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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片漆黑,岑洛璃甩掉了高跟鞋,软软地靠在门上,颓然闭眼。
五年后的两人,终于是再度见面了。
她一直幻想,如果当年,言柏尧没有解除彼此的婚约,她现在会如何。可惜,再幻想也没有用。她终究还是成了现在的模样。
有道黑影,从沙发上起身,如猎豹,无声无息地一点点走近过来。
岑洛璃依旧闭着眼。那人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冷笑着拽住了她的肩,拖着她进了浴室:“洗干净了再出来。”
浴室里镜前灯亮着,清淡的光线映照下,可见那人阴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热水淋漓,雾气渐渐凝聚,岑洛璃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久。
唯一记得的是,那一年她因言柏尧解除彼此婚约一事去了国外度假,中途接到家里的急电赶了回来。母亲拉着她的手,伤心落泪:“洛璃,你哥哥把他手里的股份全部输光了。我们家现在手里的股权已不足以控制董事会了。新股东要在月底召集各股东开董事会,另立董事会主席。”
父亲因为大哥赌博一事,气得心脏病发进了医院。若是得知董事会即将改选的消息……岑洛璃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她唯有安慰母亲:“妈,没事的。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先好好照顾爸爸。生意场上的事情,等爸爸的病好了再说。”
岑母不说话,泪水涔涔。
“妈,不要担心。还有我呢!”
“傻孩子。你让妈妈怎么放心啊,你也是被你大哥连累的。要不是他那么好赌,我们当初就不会跟言家借调周转,或许言家就不会这么看不起我们,轻易地解除婚约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哥连累你都被言家瞧低了!”
“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多想了。其实我跟言柏尧个性也不大合得来,勉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知女莫若母。要是洛璃她真的从未将言家那孩子放在心上,怎么会因为言家的退婚,一下子就消瘦憔悴呢?又怎么会在岑家多事之时,远避国外呢?岑母心疼地将女儿的长发夹至她耳后:“傻孩子,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有些东西,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过去了。”
母亲是懂她的。岑洛璃顿觉酸楚无比,可是如今这地步,她是不能哭的。她努力地微笑,绽开了自己最美的笑容:“妈,我真的没事。你把我生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人爱呢!”
岑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言语。
岑洛璃从父亲的病房出来,心事重重地按了电梯下楼。怎么也不会想到,电梯里头有人跟她搭话:“岑洛璃小姐,是吗?”
她抬头,看见了西装革履、衣着精致的一个人。这人分明是她不认识的。她皱眉:“你是谁?”
那人靠在一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才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是你哥哥股份的持有人。”
是他!在市场上大量收购了公司的股份,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
“不介意的话,我们聊几句!”
岑洛璃眼神戒备:“聊什么?”
那人懒懒一笑:“有很多可以聊,比如你手上的股份,再比如下下个星期的董事会改选,再比如……我手上的股份转让权,当然,前提是岑小姐你肯赏脸。”
岑洛璃沉吟数秒,答应了下来。在咖啡店坐下后,开门见山:“这位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那人闲闲地靠在沙发上,半天才说了一句:“不知岑老先生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我父亲一切都好,谢谢关心。”
那人淡淡一笑:“下个星期董事会改选,不知你们岑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岑洛璃饮了一口咖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岑家愿赌服输!”她搁下了精致的白瓷杯,“这位先生,你若是没有事情的话,那么我就告辞了。”
“岑小姐,我们谈个交易吧。”岑洛璃望向了他,却跌进了他深潭般的漆黑瞳仁之中:“什么交易?把你手上的股份转让给我们岑家?”
“只要条件合适,我可以考虑!”
“你想要什么条件?”岑洛璃反问。
那人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脸上,兴趣盎然!
岑洛璃自然懂得男人热烈目光背后的意思。她起身:“不好意思,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那人没有拦她,只是在她离去之际,报上了他的名字:“周穆聪。”
岑洛璃那个时候从未想过这个名字会从那个时刻开始与她纠缠下去。她只是略顿了顿脚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董事会改选前的某个晚上,岑洛璃接到了一通电话:“岑小姐,我是周穆聪!”
那边的嗓音低哑,含了几丝酒后的醉意。岑洛璃眉头一拧,顿了数秒方道:“周先生,请问找我何事?”
“到×××来找我。”
“神经病!”冷冷地骂出这三个字后,岑洛璃挂断了电话。
数秒后,电话再度响起,依旧是同一个号码。岑洛璃一直没接。而后,他打了第三通过来。岑洛璃本欲关机,但却一时冲动地接了起来:“周先生,你喝醉了。这件事情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穆聪:“大家都是成年男女。玩一下男女游戏又何妨!”
岑洛璃:“对不起,我从来不玩这种游戏!”
电话那头顿了顿后,却传来了淡淡笑意:“你确定你没有玩过?”
岑洛璃的脑中不知怎么地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一场假面狂欢,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的放纵。
那头残忍地报出了一个名字:“杜美莎。”
岑洛璃捏着电话后退一步:“是你!”
“不错,正是我!”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来,我把我手里的股份有条件地转给你。你不来,岑家从此没落。来与不来,选择权在你!”
岑家从此没落!这还是其次的。岑洛璃更担心的是在重症监护室的父亲,能否再一次承受住打击!
岑洛璃到底还是去了。
周穆聪在等她。
几天后,董事会改选,她在他代表的支持下成了岑嘉美食的CEO。在他的支持下,她在商场上站稳了脚跟。
而她,成了什么呢?岑洛璃自己也不知道。
落地镜子上一片迷雾。岑洛璃用手指轻轻地抹开那一层白茫茫。渐渐地,她姣好的身子呈现在了镜子里头。
那一年,好友为了安慰失婚的她,带她去了一个私人的假面舞会。满屋子的人,男的女的,都隐藏在面具下面,不问现实与真实。
或许是在陌生的地方,或许是戴了面具,她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好几杯酒后,她爬上了桌子,舞了一段热舞。她从不轻易跳舞,从小练就的舞蹈底子让她知道自己一旦跳起来,绝对可以魅惑众生。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喝醉。与那个人肢体纠缠的时候,她掉下了眼泪。
那一刻,她想起了言柏尧。
她很想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不要她。明明她一点也不比汪水茉差。可是,她一直没有问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尊自傲!他不愿给,她也不会乞求着去要。
她把自己柔成了水,把所有想要给予言柏尧的,都给那个人。言柏尧,是你不要我的。
那一场狂欢后的清晨,她提着高跟鞋,默默离去。她甚至没有兴趣去揭开那个人的面具。
半个月后,她接到了家里的急电,匆匆地回国。然后,遇到了他——周穆聪!
偶尔想起过往,岑洛璃都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不过偶尔她也会自嘲地告诉自己,这样也不差,自己有事业,有美貌,好像也还有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并不属于她一个人。每每微笑过后,心头的那一丝涩意,才会真正地告诉她还少了什么。
今天晚上,终于将几年前未曾问出口的东西都向言柏尧问出了口。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再无遗憾的感觉。
“今晚,玩得痛快吗?”那个男人这样问她。
“痛快至极!”这两个字说出口后,她的腰肢立刻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意。他没有保留一丝的力道。
岑洛璃忽然涌起了一种冲动,她仰着头,将唇抵了上去,恶狠狠地抵在了他的唇上,吸吮着他的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而后,她第一次主动扯开了他的衬衫……
唯有她知道,她在用他忘记所有的过去。
过往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而她与这个男人,却不知道何时可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