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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东安排搞项目扶贫,可不是假把式,因为他身上挂着一个主线任务。
这个任务的内容是:
请宿主加快发展步伐,不断提升工业加工制造能力,推动所在国家广泛应用先进设备和技术,实现机器生产普遍替代人工劳动,零部件生产和装备水平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开创产品批量生产的高效模式。
任务有一系列考核指标,包括:宿主所在国家制造业增加值占总商品增加值比重达到50%以上;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以上;一二产业就业比达到1:1。
怎么提高城镇化率?如何改善一二产业就业比?
当然要办工厂、招员工。
如何加快办工厂的进程?陈立东认为最现实的方式就是撒钱。
刚才陈立民说的那些糟心的问题,在陈立东的眼里,都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有些人不务正业不是因为本性坏了,而是因为找不到正业。
人民内部矛盾怎么解决?
陈立东在另一世当了多年干部,最深的体会就是:人民内部矛盾,要用人民币解决。
所以,授权安苏,开展项目扶贫工作,这也契合了东华有钱没处花的假象,契合了安苏想为家乡做贡献的理想。
待安苏等人离开后,陈立东又叫住了罗浩:“浩哥,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罗浩见陈立东很严肃,知道是商量大事,连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这样,”陈立东整理下思路,说道:“我听说华威集团正在研究指定‘内部创业计划’,你看我们是不是在集团内部也搞这么一个计划。”
罗浩一愣,华威的“内部创业计划”还是他与陈立东在不经意间提起的,没想到被这个董事长记在了心上。
罗浩想了想说:“我们集团跟华威的状况不一样,华威是市场主导型的,而我们......用你的说法是技术创新型的,东华赢得商机靠的是产品性价比......”
“停,”陈立东打断了罗浩的吹嘘:“这一套你去忽悠别人就行了,还有就是别跟汪佳茵说,他听了你的话后会有重重的失落感。
你也知道,我们每年用于广告营销的投入多达十几个亿,抢没抢市场,那些骂我们的人最清楚。
我还是想鼓励内部创业,给那些员工自由选择创业做老板的机会。”
罗浩继续发表不同意见:“可是我们东华最雄厚的积累、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这些技术员工啊。
我们都清楚东华的主业是加工制造,所以这些年我拼命的抓员工培训、推八级工制度,咱们的员工非常看重技术、非常在乎技工等级。
现在我们对员工的称呼都在变,一些宣传稿件里不能说“工人”两个字,而要尊称大家为工程师。
所以说,我们的员工队伍结构和华威不一样,他们的员工主力是营销+科技,我们的员工......恐怕多数人是靠手艺吃饭。
如果让这些手艺人去下海创业,恐怕许多人会掉进商海里淹死。
跟你说吧,我理想的员工结构是父带子、老带新,让东华的员工献完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孙。”
陈立东讶异的看着这位掌柜人,说了句:“卧槽!你真够狠。这是学太阳国那套终身雇佣制?”
罗浩得意地说:“八级工+终身雇佣制,我要把这种技术积累和传承牢牢掌握在东华的手中。
你可能不知道,那些老员工真的就是宝贝。
对了,山姆人修电机划道线收1万刀的故事听说过吧。”
陈立东笑着说:“当然听说过,你没来的时候我亲自抓员工培训,还给大家伙讲过。”
俩人说的那个故事主要内容是:
1923年,山姆一家大型工厂的一台大型电机发生了故障。
为了查清原因,排除故障,公司把十几位国内顶级专家请来“会诊”,但一连数月,毫无所获。
后来,他们请来刚刚移居山姆国的日曼国科学家史坦敏茨。
史坦敏茨经过仔细检查和精确计算,用粉笔在电机的一个部位划了一条线,吩咐说:“打开电机,把此处的线圈减少16匝,故障就可排除。”
工人们照办了,电机果然运转如常。
史坦敏茨向这家工厂索取1万刀的酬金,这在二十年代可是一笔巨款。
工厂老板质疑:划一条线竟值1万刀?简直是敲竹杠!
史坦敏茨莞尔一笑,随即挥笔在付款单上写下这么两句话:划一条线,1刀;知道在哪划线,9999刀。
老板折服,爽快的付了钱。
这样的事情,在东华不胜枚举。
比如技术大拿陈天一,常常能为他人所不能为,被别的技师、大师们赞誉为“不是人”,其实他真的不是“人”。
比如新晋大师吴佳丽,虽然已经是东华电子的副总经理,但她更喜欢和工人们在一起,更喜欢手把手地教一些新员工掌握手工加工电子元器件的技艺。
东华电子新建了厂房、新上了贴片流水线,但是在老元件厂手工贴片并没有放弃。
有一些电路板并不能够放到线上加工,比如某种火箭、某颗卫星上的电路板,还需要手工做出来。
想当年吴佳丽和燕无总厂工会主/席周芳华都是焊电路板的巧手,现在东华电子接贴片订单接到手软,不再为生计发愁,吴佳丽就把更多的心思用在传授手艺上。
她带徒弟总会倾囊而授,学到什么新知识也总是第一个想到与徒弟分享,生怕他们不会。
一年前东华名声噪响、金身加持后,一些特殊加工任务被安排过来,比如火箭、卫星上的电路板。
接到这种任务,吴佳丽会与她的几位徒弟亲自上手。
一个电路板小至如同半个巴掌般大小,上面却有密密麻麻的数十种不同元器件,要精准、牢固地把它们焊至各自的“岗位”上十分不易。
电路板上的芯片,只比指甲大上些许,却有上百个“触角”,其间距不足圆珠笔尖宽,但焊接时各个焊点要分明,稍有不慎便会连接导致短路。
一年多来,从吴佳丽手下焊出的电路板,不曾有一块出问题,合格率100%。
现在“吴佳丽工作室”的名号已经在华夏某些特殊部门流传开,吴佳丽本人真正找到了自身价值所在。
再如铸造大师任建富,不仅自己牛逼,还带出好几位牛逼的徒弟。
比如翻砂工张宁,把配置砂子这道工序玩了个炉火纯青,不管什么样的砂子,他轻轻一捏,便知道砂子搭配比例、干湿程度是否适合;靠近一闻,便能判断出树脂砂的好坏。
再如造型工吴旭,每次造型时,他都要蹲好几个小时,不停地用钢片把模型打磨得光滑漂亮,“对待铸件,他像‘绣花’一样精细,”这是同事们对他的评价。
随着市场的不断扩大,任建富和徒弟们也承接了越来越多的大型复杂铸件。
这些铸件尺寸大、外形结构复杂、壁厚不均匀,对铸造这项传统工艺提出了更高的新标准、新要求。
快速、高质量地造型、配模
,从而保证铸件的尺寸精度,是个精细活,砂型的紧实、芯子的位置、冒口的补缩、浇道的设置,任何一个细节把握不好,都会加大后续工作难度,甚至导致铸件报废。
所以在铸造厂,常常是下班很久了,任建富还在与徒弟们探讨工艺流程改进。
在去年年初,任建富带着徒弟们铸造出了6米直径的盾构机刀盘,加速了进口盾构机再制造的进程。
盾构机是一种使用盾构法的隧道掘进机,你可以把它想象为一条钢管,前端盾头转动掘开岩层土石,剥离的砂石顺着管道取走,随后以管道壁为支撑衬砌压注混凝土,或安装预制的混凝土管片,达到强度后形成隧道壁。
盾构机常用在地铁、隧道、引水工程中。
前边说过,目前国内使用的盾构机大部分为进口,蓝星做盾构机的主要是太阳国和日曼国。
两国的盾构机厂家都有些操蛋,维修保养滞后,更不提供拆卸再制造支持,一台盾构机干完一段地铁隧道后就得丢弃,浪费好多财力。
华夏国内做盾构机的,主要是沪市隧道工程设计院,几十年来已经做了50多台盾构机,基本用在了开挖沪市地铁中,每台盾构机掘进长度为1000米,跟国外的比,元器件的质量、寿命和可靠性不可同日而语。
而随着燕京地铁5号线的启动,沪市隧道工程院提出了以再制造盾构机替代进口的方案。
这个方案被高层首肯,因为有东华重工打保票,再制造的盾构机肯定没问题。
于是,原本准备从日曼国进口一台盾构机的计划被取消,由沪市院负责设计,对原沪市地铁施工时进口的1台日曼国盾构机进行再制造。
所谓的再制造,就是把那台盾构机能用的部分拆卸过来,废弃的部件重新加工,运到燕京地铁5号线地下开掘的坑道后,组装成1台新的盾构机。
这台盾构机的刀盘部分全部重新订制,任建富工作室负责铸造刀盘的坯胎。
原机的刀盘已经破损,但还是被任建富给拆过来进行了分析研究。
然后一次性把刀盘坯胎给做了出来,平面度保持在2毫米之内,超过了设计的铸造精度。
接下来,这个刀盘还要进行打磨处理,上面会焊接几十把刀具,使盾头具备破开砂石的能力。
总之,任建富等人的表现绝对在业界内首屈一指。
在去年年底,吴佳丽被评为“华夏技能大奖”获得者,任建富被授予“全国技术能手”称号。
总之,各行业技师真的就是东华最宝贵的财富、最大的底气,敢于向国内外同行叫板,敢于承接别人不能接的任务。
让这些去创业,大概真的是淹死在水里。
不过,陈立东还是不甘心,用商量的语气说:“哥,你还是搞个计划。咱们华夏讲究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准我们东华就能走出去几个高手,创办几家牛逼的企业。”
“停,”罗浩打断了陈立东的魔怔,“我说陈大老板,他们都是靠着东华才发展起来的,他们就是东华的财富,你为啥要把财富往外撒呢?”
罗浩急切的样子就差问: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呢?
陈立东一愣,然后咳嗽了两下说:“我们将跨入新的世纪,华夏也将迎来世纪变局,东华将进入一个新的天地,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来为这份事业添砖加瓦,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们要做点火人、做那播种机......”
罗浩低下了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该死啊,这个植物人的后遗症怎么就这么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