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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芙寻到声音,挽着裙摆拾阶迈进亭中。
亭下石桌上摆着棋盘,霍凝专注盯着棋盘,摆弄棋子。
闻璟立在一旁,表情颇为无奈,前几日方说没见过比自家妹子下棋更臭的臭棋棋篓子,今日便又见了一个。
前日闻听母亲是蒙霍少卿所救,他特去找了霍凝去表谢意。因着想要拜乔大儒为师,寒暄之中,才知霍凝便是他此前一直倾慕的乔大儒得意门生霍宰予。
二人呆坐有些尴尬,他便邀霍宰予对弈,原期待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高手对决,哪知…...
这人和妹子完全两个极端,一个是拿着棋子想半天,恨不得一局从天黑下到天。另一个则是只管拼杀,丝毫不顾及后路,一言不合便推倒重来。
认输倒也痛快,短短半个时辰,他们已不知下了多少盘。
闻璟见着明芙过来,长吁一口气,“妹子便发发善心,帮着瞧一瞧。”
“君子博弈,我旁观恐有不妥。”
明芙笑着,微微摇头。
“没什么不妥,不过输了几局而已,不妨事。”
霍凝拨弄着棋子,语气慵懒随意,彷佛一直以来的赢家是他一般。
“妹子就帮着看一看,单这开局我便已下了十数遍了。”连赢了十几盘,输的人怎样他不知,他反正已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芙闻言,视线落在棋盘上,棋局上压长定势之后,白棋冲,黑棋则拐,白棋再断。
一看便是高手试探新手的下法,白棋外势强大,黑棋却不顾已陷孤棋之势,直截白棋冲断,如此一来,角里两颗黑子轻易便被白棋吃掉。
“变诈劫杀有余,而后路不足,棋局尚未成势,便被白子所破。”
“表妹所言甚是。”
闻璟听她一语点出关键来,不由点头。
轻轻瞥了一眼霍凝,闻璟白皙修长的手指敲了敲石桌,“该你了。”
霍凝执起一子便要落,淡淡芳香馥郁之气点落鼻尖,他手僵了片刻定在半空,侧头看着明芙。
“下这里。”
明芙眉头轻拧,看了棋盘片刻后扶袖指着棋盘一处,与霍凝方才欲落子的地方离着甚远。
霍凝双眸微凝,将信将疑把棋子放到她所指位置。
闻璟一边笑着点头,一边落下一子。
几个来回之后,闻璟便看出表妹功力,开局破碎稀烂的局势在她指点之下总算有了四分胜算。
霍凝蹙眉,自觉已看出其中门道,捻棋落下一子,唇角扬起看向明芙,正等着明芙回应,却听闻璟长长叹了一声,明芙亦是稍微一怔,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闻璟把脸侧向一旁,“不若你悔棋吧,我只当看不到。”
“落子无悔,就下这里。”
将将扭转过来的局势,因着那一手烂棋又陷入颓势,明芙抿唇,在脑中细细思索破局之法。
闻璟无奈只得落下一子,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最多不过五手,棋局便可定出输赢。
这是这般赢法,比让他输了还更难受。
明芙朱唇抿紧,思量了好一会儿,执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左下的两颗白子之间。
闻璟定然看了几息,面上略微一惊,她这一子竟是自己也未想到的妙手,不由拍掌叫好。
“认输,认输。”
一子落,棋局大势已定,白棋胜算大增。闻璟拍手认输,生怕霍凝再像自家妹子一般一赢了便缠着再来一局,认输过后,忙道不来了。
霍凝拧着眉,见闻璟反应夸张,也跟着轻拍了两下手。
明芙将手收回袖中腼腆一笑,见他二人这般捧场,双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
“表妹是怎想到的?”
“越是棋危劫急时刻,越是不能只想着破敌,亦要自救,若只一味破,自身力气散尽势便散了,所以守得云开见月明,要破亦要守。”
见明芙说得认真,霍凝微微摩挲着指尖棋子。
霍凝比明芙高上许多,站起时明芙只堪堪到他肩膀而已,如今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他视线正好齐上对方粉润饱满的双唇。
朱唇皓齿轻微张合,霍凝不由自主向旁侧了半步。
“听了姑娘所言,这指尖小小博弈游戏,似也不全然是枯燥无味。”
明芙柔柔一笑,眉眼温和柔顺。
闻璟收着棋子道:“此前闻宰予兄自小跟随乔大儒,棋艺受他熏陶定是罕逢对手……”
霍凝闻言先是面色微变,随即低声笑了出来。
武肃侯府加上他在内,共有庶子十四人。
十四人中,唯有姨娘为他求得一个跟着乔大儒读书的机会,他自然就成了其余十三人的眼中钉。
每日从学堂归府,他非但要面对父亲苛责,还要应对那些个兄弟一道道要命的算计,那时他尚小,单是想着怎么自保就已经绞尽脑汁,怎会将心思放在这些无用之事上。
霍凝道:“乔大儒学生无数,在学堂中少有闲暇时刻做些别的,礼乐射御书数,琴棋书画诗酒茶这些,亦只有府中嫡出才有资格学习。不过今日对弈,我倒是觉得颇为有趣,你若无事,我可趁空闲再来讨教。”
“自是甚好。”
闻璟笑道:“只是现今我也是同母亲借住在姑母家,你还得先问过芙妹妹才好。”
“棋逢知己最是难得,明芙自是愿二位常切磋。”
明芙勾唇浅笑,见他二人今日已经作罢,便微微弯身告辞。
下过台阶还未走出几步,霍凝又在她身后开口道:“有件事,想听听姑娘看法。”
明芙站住,柔柔道:“少卿请说。”
她语气温温,话语间还带着姑娘家独有的娇软,霍凝只觉耳边软语似春风柔情,拂得他心波荡起微澜。
霍凝清咳一声,不由端正了神色:“方才姑娘说起守得云开见月明,要破亦要守。”
明芙轻点了点头, “是如此说。少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非是不妥,只是听闻姑娘此言,我不免想到蒋家之事。”
霍凝摇头,沉声道:“蒋家之事,我本意是不愿使我那嫡母左右才对蒋家出手,可嫡母心中怨愤,亦是不免会殃及侯府。按照姑娘所说,便是未守而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