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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在井口,我明明听到了比较清晰的声音,只是那时突然发现了两个荷兰人藏身井中,想都没多想就跟着跳进来了,第二次是在溶洞里,声音听起来不甚清楚,但是在那里应该与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壁之隔。
现在,溶洞洞口下边的大河向远方伸去,从那里,我会很快回到人群中。
可是我想了想,再一次返身退了回来。如果有机会从内部接近敌人,我何乐而不为呢?
回到井口的下方,仔细听,那种似有似无的撞击声再一次传入了我的耳朵里,我脚下一跃,身体在狭窄的排水竖井中腾空而起,伸手抓住了上边吊着的半截铁链,一荡,轻轻地落在井口。
借着球型塞缝隙中透出的光亮,看到在旁边就是一道虚掩的石门,我走过去,把它打开,门里的声音顿时清晰了起来。
我顺着石阶一步步小心地走了下来。这里聚集着的荷兰人,还有他们手下指使的那些奴隶,正背对着我,全力抵挡着下边的进攻。
千里马国的军队这么半天,竟然一直没有放弃,他们在下边试探,假意地往上冲击,然后,躲在上边的这些人就把石头一块一块地推滚下去,一阵一阵的巨大撞击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有两个荷兰人坐在要塞的掩体后边,他们早已疲惫不堪了,在那里只有几个人,他们利用取之不尽的石头,挡住了下边成百上千的敌人。
在他们的身后一只敞开的方洞里,一群忙碌的身影正在来来回回地跳动,看来他们正在抓紧一切时间处理后事,这里已经被千里马国发现了,我想对这些荷兰人来说,最要紧的是他们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积攒下的那些财富,到底该怎么处理。
有两个人背了一大捆绳索从方洞中向我藏身的地方跑过来,我躲在门后的阴影里,看他们急匆匆地冲出门去,正想去看,可是不一会,他们就大叫着跑了回来。
肯定是我弄坏的球塞以及砍断的铁链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的喊声立刻在洞中引起了一阵骚乱,在洞口抵挡的那些人也没有了心思,他们暂时地忘记了投掷石头,纷纷回过身子往我这边看。
这时,洞外发起了再一次的进攻。已经有千里马国的军士冲到了最上一级台阶,他们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弯刀,呐喊着冲了上来。
一群在方洞里面忙碌的荷兰人,很快冲出来进行抵抗,怎奈防线一经撕开,再想堵上就难了,有声地挥着手,指挥那些手下的奴隶冲上去顶住,但是此时,那些奴隶也看出大势不妙,推开了挡在身后的那些荷兰人,蜂拥着,向我这边的石门冲了过来。
荷兰人的军心已经乱了,只凭几个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已经无济于事,有人被撞倒,顾不上骂街,急着爬起来,寻找那个不算宽敞的门口。
源源不断的千里马国军士从下边补充进来,形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要放在平时,我一定会跳出来大吼一声,仗剑挡住他们的去路,只是今天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借着天黑,人群嘈杂混乱,我把脖子一缩,夹在人群里也跟着跑。
冲过暗门之后,人们在狭小的空间里来不及分辩方向,一小部分人,有个十几个人的样子,沿着旋转石阶跑向上边去了,另一大部分人,却是直接拥挤着,跳进了我刚刚上来和那眼石井。
我也跳井,我知道往上去只有些吃不了嚼不动的金子,那里是死路一条。
直接就砸在先我一步落井的那些人的身上,那里已经叠了罗汉,有的人刚刚想爬起来,上边又有三个、五个不管不顾的逃兵从天而降。看来今天有的人是离不开这座井底了。
我不等后边的人叠加上来,抢先一步跳开,人们已经从那条人工开凿的水道里,往溶洞中跑去了。嘿嘿,这才是逃跑的正确路线。
有来不及跑掉的奴隶只好与追到的政府军士厮杀在一起,很快就销声匿迹了,人们跌跌撞撞,你推我搡,不时有人摔倒在地。
那个背了一捆绳子的荷兰人从我的身边像兔子似地跑过去,他边跑边抽出了刀,直接向着那些挡住他去路的奴隶们身上砍去,有人中刀,翻身栽倒。
狭窄的溶洞洞口并没有影响人们的撤退,很快那条长绳子就挂好了,那些荷兰人和他们的奴隶极力地把别人推开,弯着腰钻出洞口,攀着绳子,很快向下滑去。
千里马国的追兵估计正在搬动那些井底累累的死伤之躯,要冲过来还得有一点时候,这里的人竟然跑得有条不紊的。
我是最后一个抓到绳子的。
趁着光线不好,我拽倒了一个奴隶模样的人,谁让他的身材与我不相上下呢。
我没弄死他,只是一指点了他的睡穴,也许没有人打扰的话,他要在这里睡上个两三天了。
从溶洞口到达底下的河面,有很高的距离,在绳子上串了一大串人,人人如丧家之犬,唯恐跑到最后边。
还没有到下边,头顶上就是一长声的尖叫,眼前黑影一晃,一个人从我们的头顶飞下来,直朝着河心飞去,不一会听到了哗啦一声,尖叫声也随即顿止。
为什么是哗啦一声,而不是扑通一声?废话,水太浅啊,现在又没有下雨,那个人再也叫不出来了。
我以为,这些残兵败将下来之后一定会向着河的下游逃跑,谁知道正好与我想的相反。
从溶洞里逃出来的所有人都加到一起,不过三五十人的样子,荷兰人夹在其中,大概只有十来人,一到外边,那些奴隶们再一次恢复了听话和温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只宽宽的竹排子,把那些身上带伤的人往上一放,然后有奴隶在水中拉着他们,竟往上游走去。
我不动声色地跟着这拨人,倒要看看你们会去到哪里。
十几丈高的山崖上,战斗还在进行,不过,已经是与我们,不,他们这些人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然后我们刚刚走出不远,又有一个荷兰奴隶,抱着一个敌手,两人一齐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在突起的石楞上撞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分开,不知道是谁的一条膀子像丢失的零件,往外弹出。
奴隶摔在了河岸上,另一个人掉到了河里,看来,山顶上的搏斗异常的激烈。
大河是从东北方向流淌过来的,河面越走越宽,最后竹排子再也拉不动了,一个荷兰人看到我,大概以为我还有把子力气,他招手叫我,我心说,“看上我的宝剑,你的死期就到了。”
谁知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指着竹排上躺着的一个身负重伤的荷兰小伙子,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我背起他走。
这个小伙子伤得不轻,也许在排水的竖井中跳下来时,他就已经伤了,腰间的粗布衣衫被血浸透了,破口中露着一截白森森的肋骨。
你都这样了,不该哪好到哪呆着去,倒要老子来背。
可是没有办法,我现在的身份是奴隶,我把他的胳膊拉起来,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那个命令过我的荷兰人已经跑到前边去了。
他伏在我的身上,很快,血就流了下来,我咬着牙不吱声,这些人是硕果仅存,理应发扬革命的人道主义——我发扬,他们空手。
那小子越来越沉,一开始还在不停地哼哼,后来干脆一声不吱了。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万马丛中夺路而出,在伤得这么重的情况下竟然还成功地抵达了河面。
他们往前走着,有时还回过头来,遥望着渐渐远去的大佛山,那里的所有厮杀之声都听不到了,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心情现在。
我们一直走到天黑,本人一边走一边放慢速度,最后理所应当地落在了最后边,后来,打前站的人开始涉水上岸,那里左侧是一处不高的悬崖,右侧出现了一片树林,看来是想在这里过夜了。
我背着那个人,慢慢地靠近了左边的悬崖,八成现在他已经过去式了。
我把他在背上颠了一下,又一下,他没有动静,却把头无力地垂在我的肩头上。
这里也不错,山青水秀的。
正好这时,右边的树林里一阵大声地欢呼声响起,我后边两只手一抖,他向着悬崖下飞了下去,尸体落崖的声音被他们的欢呼声所掩盖。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回到了他们的中间,这才发现,原来是接应“我们”的人到了。
来人在暗里不知道详细的数目,但是看起来兵强马壮,即使是我跟来的那些荷兰人连同他们手下的奴隶,在未受到打击之前,也不会比来人多。
看来,我们今天全力攻击的,只不过是一伙守住了大佛山和那些金子的一小撮人,真正的主力原来在这里。
他们训练有素,只能这么说吧,因为我看到有人在树林里架火做饭,有人到四下里充当暗哨,还有一些人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下等待上边的命令,而有几个人,在听了“我们”的汇报之后,正躲到了一边去研究行动方案。
吃过饭之后,受伤的人被他们留在了树林里,其他人集合在一起,我听不懂对方的话,但是他们的用意我却看明白了,因为,我们拔脚就往来时的路上走来。我身体完好,没有理由不让他们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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