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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星沉,朝阳升起前的至暗酝酿着醉人的深邃,晶莹的朝露睡在花间,空灵的啼鸣若隐若现,倏尔叶歌,芬芳漫山。
静谧中,鹤发童颜的老道踏起醉步,可能是贪恋鸟语叶歌,在山路上徘徊久久,拎着从昆仑带出来的老酒,举杯自醉,无影成双。
风止,花香沉凝,满是调笑意味的传音破界而来,似梦魇的低语,萦绕在老道耳畔。
“这昆仑的喜酒味道如何?”
“味道如何?不如何,一点都不好喝。”
老道摇头晃脑着,晃晃悠悠的继续独行,每走上两三步便要举起酒坛,痛饮口中不如何的老酒。
“东皇方朔,我还以为你来昆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非也,我来昆仑就是为了这酒,人都说昆仑的草木都透着剑气,酒也不不例外,可现在看来,大失所望。”
“心中有佛的人看什么都是佛……”
“我心中确实没有剑,不过这不影响我厌恶这儿的酒。”
说着东皇方朔恢复原貌,随手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坛丢入山间,思量片刻,抬头望着隐耀星空,气恼地说道:“凰焱老妪没有现身,少年祖师、戊辰也没有现身,天师,你们可错过了一个大好良机!”
“一个后辈的区区婚事,比起成功示敌以弱买下伏子又算得上什么?至高无情,至强无欲,舍去越多,得获愈多。”
“哈哈哈,好一个至高无情,至强无欲,天师,你得帮我试试少年祖师,如果他还是不出……”
“你欲如何?”
“昆仑的这扇门不好打开,我打算从别的地方动手,比如阳城。”
“大夏坐拥人族运势,人皇印不身旁,夏祈星无法彻底掌控护国法阵,民心虽在,臣心不归,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天师点点头,边说边望向境池,目光在阳城游过,干脆地应道:“你放心布置,我会帮你试试少年祖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的动静最好大些,越大越好。”
东皇方朔又说了一声,言罢轻笑着消失在朝阳的蓬勃辉光中,闻声,少年祖师眯起眼眸,瞥了眼收拾落枰棋子的道人,会心一笑,传音道:“他很不急,我们不急,慢慢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皇方朔狼子野心不言而喻,若是被他得机得势,这把刀说不定会反过来割伤我们……”
“所言不假,所以,我们这次同样借刀杀人,叫他们狗咬狗去吧。”
说着天师手掌轻轻一引,数十子有序落于枰上,争向对立,不显山露水却暗藏层层夺命杀机。
“妙哉!”
邋遢道人轻笑一声,继续落子,天师看看邋遢道人的棋势,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到池边坐下,轻拨钓竿,凝视着涟漪中若隐若现地玉皇,传音道:“大劫被一界挡下,我再寻找这一界,短时间内没法出手……”
玉皇点点头,紧蹙的眉头散开少许,瞥了眼殿外苦修的唐子威,明知故问,“这段时间需要我做些什么?”
“很简单,召开蟠桃会,邀请六界强者云集,试试昆仑的情势,若是可为,该做什么想必无需我多言。”
玉皇点点头,目光落下长空,透过叠重虚空在昆仑山扫过,见没引起丝毫异变,声调更是冰冷。
“当然,要我说少年祖师就是在故弄玄虚,老奸巨猾的东西,早就该死!”
“不动则已,动就要干净利落的斩草除根。”
“明白,如果事情可为,我会请回他,那个人情欠了几万年,是时候还了!”
……
飞鸟当空游过,经声朗朗绕梁,风铃向云而语,春风得意的剑修拎着食盒步入山间画廊,看看不远处的新房,脚步又快了几分。
“师兄,我闻到了凤祥斋的小米粥、灌汤包,嗯……还有老林烟的糖醋鱼,云游楼的私房小炒,早间客舍的白云酥肉,西风酒楼的小云吞……”
“停,洛阳,今天天气不错,师兄请你吃早餐,你告诉师兄,前面还有几个人等着我?”
方景歧快步上前,不动声色的收起食盒,将一包灵石塞到洛阳手中,传音入密,目光中透着期许,可这期许注定落空,洛阳将方景歧的灵石推回,挺胸抬头,义正言辞的模样好像说书人口中的青天大老爷。
“师兄,别给我来这套……”
“哈哈哈,是师兄唐突了,这是几件法宝,料想姜落用得上。”
不等洛阳说完,方景歧又递出一只须弥戒,洛阳神念扫过,瞬间变了面色,满意的点点头,不在多言,转身折向山下,及至步入云廊才送上传音,“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闻声,方景歧深吸口气,看看你仅有数百步的小路,翻手取出阵盘,未待催动,圆润如玉的黑白子前后落下,封定十方,那些驾驭符箓,掐着手印的拦路客尽数现出身形,十数人将画廊堵得结实。
雪晴柔轻笑着上前几步,看看周围的师兄弟,笑道:“昨个儿我们可没闹洞房,今儿师兄得有所表示,不能浪费我等一翻苦心。”
“是啊,是啊,我料想师姐没睡多久,待会被饿醒就不美了。”
一声海蓝色衣裙的凰焱山弟子随后出声,笑眯着眼眸,狡黠的像只狐狸,话中有话,引得一众拦路客轻笑。
方景歧微红了脸颊,对那凰焱山弟子翻个白眼,威胁道:“曹玖,口无遮拦的,小心你师姐撕了你的嘴巴!”
曹玖却毫不慌张,上前一步,又道:“师兄莫要吓我,平日我的确不如师姐,可最近几日料想师姐不如我……”
方景歧没好气的摇摇头,目光巡遍众人最后落在李钦月的身上,这个素日亲近的师弟如今看来怎么都不顺眼,压下心头郁气,挨着心痛丢出一枚须弥戒,道:“李钦月,我知道你是头,这是我的底线,成不成给个痛快的!”
李钦月探手接住须弥戒,看都不看,带着一众弟子走向山下,那从容得意模样叫方景歧嘴角抽了抽,感觉一阵肉痛,不过看看空无一人的前路,又不由心中愉快。
心思变化中方景歧快步穿过这尽是不快记忆的画廊,走过山路,入院后急促的脚步慢了下来,悄悄推开屋门,看看对镜理云鬓的佳人,傻笑着忘了下一步动作。
“呆子,还没看够?”
许久,伊人嗔怒,方景歧傻笑着进屋关门,边摆放洛阳念念不忘的餐食边说:“看不够,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看不够!”
“哼,我才不信你呢!”
宫羽薇轻笑着摇摇头,面色微红的走到桌前,看看一桌的美食,眯起美眸,抬手在桌上敲敲,轻声道:“你知道的,家里的灵石银钱全靠宗门贡献获取,昆仑山呢?”
“差不多,宗门贡献是一部分,不过被放养长大的师兄弟们大多习惯自给自足,有劫富济贫的,有寻幽探秘的,有保家护院的,有帮衬商会的……”
“剑有不同,大家也是有穷有富,穷的比如李钦月、雪晴柔、凌祁薇等,她们坐镇宗门很少出去,素日全靠宗门贡献度日。”
“富的就有太多了,其中公认最富有的便是小师弟,吃最好的,喝最好的,挥金如土……”
方景歧涛涛不绝的说着,将盛好的小米粥放在宫羽薇身前,见心上人凝眉沉思,又道:“我不成器,在这方面仅仅算中上,不过入大于出,足够你我逍遥无忧。”
“我没想这个,我在想洛阳,也在想齐师叔,他们虽然看似光鲜亮丽其实也最不容易,戴上那顶荆冠为的是什么?”
“任何人都能戴上那顶荆冠,任何人也都不能戴上那顶荆冠,无关其他,这是一种信念。”
“信仰,仗剑生,为剑死?”
“不错,这是昆仑的信念,不杀生,不留情,仗剑生,为剑死,不求来生,立身当下。”
“确实风流啊!”
宫羽薇轻声说着,轻抿了口米粥,灵气充斥在米中,暖暖的散入身躯,叫人不由舒服的眯起眼眸,窗外的光景都格外动人。
“师父祖师都不在,你今天都要做什么?”
“嗯,我要去剑冢一趟,加几道封禁,之后看看诛天绝地九极七戮寂灵剑阵的情况,最后要去藏经阁,翻阅读经卷,想办法再布置几套阵法……”
说着,方景歧放下手中白瓷花匙,歉疚地笑笑,道:“是有些无聊的,你可以四下看看,大家都很好相处,尤其是小师弟……”
“好,待会我就去飞云宫看看。”
宫羽薇轻笑着夹起酥肉,与方景歧默契的同时夹给对方,身无彩凤,心有灵犀。
吃罢早饭,方景歧意气风发的出门,背影充满干劲,宫羽薇不由得轻笑,想了想走向飞云宫,方才入宫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侧首望去,宋紫蝶提剑追着姜落,待瞧见宫羽薇,两人停下动作,齐齐行以剑礼,唤道:“师叔母。”
宫羽薇点点头,正要开口,姜落提剑挡开宋紫蝶的突袭,闪身向宫外奔去,边跑边说,“师父就在院中修行,您沿着画廊直走便能见到。”
声音渐远,两小前后奔入山间,宫羽薇沿着画廊入院。
花叶向阳,白毛黑纹的小猫趴在阳光下睡得香甜,洛阳站在桌前,捏着笔,凝视着桌上的画卷,久久落不下笔。
“为何?”
“这是留给姜落的,我的剑意虽已圆满却不够没完美,比不上祖师与师父的……”
洛阳下意识答道,说着恍然抬起头,见是宫羽薇,匆匆放下笔,折身而礼,唤道:“见过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