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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华心下一惊,不禁悲从中来。
“谭松,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谭松表情讪讪的,似乎不敢去看王雪华,他无奈道,“雪华,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家啊,若是我们家出事,你也逃不了,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王雪华眼里最后一丝期待的光慢慢熄灭,这就是她背叛了沉清越嫁的男人。
多么可笑。
“好,只要你们不伤害孩子们,我愿意去试试。”
谭松父子立马眉开眼笑,请菩萨一样将王雪华给请了出来。
这一刻王雪华只觉得讽刺。
她更没想到自己要在这种情形下去见沉清越。
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望着房间里熟悉又奢华的一切,她只觉得从未有过的陌生与寒冷。
她让佣人打了一桶热水,她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重新穿上华美的衣服,在脸上抹了粉涂了胭脂,甚至还涂了沉清越当初最喜欢的口红。
王雪华看着铜镜里依旧美貌的自己,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还是当初沉清越心里的模样吗?
见了沉清越她该说些什么?
不等王雪华多做思考,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谭松的语气似乎有些焦急与不耐烦,但他依旧陪着小心。
“雪华,你准备好了吗?时间不早了,你要赶快行动才是。”
王雪华苦笑,“我要见我的孩子。”
谭松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啊爹说了,等事情办妥了,你自然会见到他们。”
王雪华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心里前所未有的寒凉。
她出了门,上了轿子,随行的还有四名谭府的家丁。
沉清越是昨天夜里回来的,他一连遭遇了好几拨刺杀,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受了伤的。
他也是刚沐浴完,大夫刚刚进府给他包扎了伤口,还给他开了药方,并叮嘱他好生休息。
沉清越身上只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里衣,一副居家的打扮。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有谭府的人求见。
沉清越轻微的皱了一下眉,想也没想的摆手,“不见。”
家丁却犹豫着道,“那位夫人说是您的故人,她姓王,那位夫人还让小的带一句话给大人。”
沉清越眉头皱的越发深刻,“什么话?”
“那位夫人问大人还记不记得当初对她的承诺,当年的承诺还算数吗?”
沉清越沉默。
他心里大概已经明白门口来的人是谁了。
调查谭刺史最初,他便让人查清了谭刺史家里的情况,包括谭松娶得是哪家小姐。
一直以来,沉清越都刻意避开这个问题,也不去打探王雪华的生活,他觉得这样便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却被想到有朝一日王雪华会找上门来。
不过很快沉清越便明白了,王雪华今日上门的用意。
沉清越刚想开口拒绝,家丁又开口了。
“那位夫人还说,若是大人不想闹的满城风雨,说大人对她始乱终弃,成为全京城的茶余饭后谈资,最好还是见上一面。”
沉清越抬眸,“她真是这么说的?”
家丁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是的,那位夫人说若是大人今日不见她,她就不走了,一日不见便一日不走。”
沉清越深吸了一口气,总感觉王雪华与记忆里不一样了,变得越来越陌生。
“让她进来吧。”
家丁出去将人给请了进来。
王雪华如今已经嫁作他人妇,但她来见沉清越之前还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的,这一次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谭家那对父亲,她对那对父子早就绝望了,她来的目的便是为了能见沉清越一面。
王雪华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她刻意穿了她与沉清越初见时的那身衣服。
一进门她脸上便摆满了凄楚无助,身不由己,我见犹怜。
一双美眸泛着盈盈秋水,三年不见,她的身段越发丰腴,少了一份青涩,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还有别有一番魅力的,只可惜沉清越只看了她一眼,便再也没有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清越哥,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王雪华咬着自己的唇瓣,眼眶里的泪水欲落不落。
沉清越不答,王雪华便继续道,“我知道这几年是我父亲对不住你,我也没有脸跑去找你,万幸,你还活着,还考中了状元,若非如此,我这一辈子都赎不清欠你的罪孽。”
沉清越背着手背转过身,没有去看王雪华楚楚可怜的脸。
若是真对他有情,何以看着自己的父亲活生生打断他的腿,逼死他的父亲,屠了全村的父老乡亲,王雪华也在村子里生活过,村子里的人也都给过她恩惠,她也应当知道村子里都是无知善良的老弱妇孺,怎么就忍心下得了手?
是真的无法阻止,还是无关紧要?抑或天性凉薄?
他的代代尚且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花妖,都善良至此,王雪华生而为人怎的就如此冷心冷肺?
沉清越有些迷惑了。
王雪华似乎也看出了沉清越对她的不待见,连忙抹起了眼泪,她甚至激动的脱下兜帽,上前一步抓住了沉清越的臂弯。
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若是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曾经对她心动,如今仍对他念念不忘的男人,估计就心软了。
可沉清越是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再也不会为这些表面功夫所迷惑。
或许当初认识王雪华就是一个错误。
他不想将责任全部推到一个女人身上,可他所遭遇的全部不幸都是从遇见王雪华开始。
若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何至于连累父亲,还有全村的百姓为他送了命?
这成了沉清越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一个坎。
最可怜的是代代,他明明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小花妖,将来可以拥有无尽的岁月,却为了自己,失了身为一个妖精最重要的妖丹,还无法化成人形,如今只能当一株植物,这一切的一切,沉清越都无法原谅。
不是你简单的几句忏悔,对不起就可以赎清的。
“清越哥,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初没有拦住我的父亲?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当时你也在场,你应该也看到了,我被我父亲带来的家丁给绑了起来,任由我如何歇斯底里的哭喊,阻止都是没有用的啊。
如果你要怨,就怨我一个人好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许多事情我父亲做的都不对,但他也遭受到了应有的报应,身为他的女儿,我难辞其咎,我愿意代替他赎罪,究竟怎么样才能让你消解心中的仇恨?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说着王雪华便卑微的跪在了沉清越脚下,但她依旧自命清高的昂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天鹅颈,脸上全然都是孤傲与清高。
仿佛三年前沉清越一家与全村遭难的事实与他毫无半点关系。
“我与你无话可说,你爹已经死了,我不想再纠缠这件事,我们之间也到此为止吧。”
沉清越一副冰冷到不近人情的模样,他甚至没有抬手扶一下跪在地上的王雪华。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谭夫人请回吧,从今往后我们还是当做不认识的好。”
沉清越也是紧紧压抑着自己,才忍住了没有迁怒。
他在心里拼命的告诫自己,当年做出那样丧心病狂事情的人是王有冲,不是王雪华,虽然他们是父女,但他还没有迂腐到父债女偿的地步。
但是对于王雪华他也做不到原谅,只有漠然。
但愿以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
王雪华怎么肯依,若是谭家父子出了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沉清越再不管她,那她就真的完了。
她不要这样。
王雪华跪在地上,膝行了两步,她依旧死死拽住了沉清越的衣袖,左右晃动着。
“不,我今天来还有其他的事,清越哥,你就不能放过谭家吗?若是谭家的罪名被坐实,我也是要被连累的,我不怕死,可是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也才三岁,正是天真烂漫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大人的错,不能迁怒到孩子身上啊。”
见昔日的情分已然打动不了沉清越,王雪华只得用两个孩子来博取同情。
她哭的越发凄楚。
“我们当年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我公爹跟我丈夫知道了,他们已经把我关起来三个多月,甚至还要休了我,当年我们是成过亲的,虽然没有三媒六聘,但是我们有全体村民为证啊,清越哥,现在谭松怀疑我们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他说谭见是你的种,要休了我,我爹已经死了,我带着两个不被谭家所承认的孩子,他们想要我们母子三人的命啊,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见你的。
我的两个孩子现在在谭家父子手上,若是我不能求得你的原谅,让你放过谭家,他们首先就会拿我的两个孩子开刀,来之前,他们便威胁我说,不想让孩子们缺胳膊少腿,清越哥,你救救我,救救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吧。
我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可是当年的事儿我也是迫不得已,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若是你心里有怨有恨,便通通冲我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