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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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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返回民宿,段冉换下被浸湿的连衣裙,简单将头发披散在身后。坐在床沿看着海景,海慢慢把她的忧郁吞噬。
电视机柜台下有一张垫子,她俯身拿出摊开,这是一张瑜伽垫。
段冉之前在杭市时学过一段时间瑜伽,但时至今日她忘得也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基本动作还记得。
她脱掉鞋子挺身直立站在瑜伽垫上,双脚并拢,她将双手合掌于胸前,放松全身然后调匀呼吸。
持续一段时间后更换动作,上臂向上举过头顶,双臂分开与肩同宽,她朝后仰头和上身。
“冉冉,你在练瑜伽啊。”王欣然从门外进来拔掉手机,“午饭林卓点好菜了,在民宿老板推荐的东青排挡。”
段冉穿上鞋,将垫子归回原位,跟随着王欣然来到东青排挡。排挡里人很多,林卓和江澈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排挡卫生整洁,菜色也很不错。
点的菜无非就是海鲜,说实在的这些天一直在吃海鲜,段冉有些吃腻了。她拿起筷子夹过鲍鱼,那口感很微妙,老板娘精湛的厨艺勾起了她的味蕾。
林卓问:“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段冉将套在手上的发圈取下,绕着头发缠了几圈,“庙子湖。”
王欣然吃着吃着脸色变了,她头撑着脑袋,过了一会儿:“你们先吃,我有点困了。”
段冉看着王欣然离开的背影,总有预感王欣然指定有事瞒着自己。段冉推了一把在喝酒的林卓:“你还不去看看她怎么了,还有闲心喝酒。”
林卓将酒杯放下,朝着王欣然离开的方向跑去。段冉继续吃着碗里的菜,吃饱后来到前台拿了一罐可乐,将拉环拉下,塞进吸管,右手拿着吸管一口一口喝着。
林卓提前结过账,现在她只需要付可乐钱就行,江澈一直坐在对面看着她,段冉问:“你这么一直盯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澈点头,段冉下意识摸了摸脸,起身坐到江澈身边,打开手机相机,脸上什么也没有。
“我脸上有什么?”
江澈说:“有点丑。”
这句话属实把段冉惹毛了,段冉捏住他的脖子大声说:“你说谁丑?”
四周的人全部看过来,段冉撒开手离开排挡,江澈在后面追着她。冷漠的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段冉挣脱,他死死拽住。
“你还牵我干嘛?你不是嫌我丑?”
江澈嗤笑:“可是我喜欢啊。”
“骗人。”
江澈按按段冉的头:“你不也乐意让我骗吗?”
“其他的都是真的,就这个你说我丑,你就是骗人的。”
江澈吐吐舌头:“好啦,是假的,是骗人的。”
段冉突然变脸,走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他耳边说:“江澈,我劝你把你和李倩的关系处理好。”
段冉将他的手掰开,回去民宿的路上她有些累了,整个人昏沉沉的。太阳光照在她身上,汗液疯狂流窜。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推开房门时她刚好看见厕所里的王欣然,王欣然在收拾头发。她又回想起在之前民宿的一堆头发,段冉缓缓开口:“你怎么掉了这么多头发?”
王欣然先是一惊,然后笑着说:“应该是最近太劳累了。”
段冉说:“那也不能掉这么多头发吧?”
“没事的。”王欣然将头发扔进垃圾桶,推着段冉,“过些天就好了。”
段冉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她坐在床上,这才想起她好久都没给王珍打电话了。从离开临县到现在她也没收到过王珍的电话,就好像没有人记得她。
段冉点开通话记录,和王珍的上一通电话已经是一个月前了,那时候还未放暑假。她拨通王珍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最后传来无人接听。
段冉将手机放在床头,侧躺着看向大海,段冉知道王欣然在刻意隐瞒她的病情,从段冉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王欣然并非只是劳累那么简单,而是身患重病。
海面像个深渊,正在吞噬她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在吸引她。段冉仿佛看到海面上有一只蝴蝶,那只蝴蝶在指引她,指引她跃进大海。
大海是正极,她是负极,大海在吸引她,她再次出现幻觉。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如此真实,突然眼前昏黑一片,恢复过来天已经黑了。
段冉迷糊地睡了一下午,没人来打扰她,江澈在处理和李倩的关系。为了彻底结束这棘手的关系,他和李倩她爸李大虎结下了梁子。
黑夜里海水翻涌着,看着让人心惊,她拉上窗帘,下午的幻觉让她心有余悸。直到现在她的胸脯还是上下起伏,离开民宿走在道上。
幻觉让她恐惧大海,深黑色的大海拍打着海岸,汹涌急促,她的心也跟着下上下起伏。
靠海的这边有着一排小屋子,里面都住满了人,看了一眼广告牌,这些小屋子是民宿,提供给旅客居住的。
这里的大部分房子都偏古老,在夜晚看起来很恐怖,配合着海浪声。从下午的那次幻觉后,她开始恐惧海,恐惧海边的建筑。
心里跟着颤抖,她往回走,尽量远离能看见海的地方。
——来中午的那个排挡,我等你。
——赶快来,有事和你讲。
段冉查看江澈的微信消息,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路上有情侣牵手散步。两人头贴着头,四周散发着浪漫气息,晚上的海风很大,吹得她很难受。
沿途的民宿都亮起了灯牌,排挡门口有两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孩扯住段冉的衣服说:“漂亮姐姐,可以陪我们玩吗?”
一旁孩子的父亲用教训的口吻说:“赶快松手,别耽误姐姐去忙。”
小孩子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开始闹,嘴里喊着:“我不,我不嘛,我就要姐姐陪我玩。”
孩子的父亲准备过来打小孩,段冉拦住,笑着蹲到孩子身边说:“好,那你乖,姐姐就陪你玩,好不好?”
小孩擦擦眼泪,梗咽着说:“好。”
“这才是乖宝宝。”段冉拿出纸巾帮他擦眼泪,“那作为乖宝宝现在是不是就不能哭了呢?”
“是的。”小孩儿把奶音拉长。
段冉打了个哈欠问:“那要姐姐陪你们玩什么呢?”
小孩说:“姐姐可以教我们怎么唱歌吗?”
段冉反复确认自己是否听错,迟钝了一会儿:“那你们想唱什么歌呢?”
小男孩嘟着嘴说:“左手右手,就是粉色小羊的那个。”
段冉在手机音乐播放器里搜索伴奏,伴奏响起,两个小孩跟着旋律全身扭动。
段冉跟着旋律唱了一遍:“当困难来临的时候,请你举起你的左手,左手代表着方向,它不会向困难低头。”
俩小孩边鼓掌边跟着段冉重复唱,在一遍又一遍的教导下,俩个小孩会了前四句。
段冉接着唱下一段:“当遇到挫折的时候,请你举起你的右手,右手代表着希望,它不会为挫折发愁。”
整个排挡里就餐的人都被段冉的歌声所吸引,这首歌透露出希望,把人们心中藏了很久的自卑击碎。
江澈从排挡出来,靠在门边,看着段冉悉心教导两个小孩唱歌。经过长时间的教导,段冉这才想起来,排挡是江澈让来的,她和俩小孩告别。
俩小孩此刻非常兴奋,学会了自己想唱的歌,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以他们现在的年纪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段冉站在原地看了一圈四周,确认好江澈的位置往那边走,江澈靠在门框处满脸笑容。
段冉从他身边经过:“你在笑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啊?猥琐吗?”江澈将笑容收回,回到座位,“我已经和李倩撇清关系了。”
桌子上摆着两瓶白酒,段冉倒下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事你自己撇清就行,不用和我说的。”
江澈攥着酒瓶,排挡老板娘看段冉这桌只有酒,特意送了一盘花生米。
江澈没说话,场面安静了一会儿,段冉见他不说话,无趣。段冉一杯接着一杯的倒,白酒浓烈而辛辣,脸渐渐发红发烫。
江澈阻止段冉:“你不是不喝酒吗?今晚怎么碰这么多?”
段冉推开他的手,头往旁边倒,头发盖住脸:“你别管我。”
“段冉,你又给我抽什么风?”江澈把她手里的酒杯夺过,“咱即便是抽风也要慢慢来,你再抽风信不信我……”
段冉用手撑着脑袋,直视着他:“信你什么?”
“信不信我欺负你。”
段冉拿起酒瓶,打开盖子往嘴里灌,她从未碰过白酒,甚至只要闻到味道就想吐。而如今她口腔麻痹,白酒的辛辣已经带给不了她任何感觉。
酒瓶再次被江澈夺过来,段冉往后一仰差点摔倒,江澈用手费力撑着。段冉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随后指着自己:“你说你欺负我?”
“对,欺负你。”
一阵愤怒涌上心头,那一刻羞辱感上升至胸膛,她狠狠拍着桌子:“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欺负我?就因为我不反抗,就要一次又一次忍受着吗?”
在这个世界上,施暴者有罪,受暴者一样有罪。不反抗说她心甘情愿被揍,反抗了又说反过来欺负别人,言语的走向总是站在施暴者那边。
因为施暴者强,人们都跟着强者走,没有人会在意受暴者的痛苦。他们只会说这是强者的天下,你是弱者你没有权利维权和发表。
暴力是个死循环,你反抗了,她们只会变本加厉。没有经历过暴力的人,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嘴上呼吁制止,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因为他们怕,怕阻止后自己会成为那个受暴者。
段冉喝醉了,江澈搀扶着她往外走,一路上段冉都在重复一句话:“江澈,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她推开江澈倒在地上,路灯亮得刺眼,段冉下意识捂住双眼,“你们凭什么欺负我。”
江澈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轻声说:“我的爱不是施舍,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江澈,你脑子有病。”段冉慢慢爬起来扶着电线杆,“你快去医院治疗。”
江澈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胡来。
段冉把江澈扑倒,撕扯着江澈的衣服,索性附近没人,不然得被误会了。段冉狠狠吸江澈的脖子,江澈听到附近传来人声后,迅速把段冉拉开。
“段冉,你也分点场合。”
段冉指着天上的星星疯笑:“你看天上有好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呢。”
他默默看段冉胡搅蛮缠,段冉一会儿跳舞,一会儿唱歌,时不时亲江澈一口。江澈被她整得脸通红,害羞的都不敢抬头看段冉。
段冉晃晃悠悠地走到江澈面前,抬起双手捧着江澈地脸,揉他的脸,然后踮起脚亲他的脸颊。
江澈眼睛瞪大,一下一下感受脸颊湿热,段冉跳起夹住江澈的腿,江澈抱起她,走在回民宿的路上。
“澈澈,你真可爱。”
“澈澈,我要亲亲。”
“澈澈,我罚你一辈子有我。”
他堵住段冉的嘴:“这不是罚我,这是我的幸运,遇见你并且拥有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段冉往他手里吐口水,江澈嫌弃的拿开,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竟然把口水吐我手上。”
段冉紧紧抱住他,哇哇大哭:“澈澈,你竟然嫌弃我。”
他澈嫌段冉吵,直接亲了下去,树上树叶被海风吹得婆娑作响,月光温柔的洒向海面。段冉不再说话了,整个人都是懵的,江澈缓缓抬起头。
“冉冉,我不嫌弃你。”
路灯下的他,脖子上有个红印子——是段冉吸的。
回到民宿,江澈把段冉放回到床上,王欣然一眼瞥见江澈脖子上的红印子,捂住嘴偷笑。
人们总会把自己最疯狂的想法留在酒后宣泄,段冉深爱他,他知道。江澈深爱她,她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