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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掌教问道。
“我再不来，问剑门就要完蛋了！”袁凤冷笑道：“一群酒囊饭袋，尸位素餐的废物。连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处理不来。”
在场的长老们顿时被激怒了。
问剑门可没什么官僚作风。
就算你是太上长老，高我们一级，要吩咐我们做事也就罢了，要我们尊敬行礼也行，但莫名其妙上来就谩骂一通，真当我们没脾气的吗？
信不信我们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啊！
掌教依然保持着冷静克制，他深知自家师妹性格，不会无的放矢，最好将她赶走。
“师妹，你忘了太上长老不遇大事，不得擅离峰林吗？”于是他说道：“你是要违背门规吗？”
“本门弟子被人陷害，沦为废人，几乎等于被杀，而本门高层乃至掌教却一心想着包庇凶手。”袁凤冷笑道：“这等动摇本门根基，违背本门门规，抹黑门派颜面，与本门宗旨背道而驰的行径，难道还算不上是大事吗？”
“不杀余乐，是我们商议之后的结果。”广子瑜立刻反驳道：“有理有据，算什么包庇？太上长老就可以血口喷人吗？”
“有理有据？这算什么有理有据？全是屁话！”袁凤站在众人长老对面，扫视众人，最后停在广子瑜脸上，说道：“天赋异禀，所以就不该杀？前途广大，杀了就是罪过？错了！无德之人，却身怀利器，才最为恐怖。正因为他是天才，所以才更该杀，必须杀！”
“余乐也并非无德之人。他当初对阵法境五重……”
“性情刚烈是吧？所以本性不坏是吧？我呸！”袁凤嗤笑道：“魔道霸天门追求王霸之道，追求力量，最喜在战斗中证明自己，他们一样性情刚烈，厌恨有人在公平对决中耍诈退却，但这也不妨碍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啊！难道他们也本性不坏？什么时候本门和魔道同流合污了？”
“不仅如此。”黄长老喊道：“他当初在秘境……”
“凡间有读书人，贫困潦倒时与糟糠之妻恩爱有加，行事仁义道德，厌恨贪官污吏，可一旦飞黄腾达，立刻抛妻弃子，鱼肉乡里。这究竟是权力腐蚀了心智，还是单纯暴露了本性呢？”袁凤嘴角勾起，“余乐刚刚击败了法境五重修士，出了好大风头，一时无人敢敌，紧接着就出了这种事情，就算是一时糊涂……能糊涂出这种事情的人，其本性如何，也不难看出了吧？”
“一派胡言！净是恶意揣测！”广子瑜怒道：“余乐绝不是这种人！我以身家性命担保！”
“你也只能说说这种无赖话罢了。”袁凤不屑一笑，“说得好像本门真的会因此杀了你一样。”
“你！”广子瑜怒目圆睁。
“子瑜，冷静。”掌教拍拍他的肩膀。
随后他看向袁凤道：“太上长老倒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但子瑜没有说错，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揣测罢了。”
“那你们拿来给余乐开脱的言辞就不是自己的揣测了吗？罢了。我也懒得和你们做无用口舌之争。这样吧。我退让一步。”袁凤胸有成竹道：“叫余乐过来，让他亲口解释。只要他对范元被害一事有一丝懊悔之情，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可他若是毫无悔意，那就照门规办事杀了他！谁也不准再有异议！”
“好！”广子瑜当即喊道：“就……”
这时他肩膀上掌教的手骤然一紧，广子瑜顿时吃痛，话被打断，他疑惑地看向掌教。
“对余乐的处罚已经定下来了。从轻发落，不会杀他。”掌教面无表情道：“没人会和你打赌，也没必要打赌。你给我滚回峰林！”
“哈哈哈哈。”袁凤大笑，随后她看着掌教道：“霍长风，这样以权谋私，真的好吗？快看看周围啊。”
掌教一怔，环顾四周，发现诸位长老都满脸诧异地看着他。
“掌教。”广子瑜亦低声道：“难道你觉得余乐真的毫无悔意？”
“我……”掌教。
“如果真的将同门弟子害成这样还毫无悔意……”长老中有人低声道：“那确实不值得网开一面啊。”
掌教紧抿着唇。
“看来其他人还没蠢到家。”袁凤望着掌教道：“我再问一次，你真要这样以权谋私吗？”
众人的视线齐齐投注在掌教身上。
沉默片刻后，掌教意识到这样死保，就算一时保住了余乐的性命，也会让他在门派中无立足之地，于是他说道：“我知道了。让余乐进来吧。”
袁凤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片刻后，余乐被带了上来。
“这次来，是要问你关于范元被害一事的详情。”袁凤问道。
“嗯。”余乐点头道：“我认罪。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多么严重都可以。”
“别急。”袁凤见余乐这淡定样子，心中就一阵恼火，“这里不少人都看我不顺眼，所以我不得不严谨周密一点，省得留下口舌。”
“从头开始吧。”袁凤继续道；“我问你。是不是你把范元的道心弄崩溃的？”
“是我。”
“是不是你设计骗范元去偷窥自己练功？”
“是我。”
“你是否刻意施展全力去吓范元？”
“我当时确实故意在范元面前施展全力。”
随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大厅气氛越发凝重紧张，诸位长老脸颊紧绷，大气都不喘。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袁凤眯起眼睛道：“你后悔吗？”
“诶？”余乐一愣。
“回答我！”袁凤厉声道。
“这、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余乐道。
“重不重要由我决定。你只需要回答就够了！”
“事情是我做的，我已经承认了，这就够了。后不后悔有什么用？”余乐说道：“难道我会后悔，范元的道心就会恢复吗？别问吧。直接惩罚我吧！无论多重，我都毫无怨言。”
这话一出，袁凤顿时放声大笑。
诸位长老更是神情难看，掌教闭上了眼睛，广子瑜难以置信地望着余乐。
袁凤本来就有九成九把握，现在听到余乐这番辩解，便补完了最后一点，成了十成！
“说这么多废话，就是不肯回答我的问题，这究竟是为什么？”袁凤挑眉道。
“因为没必要。”
“到底是没必要，还是说不出口？”袁凤冷笑道：“怕暴露自己的歹毒心思？怕让人发现自己是个无血无泪的冷酷之人？”
“随你怎么想。”余乐脸色难看道。
“不，这可不能由我想。必须由你亲口说出来！”袁凤重重道：“对于范元被害一事，你究竟是什么心情？”
余乐干脆闭着嘴不说话。
“别以为能这样糊弄过去！”袁凤怒目圆瞪，天境修士威压全开，声如洪钟，“今天你不开口，我就绝不善罢甘休！给我说！”
余乐低着头死扛。
“说！”
“快说！”
“张开你的嘴巴，掏出你的心，让我看看到底有多脏！”
“马上说出来！”
一句又一句蕴含法力的质问，给予精神上的压迫，宛如酷刑拷打。
最终余乐扛不住了，叹气道：“我就……非常后悔。”
“哈！”袁凤露出得意的笑容，“终于张嘴了。我就知道你一点都不……咦？”
她一愣，继而狞笑道：“好家伙！竟然敢在我们面前撒……诶？是真话？”
这一刻，掌教猛然睁开眼睛，其余长老在呆愣了一瞬间，顿时都露出了笑容。
唯有余乐一脸悲痛。
艹！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判刑不行吗？烦死了！我这下不会被减刑了吧？
对于范元被害这一事，余乐的心境其实是有过多次变化的。
起初刚一听说的时候，他只想到自己被掌教骗了，而格外恼火。紧接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借此机会达成一直以来的愿望，所以非常兴奋。
但是在外面等待掌教们开会商议的时候，他冷静下来并且逐渐感到了后悔。
毕竟别忘了，余乐是不知道范元干的那些勾当的。
在他眼里，范元就是个更会变通的问剑门修士。虽然干出偷窥的事情不道德，但毕竟是自己允许在先。
别人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有什么值得指责的？
倒是自己不小心害得对方道心崩溃，修为全无，罪过挺大的。
所以硬要说，那确实是很后悔。
当然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所以作为奋斗逼，余乐就抱着后悔的心态想要抓紧这次机会。可谁知道……
“看来胜负已分了，师妹。”掌教微笑道：“能请你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