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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山开门。
竟是隗隇!不过。
小个子青年头发乱糟糟跟一堆杂草似的,鼻青脸肿,血迹斑斑,连门牙也不见了两颗,样子惨不忍睹。
“你怎么啦?”驭山将他搀扶进来,准备让他躺到床上去,看得出来,他伤的不轻,应该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顿。
隗隇耷拉着眼皮,闷闷无声,吃力的摆摆手,撑着膝盖缓缓放下屁股,坐在小木桌旁的凳子上。
既然他不想说,驭山也没有多问,毕竟被人打了不是什么光彩事,人要面子树要皮,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好,驭山很快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他。
隗隇伸手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喝的时候呲牙咧嘴扯着嘴角,估计是疼痛的很,趁着往桌上放杯子的机会,他偷偷瞄了驭山一眼,跟做贼似的。
驭山将一切看着眼里,心里头当然惦记着钱袋子的事,但眼见着隗隇这么惨,也就没有急着怎么地,也不差让他缓口气的时间。
隗隇见驭山并没有主动开口质问今天的事,脸上越发不自然,目光越发不敢与驭山对视。
但总这样默默无声的僵着也不是个办法,该交代的还得交代,人家又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有人被揍了一顿?再说,人家也不会凑巧就得了健忘症,钱袋子的事难道人家会当没发生过?
隗隇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望向驭山,问道:“我来了,你很意外是不是?”
驭山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却见隗隇突然皱起眉头,一脸脾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正是驭山的钱袋,胡夭学姐装着十两银子给驭山的那个钱袋,一把丢给驭山,驭山触不及防,钱袋掉在了地上,隗隇瞬间释放出积压的各种情绪叫道:
“驭山你傻呀!我那就是故意骗走你的钱,知道不?你这个傻子,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人呢?怎么就这么讲情面呢?你怎么不追过来抢回你的钱袋?”
驭山默默捡起钱袋,只是看着隗隇,没有说话。事实上自己已经将隗隇往各种坏的方面想了,事实上隗隇也的确有心打自己钱的主意,不过。
现在隗隇来了,带着钱袋来了。
今天从遇见隗隇、到两人正式认识、到两人一路聊得热乎,在这个过程中,隗隇应该是没有处心积虑的,这一点能让人感觉的出来,除非,他有着出神入化的演技,演的连他自己的情绪都骗过了。
那么,问题就出在路过食堂旁的小市场的时候,有什么念头突然触动了他,以致于他突然萌生骗走钱的打算。
当然,说是一念之差也好,处心积虑也罢,本质上并无区别,因为隗隇他有心骗走钱,且这么做了,错误已经犯下了。
驭山既没有装大方表示就此揭过此事,也没有急着追责,先让隗隇自己去发泄,发泄他的各种压抑各种情绪、身心上的痛苦。
叫了一通之后,隗隇双手捂脸,放声痛哭起来,哭的很伤心,有悔有恨,有各种谁也体会不到、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的辛酸。
良久之后,隗隇终于渐渐平复下来。
隗隇望向驭山,含着眼泪低声说道:“驭山,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良心,恩将仇报。不过,后来我意识到了,我后悔了,我没有将你的钱袋子拿出去,我给你送回来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驭山看着他的眼睛,如实的说道:“隗隇,这袋子里的钱真的对我很重要,你那样做了之后,我很难受,很无措,很恨你,如果说,我点头说我现在原谅你了,其实是违心的,不过,我感觉的出来,你觉得我的原谅对你很重要,你很希望被我原谅,既然这样,我会原谅你的,但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嗯。”隗隇点点头,眼泪再次涌出。
既然驭山说会原谅自己,那自己的那些事情也就没必要说了,如果驭山说不原谅自己,那就更没有必要说自己那些事情了。
所以隗隇没打算将自己为什么被打伤了、自己为什么将钱袋送回来,说给驭山听。
隗隇不说,驭山也不问,但驭山猜得出,多半跟钱有关系。
驭山当着面将钱袋子打开,清点了一下钱银数额,钱没有少。
接着,驭山放回钱袋五两整的银子及一些碎银、铜钱,然后将三两整的银子,放在桌面上,推过去给隗隇,一边说道:“我能做到的,就这么多了,算借给你的,因为我也是借了他人的。”
隗隇迟疑了一下,伸手挡住驭山推过来的手,将银子推了回去,说道:“你自顾不暇,没必要帮我。”
驭山加大些手力,还是将银子推向隗隇,说道:“你先拿去用,身上的伤也需花钱买些药治疗,毕竟身家性命要紧,钱只是钱,不如人重要。”
隗隇没再将银子推回去,但也没有拿取,说道:“那我就先借着你这三两银子,很晚了,多的话我不说了,我走了。”
说完,隗隇起身,将三两银子拿在手中,慢慢走向门口。
驭山起身相送,说了四个字:“慢走,保重。”
隗隇没有回头,出了门慢慢远去。
驭山望着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心里头明白隗隇遇到的困难极大,但自己确实帮不上他多少,问多了,知道多了,也无意义,不如不问。
夜晚,驭山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一个小小的驭山,处于荧光弥漫之中,周边游来无数的灵气小蛇,它们十分欢快、十分活泼,像一个个懵懵懂懂的稚童,天真、可爱,它们朝着小驭山靠近,贴在小驭山身上撒娇,还会钻进小驭山的身体,又偷偷从小驭山手臂上探出小脑袋,咿咿呀呀的,像是学着说话的孩子,它们还会生气、相互打闹,张开小嘴去咬那些钻进身体慢的灵气小蛇,拉扯着那些拖后腿的快点钻进去。
这个梦的画面十分清晰,让人很温暖、很舒服、很惬意。
就算到第二天醒来时,这个梦的画面仍然清晰的记忆在脑海,那种温暖、舒服、惬意的感觉,依然存在。
驭山舒爽的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流光溢彩,浑身是劲,对周边的一切感知清晰,树叶上露水滚动,枝丫上鸟儿转身,泥土中爬虫扭摆,嫩芽撑破地表,清风拨动雾气,等等、等等,仿佛历历在目。
锻造院大门口,胡夭学姐老早就在等驭山。
当驭山一出现,一包馒头飞了过去,驭山伸手抓住,咧嘴一笑:“夭儿学姐早!”
“咦!啧啧啧!”夭儿一边摆头一边发声,“小伙子精神得很呀!帅气得要命哩!”
驭山含笑,自自然然走了过去,半点不带以往在夭儿学姐面前的压抑,“谢夭儿学姐的馒头!走啰,打铁去啰!”
“诶——咋回事?”夭儿简直不敢相信,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哪根筋不对,怎么敢这么说话?有吃姐姐豆腐的嫌疑啊!
夭儿的两只大眼睛不断的眨着,一副想笑不笑想气不气的样子,好一会。
驭山走进大门,回头望向夭儿,笑着说道:“夭儿学姐,是现在光明正大去看我打铁吗?还是等下偷偷躲在窗户下看?”
“呆子!你找打!”夭儿三两步追了上来,一手揪住驭山的胳膊,一手高高扬起,“嘿嘿!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天来,怕是姐姐对你太仁慈了些,不怕了是吧!敢跳了是吧!”
噗-噗-噗!一连好几下,玉手划过衣服,发出很大的响声,却是没有一点力量落在皮肉上。
驭山呵呵呵的笑,笑的没以前傻了,反倒有几分洒脱。
这时,“咳咳!”
见顶天立地的胡屠大人经过,相距的不远不近,发出两声咳嗽,脚下的路线显得有些奇怪,想拐弯又没拐成,想避开又没避得开。
夭儿瞬间静止。
驭山不紧不慢行礼,语气稳重,声音清脆,“胡师傅早上好!”
胡屠大人脚步很快、点头而过,没再回头,越来越快,很快进去了打铁房。
待大人的背影不见,夭儿撅起嘴,对驭山小声骂道:“呆子!你真是出息了,现在连我爹你都敢不怕了!你昨天晚上吃胆肥药啦!”
挨着骂,驭山没有耷拉着脑袋,没有避开夭儿的目光,反倒微笑着看着她,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真诚,轻轻说道:“夭儿学姐,谢谢你,在驭山心目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学姐,驭山能做你的学弟、组员、朋友,是驭山的运气,驭山定会好好珍惜,好好记着,到老了的那一天,也不会忘记。”
听完,夭儿一个劲的眨着眼睛,眨着眨着,红红的。
夭儿把脸偏向一边说道:“呆子,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得姐姐有种想哭的感觉,你找抽啊!”
“我去打铁了,中午食堂见。”驭山边说边朝打铁房走,走得不快,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背影挺拔。
今天一早,驭山的心境、思维通达了许多,脑海中很多事情更加透彻。
比如关于隗隇,驭山断定他是欠了很多债务,活在极度的困境当中,因为驭山自己也曾经历过,当处于那种时时被逼迫中,人的念头复杂,好的坏的各种想法都有,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想到隗隇,驭山再想到自己,比起隗隇,自己则要幸运的多,遇到了莫夫子、青婆婆、漪儿、夭儿学姐,如果没有他们的出现,那自己会是怎样?
无疑,自己是个幸运儿,一切的不幸出现,才让自己感知到这种幸运,感觉到身边的美好,美好的人。
感受美好,好好珍惜。
驭山开始真正走出了坦然的步伐、自信的步伐。
锻造院占地面积极大,十分空旷,犹如云梦武院中的一片小天地,跟云梦武院一样——坐东朝西。胡屠的私人打铁房,也就是这段时间驭山打铁的地方,位于锻造院正中央,一个长十丈、宽五丈的大通间,房间外面是一个大操场,也就是驭山被罚跑圈的地方。操场将锻造院分开成前院和后院,前院又由一条从大门口到操场的走廊分成左右两个区,后院驭山从没进去过,至于前院,驭山其实也不能算进去过,只是每天从左右两个区中间的走廊经过。
驭山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胡师傅的打铁房要单独设在这个大操场正中央?
为此,驭山还特意问过夭儿学姐,夭儿学姐说:操场上以前是没有这个打铁房的,就是为她爹专门设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设,等哪天她爹真正开炉打造一件东西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驭山听的不明不白,打算刨根问底,不过夭儿学姐却说:别问了,我描述不出来,反正你就当很厉害就对了。
今天打铁的时候,驭山似乎有所感悟,因为每当自己一锤子下去的时候,便会激起一波气浪,试想:自己才打几天铁呀,都会激起些气浪,若是胡师傅出手的话,指不定会把周边的房子给震塌,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周边需要预留空旷地带。
此刻,胡屠坐在打铁房中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杯茶,目光凝视着正在打铁的少年,若有所思。
这小子,上手不是一般的快,力道、准度、火候,均拿捏得十分到位,恐怕连老铁匠也未必有他那种直觉和灵性,真不像是才接触打铁十余天的人。
稍后,胡屠似乎心中有了什么决定。
见他放下茶杯,双手负后走到门口,没有回头直接对驭山说道:“手里头完工后收拾一下,待会来后院书房找我。”
驭山点头回道:“好的,胡伯伯,驭山很快过来。”
当听到“胡伯伯”三个字,提脚出门口的中年汉子只差没一脚踩空,差点打了个踉跄,待出门后转个弯,中年汉子狐疑自语:“这小子,怎么突然改口了?害老子好不适应,难道他未卜先知,知道老子今天有好处给他?”
不久后,驭山穿过操场来到后院大门口。
见邱兰执事正在门口迎接,驭山连忙行礼:“驭山拜见兰姨!”
邱兰执事笑着说道:“驭山,这才几天没见到你,感觉你又长高了、长结实了,整个人更俊朗帅气了,年轻真是好啊!”
驭山清爽笑着回应邱兰执事,一边跟着她往里头走。
邱兰执事边走边问道:“驭山,你爹娘可好?年纪应该都比兰姨小吧。”
驭山如实回答:“驭山爹娘在郡辖区最南边的驭家村务农,身子骨还算健朗,就是太操劳,兰姨看起来要比他们年轻多了。”
邱兰执事笑道:“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年纪虽小,勤劳能干,一看就是孝顺的孩子,你爹娘有福啰!依兰姨看,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将爹娘接到郡城来生活,接着,娶妻生子,让你爹娘早早抱上孙子。”
被兰姨这么一夸奖这么一说,特别是提到娶妻生子的事,驭山有些不好意思了,呵呵笑着说道:“驭山哪有兰姨说的这么好,至于我爹娘,要是知道此刻自己的儿子正在跟兰姨这样的人物说话的话,指不定能将全村的人召集过来开个大会宣布一下。”
“呵呵呵!”邱兰执事被逗乐了,心里头在想:这孩子,挺好的,先前还觉得他会不会闷了些,现在看来,挺有生活趣的嘛!跟夭儿倒也般配,呵呵呵,我们家夭儿,眼光不错。
将驭山带到书房门口,邱兰执事先行离去。临走时,她跟驭山说今天中午不用去食堂,就在后院吃饭,她亲自下厨。
书房中,胡屠站着桌台旁,手中端着一对黑灰色护腕,桌台上摆着一个陈旧的铁皮盒子,应该是存放那对护腕用的。
驭山走了进去,“胡伯伯,驭山来了。”
胡屠将手中的护腕递给驭山说:“戴上。”
驭山听话照做,双手接过护腕,很快给自己戴好,护腕宽约三寸,黑灰无光,看起来朴实无华,入手冰凉,有些分量,应该是某种金属材质,戴在手腕宽松可微调,整个由小手指指甲大小的一片片组合起来,丝毫不影响手腕活动。
驭山感觉得出来,此物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普通,应该价值不菲。
不过,胡屠并未马上谈及这对护腕,而是说道:“驭山,上山后,你是不是觉得山上很平静,也很平常,也是干活与一日三餐,跟郡城世俗没啥两样?”
驭山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胡屠接着说道:“你目前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新来的杂役学员,每天按部就班干着安排给你的活,并未参与其它事,也没多与人交往,自然不会被盯上,属于被忽略不计的那种。”
“但是。”
“山上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修炼亦非门外人所认为的那般美好,当你真正踏入修炼之门,你便会体会到那种不易、艰难、凶险。”
“听我这般说之后,你对修炼之路还向往吗?”
驭山想了想,如实回道:“胡伯伯,驭山虽有些向往,但并不勉强,驭山心中更明确的想法是跟着胡伯伯学好打铁、学好锻造,有一技之长,辛勤持家,过上安稳的生活。”
胡屠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想法是不错的、没错的,世人皆如此。但人生之中,树欲静而风不止,并非想安稳就能安稳,起起伏伏难免,祸福莫测,等你年纪越大,对此感悟便会越深。”
说完一段,胡屠略作停顿,再说道:“好了,先不扯太远,我今天送给你的这对护腕,希望你一直戴着,不用取下收起来,别看这对护腕卖相普通,其实材质十分坚韧,刀剑难入,回头你可以在打铁房自己实验一番,大胆的用大锤、用铁钉、用斧头尽全力去破坏,结果你会发现连痕迹也不会留下一丝。”
驭山一直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胡伯伯,驭山早就感觉到此物价值不菲,如此贵重之物,驭山受之难以心安,还望胡伯伯收…”
胡屠摆摆手打断,没让驭山将话说完,含笑说道:“长者赐不可辞,安心受之、珍惜便是。”
驭山只好作罢,向胡屠鞠躬致谢:“多谢胡伯伯爱护。”
驭山明白,胡伯伯赠送这对护腕给自己,是为了对自己的安危早做安排,自己并非武修,持刀挂剑实在不妥,反倒会让人误以为挑衅,徒增是非,而这对护腕就不一样了,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可抬手挡刀剑、重击,实在是实用、贴心之极。
胡伯伯如此爱护自己,已经超出了一般的长辈对后生、师傅对学员,那么可见胡伯伯有心收自己为徒,这岂不是让人求之不得之事。
当想明白了这点,驭山当即行之规矩严肃恭敬的跪拜之礼,真诚请求道:“请胡伯伯收驭山为徒!驭山感激不尽!”
胡屠点头赞赏,露出欣慰的笑意,双手将驭山扶起,说道:“你有此心,我甚欣慰,不过,拜师之事并非一定要公之于众,师徒情分你我放在心中即可,你依旧叫我胡伯伯。”
驭山拱手:“是,山儿记下了。”
接着,胡屠缓缓坐下,示意驭山也落座,语重心长说道:“山儿,关于夭儿对你有什么,想必你心有感觉,此时本不该伯伯参合,但伯伯想问问你的意思。”
驭山起身,认真回道:“请伯伯放心,能得到夭儿的青睐,是山儿莫大的福分,山儿做梦也不曾想到的福分,只要伯伯不嫌弃山儿目前贫穷无为,愿意给山儿一丝机会,山儿定不负伯伯的信任,此生定会照顾好夭儿,不让夭儿受到半点委屈。”
“好,伯伯放心了,山儿坐下吧。”胡屠很是精神的说道,看着眼前少年越发觉得满意,不禁的含笑点头。
只是稍后他又多问了驭山一句,“山儿可知,夭儿因胎体病根导致无法入修炼之门?”
驭山点头回道:“山儿在食堂吃饭时,有听到其他学员谈及夭儿无法入修炼之门之事,心中早已知晓,只是山儿没有开口问询夭儿,不想让夭儿回忆幼时痛楚。”
“山儿知晓就好了。”胡屠轻声回了一句,目光深处涌起些黯然,不再多说什么。
驭山感觉到胡伯伯有些伤感,便转移话题说道:“伯伯,兰姨是夭儿的亲姨娘吗?兰姨对夭儿十分疼爱、宠爱,令山儿都好生羡慕。”
一听到兰姨二字,中年汉子的神情瞬起变幻,目光中有着诸多不同情怀,不过,他将脸偏向了一边,故意不让驭山看到,一边急着起身一边说道:
“山儿,去杂工院叫夭儿回后院,快吃中饭了,伯伯差点忘了还有个重要事情要做。”
说完,便匆匆出了书房,沿着一条长廊向后院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