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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妈从房间里走出去之后,径直走到了饭桌旁,扯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打理中午要烧的菜。
林凡悄摸摸地往外探了探,小心翼翼地从床单下面观察。
只见透过门框,林妈正背对房间坐着。可以看到她完整的后脑勺,这就意味着只要她一回头,保不准就能看到躲在床下的小人儿。
林凡赶紧小心地后缩,直到从床单下只能看到林妈的脚踝和拖鞋,才算略略安心。
这样一来,她能清楚林妈和林爸的动向,但他们却大概率不会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自己。
动作轻巧地将毛毛兔睡衣长出来的部分往身上裹了又裹,好歹是让自己稍微暖和了点。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细胞活化的关系,她近来似乎不像往常那么怕冷了。
要不光这一会儿,就能冻得她泪涕直下,迟早再打个喷嚏……好嘛,到时候想瞒都瞒不住了。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身体越来越冷了……
林凡用逐渐僵硬的小手又将自己裹了裹,一边不错眼地紧盯着客厅林妈的双脚,一边尝试用冻硬了的脑袋想着解决办法。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高亢的女高音突然响起,吓得林凡猛然打了个冷颤,是林妈的手机响了。
“哎,帮我拿一下。”林妈手上还在摘菜,遂指使林爸道。
“是昨天晚上那个,你可要给她说清楚。”林爸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看了一眼,嫌弃地送到了桌上,还体贴的点开了免提。
反正小凡也不在家,不怕她听到。
林凡看到视野里多了林爸的脚,赶紧再往里贴,深怕被机敏的林爸发现异常。
“知道了,知道了。”林妈也没心思摘菜了,擦干净手,拿着手机坐到了沙发上。
林凡一看他们都走开了,深知机不可失,赶紧爬到床头柜旁边。
怕被外面动向不明的双亲发现,也是限于毛毛兔的衣服限制,她不敢直接爬出去拿,只能贴着床头柜探出手,小心翼翼地去够手机线,想把手机拿到手找人求助。
“喂,小王啊。昨晚拉什么东西在家了吗?”不知道女儿已经冻坏了的林妈坐到了沙发上。
“哎呀,不是!是告诉你件大好事儿啊!”王姨高亢的声音充满了喜悦,“我外甥啊,昨天从你家出来就跟我说,看上你家小凡了!一大早就催我打电话给你们说呢!我还从来没看过他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呢!”
废话!林爸和林妈齐齐翻了个白眼。
他家小凡现在漂亮成这样,哪个男的会眼瞎看不上?
但这话心里想想就罢了,哪能直接往电话里说?
“……”林妈端着手机和林爸对视了一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而这时候,他们以为不在家的林凡,刚险险地接住了差点砸到地板上的手机,缩回了床底。
还没想好要向谁求援呢,就被外面的对话吸引了。
什么情况?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我说啊,不如找机会让年轻人出来处一处。”王姨在那边已经做好了安排。
”我家小凡……最近工作忙,暂时顾不上谈对象呢。”林妈使劲想了个借口。
昨天那小子,别说小凡了,她也看不上啊。
小宋不帅吗?小吴不香吗?那小子跟他们一比,简直挫透了!
“那都是孩子话!你当妈的不得给她做主啊!”王姨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出拒绝,还在继续劝导。“你家小凡都多大了,再拖两年都要四十了,到时候还有人要没有?”
你才没人要!我小凡现在年轻漂,看起来才二十岁,怎么就没人要了?
林爸瞪大眼睛使劲瞪手机。
“你家小凡看起来年轻漂亮是没错,但年纪不是在这儿了吗?再晚两年,孩子都不好生!”王姨又加了一记重锤。
你才不好生!怎么说话呢?林妈心里也燃起了一把火。
但这大过年的,人家也算好心,总不能骂人脸上吧?以后这舞还跳不跳了?
回头小王再给那些舞友一说,谁知道他们能传成什么样?万一被说得乌七八糟,她面子要往哪儿挂?
“我家小凡主意大,哪儿会听我们的呀。”林妈又找了个借口,“再说俩孩子昨天不是照过面吗?我家小凡不来电啊。”
“哎呀,昨天就一眼工夫,能知道什么呀?”王姨为自家外甥也是拼了,“再约出来见见,聊一聊,说不定就能找到共同兴趣了啊。你家小凡和我外甥都喜欢吃烤鸭,你看,这不就是共同兴趣吗?”
林妈一看这人听音不会意,咬了咬牙,直接说破了。“还是算了吧。万一两人谈不来,闹得不愉快,咱两还遇不遇了?”
一般人,听到这里,应该都知道是拒绝了。
但王姨显然不是一般人。“哎呀,他们归他们,我们归我们。年轻人嘛,多交个朋友又没有坏处。”
林妈皱着眉,还没想好反驳的话,对面又说,“那就先这样说定了啊,你让你家小凡这两天找个空出来坐坐。行了,我不打扰你忙了,就这样!”
一段话说得跟机关炮似的又快又急,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林妈看着被挂断通话页面,怀疑小王是不是知道自己在拒绝,但却不接受呢?
这种时候,通常就要看谁脸皮更厚了。
“看,你看看!我就说让你说清楚吧!你怎么还约时间了?!”林爸皱着眉骂道。
“我没有啊……”林妈从来不知道她这个舞友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我什么来没来得及说呢,她就挂了!”
“那你再打过去!跟她说清楚!”林爸不高兴地命令。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太不好了。
林妈按亮手机,又犹豫了。“都说成这样了,要不就算了吧?”
她感觉现在再打回去,好像太没面子了。仿佛这点儿小事儿,都叫不动孩子似的。
“你!”林爸怒气上升,“你不拒绝她,难道真想让小凡跟人家出去坐坐?你要怎么跟小凡开口?小凡会答应?”
“……”林妈也犯难,可又不想在朋友前丢面子。“就不要告诉她相看的事情,就让她去走一趟,交个普通朋友也行嘛?又不是多大事儿……”
相看?
林凡从头听到尾,心里已经有数了,眉头轻撇。
那男的长啥样来的?她根本就没正眼看。
“你!你以为小凡傻呀!”林爸恼火极了,“那小子是个什么好货?还值得我小凡特地出去跟他交个普通朋友?再说,咱们没有这个意思,就不要给人希望,你这是……”
他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指着林妈骂道:“你啊!永远都是这样!为了些不知所谓的人折腾家里。这两天好好的日子过得不舒服吗?非要吵一顿?把小凡气走?拒绝那么难吗?你电话给我,我来跟她说!”
说着就想上去抢林妈手机,“她那外甥什么熊样她心里没数吗?还想做我女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妈也不愿意应这事儿。
林爸说的虽然深得她心,但他的态度激怒了她。
她一下子生出了叛逆情绪,把手伸得远远的,不让林爸拿到手机。“你干什么?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你吵吵什么?回头问问小凡,看看她怎么说。万一她答应了呢?”
“她答应个屁!”林爸扑上去跟林妈抢手机,“她要是知道,昨天晚上被两个不知四六的人打量那么久而不自知,连话都懒得跟你说,直接拍屁股走人!”
“又不是我想这样,我都没答应她带人过来,这不是突然上门,我也措手不及吗?总不能拦着不让进啊!我让她进来才发现的啊!”林妈也感到委屈。
林凡这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明明两眼能看清的一个房间,两个人非要来回转悠。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原本把他们当林妈的朋友,多怪异也没放在心上。但经林爸这么一说,她心里火也“腾”地上来了,对林妈产生了恼怒的情绪。
任谁像她这样完全被蒙在鼓里,被别人像挑货一样评头论足都不会感到愉快的。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就算真的拦不住对方,及时告诉她,让她知道情况后再处理,不比任由事情发展,再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的,一堆破事儿好吗?
林凡揪着毛毛兔的耳朵,生气地咬紧下唇。要不是现在身体状态不允许,她就冲出去开杠了。
虽说之前决定了跟林妈和解,但那说的都是“旧恨”。
昨日的种种是譬如昨日死了,可这今日的“新仇”又来了怎么办?
“哎呀!”林妈突然大叫一声。
林爸吓了一跳,也忘记抢手机,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会不会小凡是听到昨天晚上我们在房间说的话,所以一早跑了?”
林妈站起来,匆匆往林凡房间跑去。
林爸也赶忙跟上。
直到看到林凡昨天穿的衣服还放在椅子上,行李包也还在,林妈才松了一大口气,对探头的林爸说:“吓我一跳,东西都在呢,没走。”
林凡使劲往里缩,这时候要是被发现就扯淡了。
“不过都9点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啊?”林妈疑惑道,“我还是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说着拨通了电话。
床下的林凡睁大了眼睛。
手机正在她手上抓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