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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一白脸色一变,说道:“单凭脚印,就做出这种判断,未免太草率了!”
张敏之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一白兄,你在担心什么?莫非你心中有鬼?”
庄一白面色微白,否认道:“怎么可能!圆空大师又不是我杀的,我行的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张敏之慢慢说道:“是不是凶手,并不是靠嘴说的,必须要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几个脚印怎么算得上是证据!”庄一白立即辩解道。
“真是奇怪,我又没有说你是凶手,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庄一白一时语塞,随后分辩,“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杀人是要靠力气,我这只手受伤了,怎么拿得了刀子呢!”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不要出声,等我说你是凶手的时候,你再辩解也不迟。”张敏之说完,便不再理会庄一白,而是转过头朝众人说道:“大家都知道,昨天下雨之后,圆空大师被发现死于禅房,禅房内只留下了凶手的几个脚印。如今有六个人的脚与脚印相符,为了公平起见,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让他们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一名僧人上前说道:“今天早上,小僧和定能、定智两位师弟在后山整理田地,下雨之后,我们就到亭子里去躲雨了,雨停了以后,又开始干活,一直师祖出事了,我们才赶回来。定能和定智可以为小僧作证。”
第二名僧人接着说道:“小僧平日在厨房干活,下雨之后,我在厨房帮着烧火,雨过以后,我又去劈柴,刚好劈完一担,当时师父就在我身边,还夸了我呢。”
第三名和第四名僧人则与其他几名僧人一道清理藏经阁,同样也有人作证。
王达章表示自己当时正在房内休息,门口由庄一白和梁中康看着。
但是到了庄一白这里,情况便有些不妙,因为圆空大师被害之时,他正因为肚子疼在茅厕呆了好些时候,这一点,没有人能为他作证,怪道他会如此紧张。
庄一白涨红了脸说道:“我真的在茅厕蹲了许久,张敏之,你不能因为一个脚印就说我是凶手,我的手受了伤,根本没办法杀人。”
“方才我就说了,我的证据不止是一个脚印。”张敏之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庄一白才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张敏之继续说道:“我还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
庄一白的神色一紧,双眼紧紧盯着张敏之:“你要是敢冤枉我杀了圆空大师,我就跟你拼命。”
这等威胁对张敏之根本不算什么,她并不理会庄一白,继续说道:“今日一早,有人穿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圆空大师禅房,行凶之后,不知所踪,那个时候,我刚刚踏进开元寺,就被几位大师当做凶手抓了起来,虽然我后面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是有一处疑点,却是无法解释明白。那就是为什么我会那么刚好,在圆空大师死后不久出现在寺院里。”
听到张敏之一说,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一点,原本对张敏之还有些怀疑,但是她既然能提出来,那么说明她已经有了答案,于是虽然困惑,却也耐着性子,等着她道出下文。
“这件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张敏之并不紧张,缓缓说道:“昨天晚上,我男扮女装被人发现,于是仓皇出逃,被朋友安置在了开元寺山下的村落里,今天早上,一名自称是潘婆婆的老妇人出现,说是帮忙打理那房子的仆从,与我一路套近乎。”
因我先前被人陷害,有心查明原委,无意中发现潘婆婆是个本地通,于是借机打探消息,发现圆空大师与我那被害的同窗颇有渊源,但立即赶上山,随后即被人抓住。
“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孟泽良大师忍不住惊叹。
“是啊,一开始我也觉得是巧合我时运不济,才会被我碰到,但是我后来一想,不对,一次巧是巧,次次巧,那就未必是巧了。”
孟泽良大师摇头说道:“那也未必,世间确有诸多巧合,是为缘份。”
“我原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听到这位大师的话。”张敏之指着一名僧人说道:“他说山下的村子都是村内嫁娶,鲜有外姓,姓潘的婆子更是没有,又说他常年往来山下,村中无人会捏糖人,村口更没有卖糖人的贩子。这位大师,这一切可属实?”
被张敏之点名的僧人连忙点头说道:“确是如此。”
一侧的定清却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会否有可能是外村人,或者是货郎?”
“走街串巷的货郎断然不会与本村人如此熟络。毕竟那个时候,潘婆婆可是以村里人的身份出现的。”张敏之直截了当地反驳:“即无潘婆婆,那就更没有卖糖的,他们偏偏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件事恐怕就不是巧合可以说得清了!”
此刻,众人早就已经知道张敏之是被冤枉,但是听到她如此一说,还是忍不住惊讶,定清忍不住说出众人的猜测:“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设圈套?”
“实际的情况诸位也瞧见了,我被当作替罪羊抓了起来,差点就成了凶手。”张敏之说道:“被关在柴房的时候,我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最终,正是潘婆婆和卖糖人让我有了头绪。”
“他们在话里可有透露了什么?”庄一白立即问道。
“他们说了很多。”张敏之看了他一眼,并没说出对话的内容,只是说道:“凶手为了让我无法翻身,故意制造出潘婆婆和卖糖人两个人,一则引我上山,二则让我一出口就被寺中僧人当作谎言,更加无处寻人来证明我的清白。”
梁中康不以为然说道:“这话便有些故弄玄虚了!你心里想着什么,凶手如何会知道?”
“不错,我这一路是被他捏着鼻子走,但是他怎么会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为什么就那么笃定我就一定会顺着他的话一步一步踏入他所设下的陷阱?也正因为这一点,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庄一白迫不及待问道:“是什么?”
张敏之目光一沉,说道:“究其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我被人陷害,急于找出真相,所以才设下这个局。”
梁中康蓦然明白过来:“你是说……”
“通缉令是在半夜所下,而寺中的小师父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一切,唯一有嫌疑的便只有岳麓书院的几位!”张敏之说着,转头朝那几名僧人说道:“让几位大师受惊了。”
那几名僧人顿时松了口气,背负杀害住持的嫌疑实在是压力太大。
梁中康冷冷说道:“仅凭这一点为免太过武断。”
“当然不止是这一点。”张敏之说完又道:“你还记得那个账本吗?”
梁中康立即想到自己指证张敏之的证据之一,颇有些难堪:“圆空大师手上的账本?”
“对,凶手真是十分辛苦,为了嫁祸予我,连杀人的动机都帮我想好了,谋财害命,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本书竟会成为证明他就是真凶的证据之一!”
“这……如何证明?”
“因为面圣考核,所以书院跟开元寺借了账本,参与竞争的五个人都看过账本,最后开元寺的账本是放在我那里,他以为将账本塞进圆空大师的手中,就可以证明我是真凶,可是他并不知道,前几天我在翻看的时候曾经不小心将墨汁溅在账本上,虽然我当时擦了又擦,但是根本就没办法完全干净,还是留下了印子,再看看这个账本,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账本上,果真如张敏之所言。
“所以我说,凶手就是一个知道我参加面圣竞争,并且背负着命案,甚至知道我所怀疑的人!这个人自然不会是寺中僧人,只可能是书院的人!”
梁中康立即冷哼一声说道:“真没想到,庄一白,你竟是这样的人,杀害圆空大师嫁祸于张敏之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下,众人看庄一白的目光都混上了复杂的意味。
“我……圆空大师不是我杀的!”庄一白嘴唇发白,顫抖着声音否认道,声音却是那么无力。
“除了你,还会是谁,案发时只有你无法证明自己不能作案!”梁中康说着,折扇一拍说道:“对,你当时假装去茅房,然后乘机杀人,之后假装上完茅房回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庄一白脸色发白,背后浮出一层冷汗,正在这时,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张敏之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不用紧张,你不是凶手。”
梁中康怒道:“他不是凶手,难道是我吗?张敏之,你不要公报私仇!”
张敏之微微一笑,说道:“你我并无私交,何来私仇?”
梁中康张了张嘴,差点没背过气来,却听张敏之又道:“先前在开元寺训练的时候,我管着住宿这一块,曾经对开元寺的格局进行过一番详细的了解,庄一白想要去茅房,就必然要经过先生所住的寮房,也就是说,他如果要离开作案,必须要经过你的面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所以,先生,你真的要让你的学生给您顶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