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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叨的姬扶夜被离央支去院外取一碗甜汤。神仙醉对于这具凡人躯壳而言,酒『性』太烈,醒来之后口中便隐隐有些发苦。
恰好姬扶夜一直她耳边念念叨叨,而院中侍女都昨日被请离,离央便让他亲自去府中膳房为自己取一碗甜汤。
身旁少了个人,周遭一切便倏然安静下来。春光烂漫,离央信步向前,停葡萄花架前,仰头看着藤上一串串紫得爱的葡萄,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便这时,院墙外忽而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姜宣府中侍女亦步亦趋跟少女身旁,面上隐隐出焦灼之『色』:“安陵县,客院之中住的乃是公子请来府中的贵客,还请您不要擅闯……”
安陵静大步向前,身后跟随她前来的侍女均是气息内敛,踏入了修行之门的修士。
“兄长府中,还有何处是本县去不得的?”安陵静不客气地反问,气势咄咄『逼』人。
她虽称姜宣一声兄长,但并非齐王之女,而是数百前一位齐国公下嫁临淄大族生下的后人。父亲助齐王登基有功,安陵静便也有幸出生之时获封县之位。
安陵静幼时常常出入齐王宫中,姜宣算得上青梅竹马一长大,便是姜宣于修行之上天资寻常,朝堂之上声名也不佳,她也一心喜欢他。
只是昨日,安陵静却听公子宣府中下人采买女子所用衣裙钗环,好像他此番游历归府,竟是带了一名女子回来。
这却是前未曾发生过的事,难兄长是打算金屋藏娇不成?她立刻便想上门质问,但当时天『色』已晚,安陵静的父亲不允她出门。
安陵静辗转反侧,越想越无法入眠,此今日一早,便领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姜宣府上。
眼院门已近眼前,姜宣府中侍女额上不由渗出薄汗:“安陵县,贵客曾言,不喜外人进入其中叨扰,不如您先随我去公子好?”
安陵静冷笑一声:“我乃是王上亲封的县,何时需要守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的规矩!”
院门微阖,安陵静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将门推开。
一行人前呼后拥地走进院中,而一进门,安陵静便看了坐石桌旁的离央。
她身后是由人精心侍弄养出的花木,百花锦簇,却不及离央容颜惊艳。
离央么也不用做,只是坐那里,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地被她吸引。
安陵静气势一弱,输……输了,她怎么会长得这样好看……
一定是凭借这副皮囊蒙骗了兄长,才让他将她带回府中的!
“你别以为自己生得好看,就能嫁给兄长,他一定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安陵静愤愤对离央。
离央抬眸看向她,本无理会她们,但看安陵静时,她不由微微挑眉。
原来当日临淄郊外,行车溅了离央和姬扶夜一身泥的少,正是安陵静。
虽只是掀开车帘的惊鸿一瞥,也足够离央记住她的容貌。
“你知本宫是谁?”安陵静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目光,只觉得心中不忿,她难是挑衅?
想这里,安陵静不由恼怒:“本宫乃是齐国安陵县,你还不快身行礼!”
听她这样,离央神『色』中带上几分戏谑:“你上前来,我便你行礼。”
安陵静将信就疑,她看着离央,但只看她面上带着浅淡笑。
真好看啊,安陵静呼吸一滞,看呆了眼。脑中『迷』『迷』糊糊的,竟然不由自地按着离央的话,径直向前走了两步。
就这时,离央手中灵石化为齑粉。
昨日齐宣遣人送来的,除了衣裙钗环外,还有一袋灵石。而那只锦囊,如今就挂离央腰间。
安陵静脚下的土地忽然化作一片泥淖,她身形踉跄一下,整个人便这样栽进泥淖中。
沉『迷』美『色』中的安陵静终于清醒过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衣裙都沾上了泥,手上发上也未能幸免,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呼。
这声音实尖利刺耳,离央不由皱眉,身形微微后仰,这丫头的嗓门倒是厉害。
“县!”安陵静带来的侍女大惊失『色』,纷纷上前,争相扶安陵静。
“你竟敢对县无礼!”安陵静的侍女怒声,她刚想动手,身形便僵滞原地,就连脸上神情也凝固了。
安陵静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她抬手施展一个避尘诀,灵光落下,却不有任何效果。
难是她修为不足?
“你们快用避尘诀!”安陵静吩咐。
于是她的侍女也齐齐出手,一时间数灵光闪过,都落了安陵静身上,但同样不任何效果。
“怎么会这样?!”安陵静又急又气,她恼怒地看向离央,“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素来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离央抬眸觑了她一眼,神情始终淡淡:“本尊一向睚眦必报,前日临淄郊外,你污了本尊衣裙,今日自当做些回报。”
安陵静瞪大了眼,指着离央:“你……你就是那个带着只胖狐狸上路的人?!”
手中拿着碗甜汤,不知何时了院中的姬扶夜脸上微笑不由一顿。
胖狐狸?
他的妖身当真很胖吗?姬扶夜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阿离。”姬扶夜俯身,将甜汤递离央手边。
离央正要接过,他却又:“不如我喂你?”
这话惹来离央一个冷眼,姬扶夜笑笑,将白瓷碗放进她手中。
安陵静看着两人完全无视了自己,而离央还姿态悠然地饮下一勺甜汤,她胸.口伏,红着眼圈:“你们欺负人!”
她眼泪将要滚落,离央皱了皱眉,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憋回去。”
安陵静浑身一抖,吸了吸鼻子,竟是真的不敢再哭了。
也是这时,得了消息的姜宣领着人快步赶来,远远瞧了安陵静狼狈的模样,反而松了口气。
看她还活蹦『乱』跳的,应该不曾生出么大事。
姜宣清楚,以离央和姬扶夜的修为,不安陵静,就是整个齐国要覆灭,也不过他们一念之间。
安陵静他来了,好像看了靠山,当即告状:“兄长,他们欺负我!”
“胡闹!”姜宣冷声,“这二位尊上乃是我的救命恩人,谁许你来他们面前放肆的?”
救命恩人?
安陵静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误会了,她之前姜宣府中下人采买衣裙钗环,还以为他是此番游历带回了美人要金屋藏娇……
知是自己生了误会,安陵静顿时气势全无,她怜兮兮地看向姜宣:“兄长……”
姜宣对她也算了解,知她今日气势汹汹前来,大约是为误会了自己阿离姑娘的关系。此时安陵静浑身泥泞,异常狼狈,心中升的怒气也渐消了。
他躬身向离央一礼:“静儿幼,还望阿离姑娘能看她幼的份上,原谅她一次。”
不是姜宣瞧不安陵静,实是以离央和姬扶夜的实力,安陵静绝无能他们面前讨得了好。
离央缓缓将甜汤喝了一半,觉得有些腻,便又还给姬扶夜。姬扶夜丝毫也不嫌弃,就着碗将剩下的甜汤喝了个干净。
这个是他和阿离一用过的碗,值得珍藏。姬扶夜弹指一个水诀,将巧的白瓷碗放进纳戒之中。
两人的动作很是平常,姜宣的心却不由高高悬。
“带她走吧。”离央终于抬眸,平静,“有下次。”
姜宣心中一凛:“阿离姑娘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这次是他疏忽了,才会让安陵静闯入客院之中,扰了离央。
姜宣回身看向安陵静,只她不仅衣裙泥泞,连头发上也未能幸免,好不狼狈。而安陵静哭丧着脸看着他:“兄长,避尘诀用……”
姜宣只好再向离央一拜,不等他开口,离央便:“回去洗了便是。”
原是如此,姜宣松了口气,示侍女将安陵静带下去,他自己却有离开。
他本就有话要问过离央姬扶夜,便正好此时了。
“国师之故,都城之中每都会进行一场天选之试,选出有天赋者入知梦楼。今日正是复试,二位尊上愿前去王宫一观?”姜宣问。
“天选复试?”姬扶夜看着他,忽地笑了笑,“那今日,国师会前往?”
“既是择选入知梦楼的弟子,国师自然会前往。”姜宣恭敬答,他猜得果然不错,山海君选择留下,是知梦楼国师之故。
只是……山海君为何会对国师有兴趣?
哪怕国师颇受齐王倚重,齐国权势滔天,终究不过是凡人罢了。
“复试何时?”姬扶夜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宣又:“就今日午后。”
“好。”姬扶夜含笑,“我和阿离会随公子前去一观。”
他目光下,姜宣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好像都无所遁形。
当姜宣带着侍女退去,院中立时安静下来。
“你的修为恢复得如何?”离央轻声。
“已恢复了。”姬扶夜站她身后,嘴边噙着一抹笑,阿离这是关心自己吧。
另一边,花厅之中,沐浴完毕的安陵静换了一身干净衣裙,姜宣前来,她眼神一亮:“兄长!”
姜宣示她坐下:“你平日任『性』也就罢了,客院中两位尊上修为深不测,你如何敢去招惹他们?”
安陵静悻悻:“我这不是误会了吗……”
姜宣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另一件事:“你究竟做了么,才会叫阿离姑娘恼了,叫你栽进泥坑里?”
阿离姑娘轻易应当不会安陵静计较才是。
安陵静便将昨日临淄郊外的事告诉了他。
“城外的路本就泥泞,我也不是故的嘛……”安陵静低声嘟囔。
她心中不由自有些发虚,按理来,她当时应该停下马车人歉,但为瞧着离央打扮简单,身份或许不高,这才有理会。
姜宣一怔,若非如此,离央和姬扶夜不会去林中山泉,也不会恰好救下他和青夜。
世间之事,当真是奇妙。
“此事,我还要谢过你。”姜宣笑。“若非是你,我恐怕进不了临淄城。”
安陵静听得似懂非懂,她溅了那位阿离姑娘一身泥,为何兄长还还要感谢她?
不过听姜宣这样,她心中还是美滋滋的,对着他傻笑来。
兄长生得真好看啊,她心里,兄长永远都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