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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明代根本就听不得他的声音，他只好抿紧了嘴巴，不再说话，只轻柔的拍打着明代的脊背，试图以此安抚他，可惜根本没有用。
太医来之前，明代又吐了一口血，只是人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当中。
太医战战兢兢的给明代把脉，封澜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呆呆的看着明代一言不发。
太医摸不准陛下的想法，只能小心翼翼的看诊，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道。
“陛下，这位姑娘中的毒已深入骨髓...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他毒素扩散加快，而且他心绪不是很稳定，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太医看着封澜欲言又止，有心想问，“您这几天带这位出去，是不是碰见了什么事情...”
但看封澜的脸色十分难看，太医把这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聪明的没问，这位前几天还是位公子，怎么今晚就成了一位姑娘，要不是脉象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险些一位陛下朝三暮四。
封澜不说话，太医就在心里胡思乱想，他想陛下可真是会玩，这位公子八成是被陛下生生折腾成这副模样的，瞧瞧这身体虚的。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陛下到底是真在意这位还是假在意，不然怎么会一点儿都不顾及这位的身体，这么胡来，瞧瞧这女装穿的。
太医倒是不敢四处乱看，就老老实实的跪着。
“朕知道了，去开药吧，朕要你保住他的命，让他睡觉能安稳一些，还有...他以前失忆了，今晚他说了许多梦话，都是被他忘记的一些事情，这是不是代表，他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太医，“...这...有这个可能。”
封澜苍凉的目光落在太医身上，又好像没什么焦距，反正太医是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去配药，朕要让他永远想不起从前的事情。”
都是因为这些记忆，如果明代永远想不起这些事情，那他们是不是就能跟从前一样甜甜蜜蜜像普通夫夫那般恩爱？
他不要明代用仇恨的目光看他，封澜觉得他受不了那样，在尝到过甜蜜之后，他绝受不了苦涩。
太医，“臣...尽量。”
太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反正出去的时候他两条腿软的跟弹簧一样。
让人永远失去记忆的药...
他是个正经的太医，哪里会配这种药？
他又不是那种邪恶的巫医或者骗人的江湖郎中。
太医叹了一口气，自打来到这里他是整日胆战心惊，好久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了，从今夜开始，他的脑袋大概就要拴在裤腰带上了。
太医满心的绝望，吾命休矣。
明代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
这两天明代一直处于昏昏沉沉当中，太医开的药一直都是封澜给他一口一口喂进去的，吃了药也不见好，一天能吐个两三回血。
夜里，明代就会断断续续的说梦话，梦里大多数是关于封澜之前虐待明代的记忆，还有一部分是关于明代死去的母后跟被灭族的外祖一家的。
明代挣扎与水深火热之中，身上的衣服时常被冷汗浸透，封澜不厌其烦的一套一套为明代换衣服。
封澜不敢说话，怕自己的声音勾起明代某些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明代，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抚着明代的后背，他痛明代之痛，苦明代所苦。
封澜从来不知道原来明代竟然经历了这些，他父亲死的时候他尚且痛不欲生，更何况是明代，他经历的要比自己惨痛更多。
而他非但没能拉明代一把，反倒是他无情的将明代推进了更加无助绝望的深渊，以至于明代到现在都走不出来。
之前封澜想要让明代忘记这段不堪的回忆，是怕明代记起这些会恨他，会导致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现在封澜怕明代记起这些回忆，是不希望明代继续痛苦下去，他希望明代能够解脱。
只要明代可以好起来，他愿意代替明代承受所有的痛苦。
太医熬好药进来的时候，正是明代吐血的时候，他吐出来的血已经红中带黑了。
封澜很恐慌。
他不敢对明代发火，但连日来心里的憋屈害怕全部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你到底开的什么药？为什么他吃了这么几天一直都不见好，反而是越来越严重，庸医，朕留你何用？来人，拖下去砍了，换别的太医来。”
太医连求饶都不敢，他惨白着脸色，任由侍卫将他拉出去。
明代就是在这时清醒过来的，实在是封澜的呵斥人的声音太大，太振聋发聩。
“封澜，你又在吓唬太医了，我都说了，我的病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他们无关，以后不要让太医来给我看病了，他也还有家人，放他回宫吧，不必在这里时时守着，你也累了吧，去休息吧。”
明代撑着孱弱的病体，慢慢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他病了这么些天，也躺了许久，身子骨都要生锈了。
他像是不记得梦里那些回忆，面如金纸的抬头询问封澜。
“封澜，我是不是睡了很久？现在什么时辰了。”
封澜内心带着压抑的激动，他扶住明代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感觉好些了？要不要喝点水？”
明代点点头，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感觉嘴里苦巴巴的，难受的紧，身上也黏糊糊的。
“好。”
封澜赶忙给明代倒了一杯热水，明代小口小口的喝了，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封澜，我身上什么味道？我是不是好久没有洗澡了？”
明代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的紧。
封澜嗓音干涩，“你这几天生病了，睡了五天了。”
要不是明代眼巴巴的瞅着他，封澜都要哭了。
他真的是很害怕，害怕明代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也不会醒来。
明代想要下床的，脑袋一阵眩晕，要不是封澜及时的把他捞进了怀里，他怕是要一头栽倒在地。
明代笑了一声，“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么虚呢？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欺负我了？”
封澜，“...”
面对明代的开玩笑，他连一个敷衍的笑意都挤不出来，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明代坐在封澜怀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他半开玩笑的道，“我这副身子有没有种病美人的感觉？哎？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嫌弃我生病了，变丑了，就嫌恶我了？”
“没有...”
封澜将明代抱在自己怀里，脑袋蹭在明代肩窝里，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
封澜想说，现在最害怕的应该是他，他怕失去，他怕生命里再也没有明代这个人。
这几天夜里封澜几乎不敢合眼，他怕自己睡过去明代就凉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别咬我，痒。”
明代虚弱的笑了几声，便对封澜道，“封澜，我没力气，你抱我去洗澡。”
“好。”
封澜让人准备了热水，亲自抱着无力的明代去洗花瓣澡。
明代洗澡的时候封澜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其实你不用洗澡的，就算你一年不洗澡，身上也是香的。”
明代哼哼了两声，心道，算你识相。
老子可是自带体香的男人。
封澜又道，“其实每天我都有给你擦身体的，我知道你爱干净。”
明代，“放心，等你老了，生病了，本公子也会如此体贴又温暖的照顾你的。”
封澜怔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他还有以后吗？
他沉默的给明代搓着澡，看到明代后背上狰狞的伤疤时，他心里又是一痛。
他好像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事，别人犯了错，或许还有改正的余地，但是他犯的错却要他用余生去赎罪。
想着想着封澜眼圈就红了，如果不是还要照顾明代，他怕是会泣不成声。
“代代，我想跟你白头偕老。”
明代被伺候的很舒服，他笑嘻嘻的道，“等本公子考虑一下，毕竟本公子这么优秀，想跟本公子白头偕老的大有人在，你啊，先排队吧，等我哪天高兴了，说不准就允许你插个队什么的。”
封澜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艰难道，“好，但是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明代，“看我心情。”
明代一边洗澡一边哼着封澜听不懂的小调。
封澜没敢让明代洗太久，明代身体底子本来就弱，他怕明代洗的时间长了会感染风寒。
他小心的把明代抱出来，给他穿好衣服。
“代代，你饿不饿？”
明代昏昏沉沉的这几天，基本上就没怎么吃饭。
明代舔了舔嘴巴，肚子也适时的唱起了空城计。
“饿，都饿死了，我要吃肉，快。”
封澜有一瞬间的恍惚，明代这个样子就好像他这几天没生过病似的，他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了几样清粥小菜，唯独没有肉。
明代一副质问的架势，封澜温柔的安抚他，“乖，你生病了好些天，肠胃功能紊乱，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喝粥。”
封澜小口小口的给明代喂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