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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
拔剑声四起。
跟随赵忠而来的一众禁军护卫们,锋利的剑刃抽出,白光闪闪。
仿佛下一刻,就会随着赵忠之命。
一声令下,从而刀剑相向。
张让一声大喊。
“还不退下!大胆逆贼,你们想做什么?”
“让公,我方才已说过了,别让我难做。”
到了此刻,赵忠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他挥挥手。
“扶让公下去休息!”
言罢。
近身上前,却并非要做什么越矩之事。
而是单膝下跪,俯身一拜。
“臣,多谢陛下赏酒。”
“你要杀了我吗?”
刘辩冷冷说道。
赵忠摇头。
“天子之尊,无人可杀,无人敢杀,我赵忠一介宦官,自也不能。”
“那你想做什么?”
刘辩问道、
赵忠依旧弯身。
闻言,这才慢慢颔首,抬起头来。
“陛下方才不是问臣,还有几个时辰吗?”
他自问自答着。
“只剩下,不到三个时辰了。”
一听这话,刘辩心思了然。
面露惨笑。
“原来如此。”
没人敢背负杀害天子的罪名,所以即便方才他做出那种行为,赵忠也依旧没有丝毫言语。
“也是,毕竟,谁会和一个将死之人,生气呢?”
刘辩同样自问自答着。
“不值当!”
只是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似笑非笑了起来。
意味深长。
“铮~~”
床架内侧,刘辩忽然拔出那鞘中利刃。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之间,便已放在了近在咫尺的赵忠身前。
白光闪闪的刀刃处架在后者的脖颈上,须臾间,淡淡的血腥味四散开来。
“那赵常侍你说,朕一个将死之人,临死之前,再拉一个垫背的,不过分吧?!”
瞳孔里逸散着疯狂。
这一刻,刘辩好似真的穷途末路一般。
而在这种危局之下,赵忠却平静得异常。
一副太监很难有的独特戏腔,开口道:“陛下,您不会的。”
“赵常侍,你就这么肯定吗?毕竟,朕可是要快死的人了!”
刘辩继续疯狂。
肆无忌惮的凌乱之意。
“陛下是天子,即使死了,照样是。而我赵忠是奴才,即使死了,也照样是。所以.……陛下不会。”
赵忠淡淡说道。
然而,下一刻!
刘辩当真,将他缓缓放了开来。
“哈哈哈!”
他大笑。
一只手指着面前赵忠的脸庞,娓娓道来其中缘由。
“不错,朕当真没想到,你个区区奴才,竟然真能够猜到朕的心思,若放在平时,你这可就是揣摩上意,朕是定会杀了你的。可惜,可惜……”
一边说着,刘辩猛然间抬起头来。
高声说道:
“和朕同死,你赵忠赵常侍,不配!”
“换作是董太后那老妖婆,又或者我那才不过孩提之年的亲弟弟,朕方才觉得,一个换一个,不亏。”
“可惜了,可惜了啊!”
话锋一转。
“不过,老妖婆,还有我那亲弟弟,你们莫非以为,你们真的赢了吗?哈哈哈哈~”
“等你们着呢,我刘辩,舅舅,还有母后,黄泉奈何桥等着你们呢!”
“哈哈哈哈~”
匕首“咣当”一声!
扔在地上。
刘辩继续大笑。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怎可刀剑加身?”
一边说着,他勉力撑起身子,整理装束。
“身首异处,不合帝王之仪。”
“拿鸩酒来!”
“陛下,还是好生休息,为好。”
赵忠说道。
若换一个场合,他定是忠臣无疑。
可如今,却是逼死天子帝王的帮凶。
“也罢!”
刘辩挥挥手,“等着。”
话落。
他竟是从腰间,拿出一物,白绫。
指着那甘霖殿的主位,房梁之上、
“此处甚好。”
“将朕悬于此处,自门而入,自窗而窥者,一望之下,顿生苍穹豪迈之感,朕大汉天子,理当如此。”
一边言语,一边已然来到那主位之前。
几步上台。
白绫一挂。
头颅一伸,下台一拉。
至此——
中平元年,六月末。
大汉天子,少帝刘辩.……
崩了!……
出了甘霖殿。
张让一眼望去。
在赵忠经过其侧时,终于开口。
“方才,你真的不怕吗?”
浅浅一笑,赵忠眼底迸发出难以想象的野心和疯狂。
他平静说道:“无非,就是一死罢了,让公以前说过,像咱们这等腌臜之人,在开刀那一日,便就死了。
活着的,无非是一具躯壳。这世道从未好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忠想要的,无非就是家里人日子过得好点,受苦的,挨罪的,一个就够了。”
语气微微顿了顿。
继而,接着说道:“至于方才,若当真死了,忠奢求不多,希望下辈子,日子能过得好点,做个真正的人。”
苦笑一声。
“而非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这世上可有几人不责骂咱们这些,宫里面当奴才的,忠,看够了。
自然,也就不忠了。”
微微抬头。
脸上挂起笑意。
张让,十常侍之首。
民间骂名众多,百姓士人,朝堂后宫,无一不存关于他的非议。
但即便如此,也总有人会钦佩于他。
无疑,赵忠便是其中一位。
不为别的,单单有了他,类似赵忠这般人,能挺胸抬头,便是足矣。
“让公以前也说过,像咱们这下等的苦命人,想要博出个好的前程,过上个好点儿的日子,很多时候.……”
“人不当人,命不当命。”
“忠,谨记!”
赵忠拱手,俯身一拜。
而对此,张让幽幽一叹。
“晓得了!”
“去吧~”
赵忠离开。
进入甘霖殿内看了一眼,没过多久,张让也是如此。
东胜山庄。
凉亭阁楼之处,瀑布之前。
将方才之事一一禀报,刘艾挥挥手。
“退下吧!”
转身,便是继续下起了棋来。
可此时此刻,棋子拈于两指之间,却是久久未曾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谁的笑意微微而出。
“刘辩这小子,竟是把小时过家家戏码,给搬弄了出来……”
“唉~”
长长叹息,落于棋盘之上。
黑棋落下。
棋局,已然胜负分明。
“既如此,便重开一局吧!”
“相信再过不久,我那位师兄,也应该带着他的军队,到了。”
“兵临,洛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