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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顾矜北的语气不容置喙。
外面那些人已经被警方控制。
但，以防万一。
还是要先安顿好乔若安。
乔若安被顾矜北抱在怀里，更加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少年唇色泛白，豆大的汗水顺着发丝流下来，眉头也微微凝着。
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乔若安：“北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顾矜北矢口否认，“只是打架打累了。”
“那……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乔若安心疼顾矜北，想从他怀里跳下去。
却被抱得更紧。
“我现在找不到鞋给你。”
顾矜北困住乔若安。
凌厉的双眼中蕴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谢国豪，朱玲玲……
那些伤害过乔若安的人。
还有为圣心会卖命的人。
一个都别想好过！
……
来到洗浴中心大厅。
乔若安被眼前的场景吓懵了。
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周围到处都是鲜血。
乔若安屏住呼吸，尽量不去闻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洗浴中心门口停着几辆救护车。
医护人员马不停蹄往车上运人。
场面触目惊心。
顾矜北抱着乔若安走向一辆私家车。
司机看到他们，立马下车迎接：“少爷……”
借着月光，乔若安看清司机的脸。
是裴叔。
顾矜北拢紧乔若安身上的衣服，将他放到车上。
“裴叔，麻烦把安安送回顾家。”
“那你呢？”乔若安抓住顾矜北的袖子，“你不走吗？”
“我还有事要处理。”顾矜北摸了摸乔若安的头，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喘息，“听话，等我处理好就回去找你。”
“不要……”乔若安摇头，“你不走，我也不走。”
他不知道顾矜北要做什么。
但他知道这地方很乱，危机四伏。
放顾矜北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
“安安，乖一点，先回去好不好……”顾矜北叹了口气，“算哥求你。”
他太怕乔若安再出什么事。
一次又一次的失而复得，几乎将他逼疯。
“乔少爷，您还是听我家少爷的吧。”裴叔在旁边劝说。
他了解顾矜北。
这次出动的保镖都是为顾氏出生入死过的心腹。
如今那些人伤势未定，顾矜北不可能放心离开。
“可是，裴叔……”
乔若安还想说什么。
却被顾矜北推进车里，关上车门。
等到裴叔上车，乔若安迫不及待地央求：“叔，先别回去好么，我想在这里陪他……”
乔若安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趴在窗边，目光紧紧追随顾矜北。
他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但这样看着，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裴叔见他是真的很担心顾矜北，便应了他的要求。
暮色中，顾矜北走到医护人员面前说了些什么。
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到大厅抬人。
方怀的那些打手在这场闹剧中伤亡惨重。
但因为人多，顾氏的保镖们也没能全身而退。
顾矜北跟着医护人员一趟趟忙活，将顾氏的人全部送上救护车，这才靠着路边的树干松了口气。
他默默拉开外套往腹部看了一眼。
简单包扎过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不过因为外套是黑色，又是防水材质，乔若安没发现。
也幸好没发现……
顾矜北深吸一口气。
圣心会那帮人心狠手辣，乔若安应该是吓坏了。
他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心。
“顾小少……”
思忖间，一名年轻警察走到顾矜北面前。
男人叫郑良，江松的徒弟，被委派过来执行任务。
“惠沄堂的人已经全部抓获，顾小少这边还有什么吩咐？”
“好好审他们，”顾矜北沉着脸，“和圣心会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郑良离开后，顾矜北捂着伤口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感觉一阵头晕。
也许是失血太多，或者是别的什么。
但他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些。
他要去找朱玲玲。
那女人是谢国豪的老婆，之前经常出入上流场所，不可能不认识他，不认识乔若安。
她敢这么做，除非是真的活腻了。
顾矜北皱了皱眉，伤口隐隐作痛。
脚步也跟着放慢。
与此同时，车里。
乔若安注意到顾矜北状态不对，终于还是忍不住，拉开车门，冲了下去。
“哎，乔少爷……”裴叔想叫住他，却来不及了。
乔若安不管不顾地跑向顾矜北，连鞋子都没穿，两只脚踩在小石子上，被划伤了都没知觉。
顾矜北站在原地喘了口气，头更晕了。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时。
“北哥！”
一抹瘦小的身影由远及近。
乔若安身上披着宽大的外套，打着赤脚奋力朝这边跑过来。
顾矜北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那抹身影来到面前，他才确定是真实的。
“安安，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
乔若安像是听不见，一双手在他身上四处摸索。
意识到乔若安在做什么，顾矜北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安安，我不是让你回去么，为什么不听话？”
“因为你骗我。”乔若安面无表情，用力挣开顾矜北。
仔细看，眼眶还有点发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委屈。
可能是因为顾矜北曾经对他说过，绝对不会骗他。
但这会儿却食言了。
乔若安抿了抿唇，眼疾手快地抓住顾矜北的外套拉链。
“唰”的一声拉开。
被鲜血浸透的伤口瞬间曝露在眼前。
乔若安一怔！
“北哥，你……”
“我没事……”顾矜北把拉链拉回去，“只是一点小伤，回去消消毒就好。”
“怎么没事，出了这么多血，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乔若安有点激动，声音都染上哭腔。
他就知道，顾矜北肯定受伤了。
不然不会那么虚弱。
“走，去医院！”
“……”
乔若安用力拽顾矜北。
见小家伙这么委屈，顾矜北一下就心软了，决定先听他的，去医院看看。
但没走两步，视线就开始模糊。
腿也开始发软。
头好晕……
晕到根本站不住……
乔若安一惊，连忙去扶。
奈何两人身材差距悬殊。
乔若安根本撑不住顾矜北，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少年就这样靠在他怀里，毫无征兆地失去知觉。
“北……北哥？”乔若安声音颤抖，紧紧抱着顾矜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猜到顾矜北身上有伤。
但没想到伤的这么重。
所以这家伙是怎么忍痛抱了他一路的？
裴叔看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跑过来。
“少爷怎么了？”
“他受伤了，”乔若安指指顾矜北腹部的伤，“好像很严重……”
裴叔脸色一沉，连忙将顾矜北背起来。
乔若安紧随其后。
回到车上，裴叔狠踩油门，开向附近的医院。
乔若安在后座抱着顾矜北，身体微微发抖。
他从没这么怕过。
即便是被小混混们按着头欺负，被这些人当货物拍卖生死未卜，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
好像稍有不慎，怀里的少年就会像手中流沙一样，消失不见。
从洗浴中心到医院不过十分钟。
可在乔若安看来，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顾矜北被推进手术室之后，乔若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言不发。
裴叔找医生借了双拖鞋给乔若安。
乔若安不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
裴叔看着心疼，蹲在地上帮乔若安把鞋穿上。
他知道，两个孩子是心连着心的。
顾矜北受伤，乔若安肯定比任何人都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乔若安就这么呆呆坐着，不出声，也不看别处，好像静止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裴叔又端来一杯温水。
“乔少爷，喝点水吧，你受了凉，喝点水暖和暖和。”
乔若安：“……”
算了。
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是多余。
天蒙蒙亮时，顾卫东和石曼芸接到消息赶过来。
看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乔若安，石曼芸赶紧走过去，将他搂进怀里。
“没事的，安安，阿姨来了……”
听到石曼芸的声音，乔若安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顿了几秒，扑到石曼芸怀里。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乔若安低声重复。
顾矜北是为了救他才变成这样的。
他没法原谅自己。
“傻孩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石曼芸拍拍乔若安的背，“你是小北的男朋友，你遇到危险，他本来就该豁出命保护你，如果他缩在后面，我反而会骂他，因为真正的男人不会那么做。”
“可是……”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小北命硬的很，肯定不会有事的。”
乔若安点点头。
他能感觉到石曼芸也很紧张，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慰他。
这种时候，他不能再说什么丧气话。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乔若安连忙起身：“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伤口感染很严重。”医生说，“捅他的那把刀应该是抹过有毒药物的，否则不至于把他伤成这样。”
几人闻言，皆是一怔。
有毒药物？
这也太阴险了！
得知对方使出如此阴招，顾卫东再也沉不住气。
他冷着脸走到一边，打给下属：
“三天之内，让谢氏集团和他旗下的所有企业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