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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近年昆仑不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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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雾翻卷,氤氲弥漫,风舞细叶,万花吐灵,无量仙剑扶摇云间,剑光璀璨汇如流河,垂天而落,轰鸣雷音响彻九霄,乾坤震颤,灵气枯寂,如逢秋风。

    气象动天,势不可挡,玉皇却无退意,袍袖、须发凭空乱舞,神剑一往无前,与剑河碰在一处,仅有呼吸光景,灰飞烟灭。

    九龙齐吟,一时压过铿锵剑吟,苍龙冲出剑河,奔腾剑河适时折回,将九龙再度压回河中,潋滟辉光,久不见声息。

    唐子威慌了神,俯视山峦,林牧早已不见踪迹,昆仑山也消失不见,几点璀璨金光愈是夺目,倏尔腾空,由道经构筑的金灿圆环急速散开,触之如清风拂面,毫无危害。

    下一瞬,被圈定的光阴沉凝下来,云雾忘了变幻,剑河忘了奔涌,若无惧剑光刺目,可以窥视到剑光中的翠叶飞花,也能看到流萤般的点点极光在剑河中汇聚,渐渐构筑成剑柄,有条不紊的组合剑锋。

    决不能叫这柄剑斩落,否则只有死!

    唐子威神识落向乾元太昊,正打算拼死一击,一声敕令在山外方圆传来。

    “远来并非皆为友,近年昆仑不好客,两位,好自为之。”

    声落,凝成小半的剑刃散为光雨,剑河也跟着消散,长空升起飞霞,被金、银两色绚烂,忽有风起,远远的苍翠山岳现出一角,短短光景又被云雾遮去,昆仑山似乎在那,昆仑山似乎也不在那儿。

    玉皇击掌浅笑,身侧悬有三枚石印,一为天,一为地,一为神,三位一体,万法不侵,那剑河奥妙无穷,却没能破开此宝。

    “好一个诛天绝地九极七戮寂灵剑阵!”言罢玉皇瞥了眼唐子威,传音入秘,“无忧,勿惊。”

    “父皇,姻缘之事不可强求,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红尘沧桑不比天宫澄净,过去的我们不如叫他过去。”

    “无需多言,此事父皇替你做主。”

    玉皇瞥了眼唐子威,用以眼色,压下心底回想起的旧事,上前到昆仑山边,抬头望向云霄,穷尽目力,未能得见九峰全貌,只得朗声传音,“姻缘早有天定,道友何必强求,若不喜我天宫神明,她当初又何必来招惹我这孩儿?”

    云雾散开,若水老道穿着宽大衣袍,白发散在肩头,拖沓着鞋子,慢慢走来,看看唐子威,抬手掐算片刻,道:“此事发生在女娃子上山之前,有萧家宝物庇护,贫道算不出什么,不多评述。”

    “两位若是不急,便等女娃子回来,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昆仑还是讲究情面的,若是心急不妨去寻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同是一家师徒,讲道理的方式却有不同,洛阳那孩子性格倔强极端,两位莫用手段强人所难。”

    说着若水望向唐子威,似笑非笑,仿佛早已洞察一切,弦外之音犹有敲打之意。

    玉皇拂袖冷哼一声,狠狠的望了眼隐而不现的剑阵,装模作样的一礼,带着唐子威化为遁光而起,片刻消失在天外。

    “这是去萧家了?”

    林牧晃晃悠悠的走到若水身边,眯眼望着长空,吐纳着灵气,久久缓不过气来。

    虽然是用阵法取巧,可还是能感知到自己同绝顶那宛如鸿沟般的差距,真不明白洛阳是怎么做到的,要不他在回来前继续闭关?

    若水老道的笑容很有趣,看的林牧散去心声,边向山上走边说:“不过是老调重弹罢了,他还以为自己玩的很有新意,这次可不一样喽,千年前就该做的事这次终于能做了……”

    声音消失在鸟语中,林牧追了几步便懒洋洋的躺下,眯眼看着各有追逐的云,恍惚看见芸芸众生。

    千年过去了,前人早已枯骨成沙,他们还是一样。

    哪有什么过去,历史一直在重演,你我都在其中。

    山外桃花十里,峰上庄园座落,有绿水萦绕,有琴瑟悠扬。

    远远的遁光临近,小楼里的琴弦蓦然崩断,萧盈儿起身,收敛指尖不经意露出的剑气,在窗边望着玉皇父子落在庄外。

    他还是旧时模样,一副假惺惺的轻笑,心底里黑的发亮,那双眼睛很平静,可再平静也是一方死水,内里有着恶臭。

    这次来想必是要问亲,也是,皇子与储君可不一样,上一个储君就死在昆仑山外,这一个洛阳总不能提剑过去将他打杀了……

    萧盈儿在打量唐子威,玉皇则是在打量萧盈儿。

    第一眼见得儒雅,细细品味却有锐气,那双手可以书画抚琴,也可以舞剑杀生,一人坐拥萧家气运,若非是计划,这萧盈儿倒也配得上子威。

    正想着庄外门开,耄耋老者一身华服,身后跟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对着玉皇折腰虚礼,“见过陛下,万福安康,道途通天。”

    玉皇没开口,仅是点点头,如此就够了。

    “陛下里面请。”

    那耄耋老者谄媚的笑着,侧身虚引,玉皇却不动作,瞥了眼小楼关窗,冷声道:“世态炎凉,宁折不弯的现在都喜欢藏而不出,知道的是韬光养晦,不知道的还以为贪生怕死。”

    “翠柳,你说抓耗子是猫的事,为什么会有狗指指点点?”

    萧盈儿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端茶,细细品了一口,出声问身边的侍女。

    只见那侍女眉头紧蹙,低下头,不敢说话,萧盈儿也不急,嗅嗅茶香,笑容轻松,不说就不说,能听见就够了。

    “放肆,萧盈儿,你眼中还有没有祖宗礼法?”

    主人不出声,狂犬先吠,萧盈儿放下茶杯,撇了那位二祖爷爷,推开小窗,不打算理他,直接问唐子威,“你来找我做什么,摆你的储君架子?”

    “盈儿不可无礼,我父皇在此,还不从楼上下来。”

    瞥了眼玉皇的面色,唐子威急忙开口,没回答萧盈儿的问题,声音中带足关切之意,眼中透着焦急与忧虑,不知道的真以为这痴情是真的。

    可萧盈儿知道,自然不愿给唐子威好脸色,瞥了眼玉皇,心底里明白,这位出手可不是因为萧家,而是因为昆仑,她若嫁,赔的也不只是萧家,还有昆仑,甚至还有人间。

    若不嫁,玉皇不开口也有人杀她,不错,是人,那两位表哥可不就在那看着,她若嫁了,这家也就是他们的,到时做什么都没人拦着,好不快哉。

    嫁与不嫁,一个人与天下人,死与活,很多选择,却不难决定。

    欲说还休琴难赋,山上山下两世人,若只有死,那就去死!

    “这月十五已过,下月十五月圆,你带红霞十里,法宝百车,银钱千斤,灵石万车前来,我还你嫁衣红霞,漫天祥云,天人远嫁。”

    “善!”

    唐子威没等开口,玉皇点头同意,言罢身化遁光隐入流云。

    云上有天,天外是深不可测的混沌,永恒沉寂,有着太多的故事,却恶趣味的不愿主动分享,只想等你自己发掘。

    剑光掠过虚空,藏在暗处的几人打算动手,忽然剑意飘然,如当头棒喝,吓得群贼退避,目送剑光飞出千里消失不见。

    也不是消失不见,仅仅洛阳不想被瞧见,此地离妖族的控制范围可不远了,若不知前路几何,再慎重都不为过。

    虚空中渐渐生出辉光,一闪一闪,走近,浮石上修有妖皇象,面容模糊,不存神念,发光不过是阵法作为,仅能用以指路罢了。

    过了浮石没多远又有明光入目,沿着辉光指引,洛阳渐渐靠近那方天地,赤红色的长空外有着九道苍翠色的光弧,能镇压气运,封锁天机,也能于顷刻之间将这天地湮灭。

    这是妖族先贤千百年争斗换来的一处天地,内里资源是妖界千倍,但不适宜生灵生存,即便是妖,也不适宜。

    因此这成了囚牢,妖族抓捕的战俘都在这儿,封禁修为,利用炼器造物不断劳作,收集妖族所需的资源,借此换取仅够活着的口粮……

    敌人的敌人可以视为盟友,道理不错,可洛阳还是有所犹豫。

    那野性还在,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即便失去爪牙也还是野兽。

    另外阵法也不得不考虑,可不能进得去出不来,也得防着妖皇狗急跳墙,万一他舍得这方小世界,洛阳可没有行走虚空的本事。

    想着洛阳抬起头,有一行妖族驾车飞出星球,为首的是一大罗老妖,余下的都不足入目,看那隐而不现的阵光,这车厢不轻,里面要么是矿石,要么就是玄黄之气!

    出剑截断这货物往来治标不治本,随小队混入那禁地洛阳没有十足的把握,混入妖界却十拿九稳。

    心有决断,洛阳立即藏敛身形,遥遥跟在小队后,不紧不慢的路过一个又一个浮石,空旷的虚空近了,车队悠然停下,那老妖翻身下车,将两只箱子卸到原地,驾车原路折返。

    洛阳不由心奇,在箱子表面藏下一抹剑意,耐心等着,暗地里算着时间。

    这一等便是一天,空旷的虚空中恍然出现一座浮岛,神魔妖鬼带着镣铐,驾驶车马走近,吃力的装车,折回浮岛。

    洛阳跟在后面,正要进岛秋蝉先觉示警,感到一股恶寒,不由汗毛倒立,退了一步,看看藏觅在辉光中的岛屿,感知着那抹剑意尚存,渐渐勾起嘴角,也原路折返。

    又经过七八天的侦察,洛阳发现浮岛并不是一个,而是九个,最近折返各个浮岛地车马次数越来越少,货箱也渐渐轻了,最近一趟甚至有车仅仅拉了一只货箱!

    这些无不说明那阵法将成,动手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