的箭技显然需要箭术达到足够高的境界才能学会,才能使出来,苏扬很清楚,这种箭矢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学会并使出来的,薛家几兄弟无论是武技还是箭术很明显都不及他们的父亲薛仁贵,薛仁贵显然也没有把这种箭技传授给他们,因为他知道即便传授了他们也学不会。
“兄长,咱们是回家还是去裴府?”郭知运骑在马背上问。
苏扬道:“天色还早,咱们去裴府拜会裴伯父!”
二人在街上买了一份礼品,让店家打包之后提着,到了裴府门前,下马叫门子去通报。
没过多久,门子就出来对二人说:“阿郎有请二位!”
苏扬二人跟着门子到了前堂,见裴行俭正面向大门坐着,当即把礼品交给门子,走进前堂就抱拳躬身行礼:“小侄拜见伯父!”
裴行俭笑着抬手:“不必多礼,来做这边!”
“诺!”
苏扬给裴行俭介绍郭知运:“此乃小侄义弟!”
“郭知运见过裴尚书!”
“好,好,你也入座!”
“谢裴尚书!”
婢女给苏扬二人送来茶水和点心后退了下去。
裴行俭问:“镇远今怎有空来?”
苏扬道:“半个多月前圣人传旨让小侄调查秘册失窃一案,小侄赶回长安原本一直想来拜会伯父,只是这期间公务忙碌,实在无暇,今这案子也破了,圣人让小侄休沐十来天,小侄见今天天气凉爽,又是休沐日,因此来看望伯父!”
裴行俭笑道:“你有心了,老夫这身子骨还算硬朗,死不了!”
苏扬喝了一口茶问:“怎的不见庆远兄长?”
裴行俭摆摆手:“不提他了,整天围着个女人转,这会儿陪着他娘子回娘家了!”
苏扬不由感觉好笑,不过裴行俭的长子裴延休和次子裴庆远都是资质平庸之辈,在官场上也没什么进取心,坐着办公室,一个茶杯泡一天的主儿,若是有报纸的话,只怕能从早到晚坐到天黑。
裴庆远这个协律郎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年了,一直没挪窝,但这家伙的确是个痴情种子,对老婆还是好得没话说,老婆就是他的天,宁可工作不干也要把老婆伺候好。
苏扬估计这两兄弟至今一个做着文水县令,一个做着协律郎这么多年,肯定也与裴行俭也有关,裴行俭从不拉关系走后门,跟不许其他官员看他的面子给他两个儿子升官。
估计裴行俭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走后门就是把他的女婿苏味道从咸阳尉的官位上拉进军队,并随军征讨西域叛乱的诸部,而这一次苏味道因随军行书令及表启之事立了功,唐军回师之后,他升官调入吏部。
接下来,裴行俭与苏扬聊了一些家常,问了他的武艺兵法进步情况,苏扬都一一作答,裴行俭对他的进步很欣慰。
“你方才说圣人给你十天的休沐期,这是何意?”
苏扬回答说:“十天休沐完毕之后,小侄要进宫面圣,听圣人的意思是要给小子安排一个职位”。
裴行俭皱起了眉头,“你侦办秘册失窃案过程,某已大致知晓!你揭露了高智周阴谋诬陷太子一事,你以为这事就完结了吗?太子毕竟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别看他高智周进了政事堂,可他没那个胆子敢自作主张诬陷太子,他在皇帝心里的重要性能比得上太子?”
苏扬张了张嘴,想说又顾忌这里人多。
裴行俭见状向旁边负责伺候的家丁都摆了摆手。
待前堂内外就只剩下三人时,苏扬这才说:“小侄亦知此事八成与皇后有关,这母子俩也真是够可以的,皇帝都还好好的,太子的兄弟们都没忙着与太子争权夺利,反倒是皇后这个母亲先跟他儿子打起来了,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笑话的吗?嘿嘿!”
裴行俭摇了摇头:“武后贪恋权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可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呐!你现在得罪了她,指不定何时她的报复就来了!以老夫之见,休沐期满,你便进宫见驾请求继续回乡丁忧,待丁忧期满再复出,趁着这段时间,你也可继续勤加习武,精研兵法谋略,待时机成熟再复出为官也不迟!”
苏扬想了想问:“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某既得罪了武后,伯父为何不劝小侄投靠太子呢?”
裴行俭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话说得太透彻,他考虑了一下说:“你现在投靠太子的确是一条路,但某观太子此人太过妇人之仁,有人主之仁厚、聪慧,却无人主之魄力及狠辣!论权谋手腕,只怕他斗不过武后!”
“论狠辣,天下无人能及武后,安定思长公主是怎么死的你知否?前太子李弘是怎么死的你知否?猜不到吧,你只知他们都是暴毙而亡!”
苏扬愣了愣,“难不成他们都是······武后干的?”
裴行俭没有正面答复,而是说:“为了权势,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血,太子能杀死他的亲生母亲否?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失败的一定是太子!太子要守规矩,处处束手束脚,皇帝和大臣们也不会允许储君干出弑母之事,大唐已经发生了一次玄武门之变,绝不会允许再发生一次!而武后却不守规矩,她可以无所顾忌,从这些年来她的行事风格就看得出来,而且她是一个报复心极重的人,这样的女人惹不得啊!”
苏扬听完不由苦笑,“伯父,我现在得罪了武后一党,若是再拒绝太子的拉拢,也就等于得罪了太子一党,两边我都得罪了,我以后在官场上还能站稳脚跟么?即便我返乡继续丁忧,武后的报复就不会来吗?”
裴行俭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苏扬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拒绝太子就等于是得罪太子,两边都得罪了,以后很难再在官场上有所作为,除非换另外一人当皇帝,得罪武后肯定会遭到报复,问题是这个报复什么时候来,以什么样的方式?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这样吧,某想办法把你调入礼部,在某能照顾到的地方,还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苏扬想了想摇头道:“伯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您能把我调到礼部,难道武后就不能把我调往他处?”
说到这里,苏扬眼神变得坚定,“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既然她与太子争权,我便投靠太子与她斗上一斗!投靠太子,总好过投靠其他皇子,您看看那几个皇子有谁是中用的?太子虽然有些妇人之仁,但要比其他皇子贤明、聪慧!某就算智比诸葛,如是给某一个阿斗,某也扶他不起来啊!”
“更何况,妇人之仁对于臣子而言未尝不是好事,遇到阴狠无情的君王,你有再大得功劳也会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