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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再也顾不得其他,策马就对着尉迟风飞驰而去,希望飞快的完成自己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宏愿,砍慢了心里都是不好的!
尉迟风张着嘴巴还想解释,但是解释这东西,不是你愿意说,别人就一定愿意听的!反正韦凤不但不愿意听,还想在他死后都把他的尸体分成万段,来表达自己的恨意和厌恶!
眼见韦凤已经到了跟前,来势汹汹,堪比数万头愤怒的豹子,他万般不得已,只能上前迎战!韦凤长刀侧过,直击尉迟风的门面,冷厉的刀锋折射出寒芒,只要一个不小心被戳中,就只剩下毁容殒命!
然而尉迟风到底还顾念着自己的想“解释”成功的美丽心愿,对于韦凤的出手,只守不攻!一边躲着她的刀,一边试图接着解释:“韦凤,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喜欢你,我……”
“闭嘴!被你骗了这么久,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喜欢这两个字你也配说出口?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恶心!”韦凤容色冷冽,下手一招都不留情面,反而尉迟风越是解释,她下手越狠!此刻对尉迟风,已经是恨极!
尉迟风咬牙,心下又急又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或者说是因为自己干的好事,也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只得拿着手上的武器,不断的抵挡……
韦凤此刻就像是一只愤怒的豹子,只想将眼前之人撕碎!这也是澹台凰生平第一次看见她生气成这个模样,眉头稍稍蹙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想办法把她拉回来!
而尉迟风的人马,也终于意识到尉迟风这样只守不攻不对,要是一个不小心,不就把小命折腾完了?他们都在心中对自己的将军大人摇旗呐喊:“将军,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然而尉迟风跟他们并没有强烈的心电感应,所以也听不到他们这样激荡的心声,终于一员猛将,因为担忧他的安危,实在没忍住,从队伍中飞驰而出,提着长刀对着韦凤攻去,彼时韦凤正在攻击尉迟风,根本没在意这一茬!
澹台凰在远处看着,心下也是一惊,现下她冲出去帮忙,也是来不及!
那大将手中的长刀横出,势如破竹!眼见它就要伤到韦凤,尉迟风率先看见,眼中掠过惊恐,顾不得其他,飞快出手!一把将长刀的抓住,也因为抓得太急,不小心抓到刀刃上!
他吃痛,剑眉一皱,却咬牙没有放手,但那刀刃上已经染了他的血!转过身,对着自己手下的人怒道:“退下!”
“元帅!”那人不服,他要是退下了,元帅还要接着找死怎么办?
尉迟风见他不听,容色也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加冷厉了一些,又喝了一声:“本帅叫你退下!”
“是!”军令如山,必须服从!那大将心中不情愿,可到底不能忤逆尉迟风的意思,此刻也只得在尉迟风松手之后,带着自己的武器退下。
城楼之上,君惊澜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魅眸中或有冷意,韦凤如今行为,不论喜欢上尉迟风却因为信任对方而不探查身份,以至于泄露军情。还是现下这般因为感情被欺骗而在战场上做出此等蠢钝行为,都已经辜负了他多年的培养,若不是因为……他会是第一次处置她之人!
他容色越发冷冽,双眸毫无温度的盯着战局。
当然,不仅仅太子殿下,其实所有人都十分忧郁的盯着战局!大战阵前,这两人以各自自身的恩怨情仇,演绎着一出关乎爱情,并很带有哲理性的闹剧,让他们这些人情何以堪?难道他们就是跟着来看戏的吗?
至于这件事儿的哲理性是啥?大抵是面对爱情的时候,为了避免受到伤害,最好理性大于感性,不然容易上当,并受到严重的身心创伤。当然,此观点具有片面性和争议性,大家都准备回去之后,再就此问题进行深刻的探讨!
尉迟风握了长刀的手上,有血蜿蜒而下,他看着韦凤,眸色深重,凝结的无措几乎就汇聚成了一片悲伤的海洋的,沉声道:“韦凤,你听我说,我——”
“没什么好说的,你别以为你为我拦住了那柄刀,我就会感激你,尉迟风,我告诉你,我不会!即便我今天不能亲手杀了你,我也诅咒你不得好死!”韦凤怒骂完毕,又是一刀对着尉迟风扎了过去。
他的手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可韦凤还是步步紧逼,不想给他松一口气的机会,此刻若再不还手,他今日恐怕真要命丧于此!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还了手,但到底还是不能伤她,抬手,用钢刀挡住了韦凤的攻势,随后飞快后撤。
韦凤什么都顾不得,飞快上前想追,可城楼之上,君惊澜的冷喝之声传来:“站住!”
这两个字一出,声音并不如何宏亮、冷厉,也并不具有任何威胁性,却如同定身符一般将韦凤定住!
最是悲愤的时候,什么都不能阻挡她的脚步,哪怕前方是死,她也要飞驰而去,拖着尉迟风一起下地狱!可唯独爷的命令,她已经服从了十几年,心中奉若神明一般的崇敬的,无法抗命!如今也同样一听这声音,便条件发射了一般,无力抗拒,只得立在原地!
这一役,许是因为尉迟风受伤,也许是因为旁的原因,尉迟风暂且退兵。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韦凤一眼,眼中有他不说出来,别人就绝对看不懂的千言万语,深沉而忧伤的看完之后,带着自己的军队走了。
而澹台凰见韦凤无事之后,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但脸色和眸色此刻也已经沉了下来,冷锐的眸光看向韦凤,韦凤能如此生气,恐怕是被尉迟风套了不少话,要是这样看起来,事情的确极为严重!
“收兵!”炎昭冷着脸高喝了一声,一双星眸几乎要喷火,亏得韦凤是太子妃手下的,又是漠北重臣,自己不能动手!如果是自己手下的,如此藐视军纪,无法无天的作为,他现下便要一刀结果了她!
此刻韦凤还在战场上,尉迟风也不再一味退让,为了避免她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影响战局,甚至累及战场上无辜的将士,他此刻也只能说收兵!
两方人马就这样各自撤退,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打得最诡异的一仗。士兵们都是来打酱油的……
大军撤回,原本站在城墙之上的君惊澜,也不见踪影,应当是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澹台凰怀着一种极复杂的心情,回了城内,刚刚进入自己殿内,韦凤就跟了上来。凌燕虽然没跟着一起出去,但也在城内听说了一些,此刻看韦凤的样子,也有点微微蹙眉,可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韦凤径自进了澹台凰的房间,二话不说,直接便跪下开口:“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赐死!”
澹台凰敛眸看她,与往常的容色很是不同,叫人无法揣测她心中所想!旋即,不咸不淡的询问:“有罪?说说看,你犯了哪些罪?”
“臣救了尉迟风那一次,是在金草地附近,那时候他受了伤,臣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看见他受了伤,所以施救,最后他莫名其妙的消失。而随后战役之中,敌军竟然知道金草地的地形和玄机……”韦凤说这话,因为羞愧,深深的低下了头。
澹台凰此刻也回过神来,当初金草地的事情,令她一再觉得军营有内奸,后来连峰莫名的叛变,让她全部想到连峰的身上去了,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连峰干的,包括金草地地形的泄露。如今看这样子,是尉迟风事先就去探查过地形,还被漠北的发现射伤,最终却被韦凤阴差阳错的救了!
澹台凰听了,只沉眸看着她,没说话,因为还会有罪过没说!
韦凤又接着道:“还有,您不在的日子,臣在漠北,以为他对臣是一片真心。跟他随口闲聊了很多,如今说来,臣当初虽然没有泄露军机,但却泄露了不少军情!尉迟风既然能有如此威名,恐怕只要臣只言片语,就能猜出大概,如今漠北那边的部署,恐怕都已经……”
被尉迟风猜到了!
所以漠北那边,才会莫名其妙的节节失利,虽然不至于打败,但也没占到任何便宜!
这话说完,整个房间之内都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按照军令来说,韦凤如今犯下如此大罪,就是处死都不为过!
澹台凰的脸色自然也不太好看,狠狠盯了她许久,真的处死,她下不了手,就这样放过,却太说不过去,那根本就是偏私轻纵。若是传了出去,对自己治军极为不利!可,当真要下令处死她吗?
澹台凰觉得自己做不出来!她阴沉着面色,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想着自己是做一回包庇自己人的无良领袖,还是做个铁面无私公正不阿的皇帝。
而这会儿门口的凌燕,韫慧,瞅着情况不太对,也飞快的进来,“噗通”一声,跪下求情:“陛下,成雅已经死了,绝樱走了,我们几姐妹就剩下三个了!请女皇念在先前的情分,饶韦凤一命,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一求情,提到了成雅,又触动了澹台凰心中的伤。原本就无法下手,此刻自然是更加难以抉择。
最终,她冷眼看了韦凤一会儿,沉声道:“今日之事,不可声张出去,我们几个知道便足以!若是传了出去,谁都保不住你,至于韦凤你!我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摆平,想清楚你对尉迟风说过什么,然后将这些整理好,禀告给王兄,王兄会有应对之策!”
如今果然是应证了王兄的猜测,并非是敌军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将帅之才,而真的是军情走漏,才把属于漠北那场绝对性的胜利,打成了一场堪堪平手的拉锯战!
韦凤闻言,低下头,沉声道:“是!臣会跟摄政王殿下说清楚情况,再由女皇处置!”
她认为自己百死不足以辞其咎,因为她的疏忽,和不该给的信任,造成了漠北战事失利,造成了不少原本不该有事的将士们的死亡,即便女皇处死她也是应该的,可也必须等自己将这走漏的消息,禀告给摄政王殿下再说,否则不知道还会给漠北造成多大的损失!
此番言论落下,澹台凰的心情也极为沉重,不知自己该不该就这样放过,沉重之后又释然!罢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偏颇了便偏颇了吧,永远拿是非观这东西强制性的约束自己,也只会让人变得呆板刚硬,不通人情。
舒出了一口气之后,沉眸道:“你赶紧去将自己走漏的消息,整理成信件,随后传书给王兄!而至于你今日在战场上,不遵主帅之命,径自前往,和尉迟风的那一场闹剧,会由炎昭处置,即便处死我也不会过问,你可有异议?”
她现下能做的,就是假装不知道韦凤走漏了军情,她假装不知,他们都不说,其他人也不会知。但是韦凤今日在战场上不遵军令的行为,是所有人都看见的,这一点她无法公然包庇,否则军纪会失去约束的效力。
这话一出,韦凤当即低下头,跪着开口:“并无异议,臣这就去!”
凌燕出于担心,也跟着韦凤一起去,韫慧急匆匆的出门,却被澹台凰叫住:“韫慧,你打算去找炎昭求情?”
心思被看穿,韫慧面色一僵,站在原地。
澹台凰摇头,开口道:“你最好不要去,炎昭是个极为暴烈的性子,此刻你越是求情,他反而越是上火!让韦凤自己去,炎昭顾忌着她是我的人,下手可能会轻一点!”
澹台凰都这样说了,韫慧也只得点头同意,随后退下。
而韦凤这十几年来,也从来没有一日,像今日这么颓废过,整个人充满了恨意和自责,悲伤的气息几乎能传出几百里。
这么大的事情,澹台凰自然是要跟君惊澜说。她出了门,便在外头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看见了他,他此刻懒懒笑着,对着她道:“过来!”
她举步而往,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然率先开了口:“韦凤的事情,爷已经猜到了!你当不知道,其实她的本名不是韦凤,而是魏凤,她有一个孪生姐姐,叫魏燕!十六年前,魏家被诬陷叛国,满门抄斩!彼时爷方才三岁,当年的丞相,也便是墨师父的父亲,对爷说,魏家满门忠良,如今被诬陷,可惜‘证据确凿’,竟连个根都留不下,可悲可叹!”
他说话这会儿,澹台凰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思虑他这话之间,被他牵过手,又接着笑道:“爷当时年幼,没办法为魏家沉冤昭雪,便对丞相说,‘既然如此,为何不为魏家留后?’丞相他似是很受震动,最终悄悄派人潜入,将魏老将军唯一的一双女儿救了出来,逃跑之中,兵分两路,最终魏凤避过追杀,被送到爷这里,而魏燕失踪了,当年抱着她逃命的人,只找到了尸首,那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韦凤,不,魏凤其实是忠良之后?”澹台凰沉眸,难怪韦凤犯了这么大的错,以君惊澜的脾性,竟然也没有出手处置她,反而在这种时候闹了一回失踪。
君惊澜点头:“的确如此,而魏燕的下落,如今也已经隐隐有了眉目!相信不日之后,就能找到。魏家七代忠良,为国付出太多。当年被秦家陷害,所有的证据也被毁尸灭迹,时隔多年,爷想要为他们翻案,也找不到证据,而且,即便找到了,对于如今的韦凤来说,恐怕也没什么价值。便也只能让魏凤改名韦凤,也并未告之她,她的身世。如今,她虽然犯下大错,但念在魏家几代忠良的份上,爷不会杀她!”
“所以你和我一样,把决定权交给炎昭?”她因为私人情感不杀,他因为怜悯魏家忠良不杀。所以最后就都交给了炎昭!
她这话一出,他看她的眼神便开始似笑非笑,平静的道:“太子妃,决定权是真的在炎昭手上吗?”
这小狐狸,算计他的人还想瞒着他,该打。
呃……澹台凰咧嘴一笑,笑容猥琐而尴尬,其实决定权只有一半在炎昭手上,但是碍于漠北的面子,他绝对不会真的处死韦凤,死罪可免,但至于活罪怎么安排,就看炎昭了!所以生死的定论,可不算是在炎昭手上……
果然,故事的最后,炎昭没有处死韦凤,言:“扰乱军纪,但到底念在没有造成我军伤亡,先前又颇有战功的份上,免除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令重打八十军棍,是生是死,看她自己的造化!”
这显然也表达出了炎昭虽然很看漠北的面子,但也对韦凤战场上违抗军令的行为不能容忍,所以才下如此重手,八十军棍,就是三大五粗的男人,也没几个能扛得住,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但最后的结果表明,跟着澹台凰混的,没有一个是弱女子,那个个都是生命力顽强的女汉子!韦凤被打了一顿之后,虽然奄奄一息,但到底没有死。留在城内养伤。
至于凌燕,则跟着澹台凰一起出城,今日有粮草要从东陵皇城运到尉迟风的营帐,此番偷袭,是最好时机。澹台凰天生就是坐不住的性子,所以也要跟着去凑热闹,而且尉迟风那个欺骗人感情的贱人,很需要收拾!但毕竟她有身孕在身,君惊澜不放心,便也陪着她一起。
而凌燕原本不用来,此番跟着,也只想看自己有没有机会把尉迟风抓到自己面前,把那个欺骗人感情的王八蛋,狠狠的煽几十个耳刮子,给自己的好姐妹报仇!
按照澹台凰的意思,他们这次奇袭只带了一千多人,因为带多了容易被发现。这一千多人,手上都拿着极为稀罕的玩意儿,这是她和君惊澜一起研究出来的,借以达到烧毁敌军粮草的目的。
大家都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已经准备好待会儿跟着澹台凰,有模学样的一起使用这“新型武器”,十有*就能和上次的地雷一样,达到大快人心的效果!
远远看着,敌军的兵马将近,竟生生有上万人之多!素来押送粮草,五千已经是极限,看这样子是被地雷炸狠了,所以这次押送粮草,也是做足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丝毫没有懈怠!
这下看得澹台凰有点咂舌,扭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太子爷:“他们的人真多!”
太子爷低笑了声,轻声道:“所以爷才要陪着你来!从古至今,偷袭粮草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了奇袭隐蔽,出击的人都不会多,而敌军常常会派很多人护送。偷袭成功不易,安然逃走更难,若非如此,爷岂会不放心你的安危跟来?”
呃……她没偷袭过粮草,所以只有绝妙的办法,却没有很深的了解和极好的经验。
就连素来最冲动的凌燕,此刻看了一眼强大的敌我人员悬殊,十比一,也明白了根本就是找死的节奏,按照澹台凰的办法,把对方的粮草烧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们这一千人偷袭成功之后,被那上万人发现了,最后会有什么下场?
她扭头看向澹台凰:“女皇,您确定我们能活着回到城内吗?”
两人都在马上,马匹离得很近,澹台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一定可以的!虽然敌我力量悬殊,但是我们的人因为有我和他们的精神领袖太子殿下在,一定会十分神勇,神勇到超出我们的预料!”
凌燕嘴角一抽,再神勇也不能以一千敌一万吧?
澹台凰很显然的,心里也明白这一点,看凌燕嘴角抽搐得厉害,于是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语气也深沉了很多:“而且,我们有一个挺好的法子,那就是偷袭成功之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
“打不过就跑?”凌燕面色麻木的接了下句,这还是挺好的法子?
可她此话让澹台凰极不满意,并且觉得甚屈辱,于是一巴掌拍上她的脑门:“打不过就跑?呸!那是撤退,逃跑显得我们多没面子!”
众人:“……”请问逃跑和“撤退”的区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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