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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是唐路行无意识问出口的,刚出口他也有些意外和懊恼,问得有些唐突了。
可荆岑正在分析,没注意他的神色变化,她肯定的说道:“他们在一起搭档了好几年,如此亲密接触,都没什么火花,后面发生这种事,如果是为喜欢的女生出生入死,那感情也应该升华了,之后又怎么会没有往来,还出了个易晓棠,只能说明苏岱林对姜云只有朋友之义,没有男女之情。”
她说完这段分析,没听到回应,抬头望去,发现唐路行好像眼神游离,没有焦距,心中正奇怪,就听他所有所思的回道:“也是,再亲密长久、出生入死,没有心动就是没有心动。”
荆岑莫名的从他这句话里砸吧出一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她也愣住了,曾经他和范遇行两个人也是亲密长久出生入死的关系,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喜欢。
一来是年少羞怯,自觉心中欢喜,良人在侧即好,不必非得说破,二来他们共同经历的风雨似乎比单一的少年慕艾还要浓烈,简单的喜欢二字并不足以概括。
可如果范遇行对她的感情,就像苏岱林对姜云一样呢?
荆岑陷入无尽回忆和怀疑中,一时间大脑空白,根本没注意到唐路行跟她一样空白的眼神。
她呆滞的走到石凳上坐下,指头扣在石桌下方,无意识的摩挲起来。
唐路行走到身边问道:“荆律师,现在回去吗?”再呆下去会恐怕两人越说越疯。
荆岑正要点头,手指头突然传来点凹凸不平触感。
“等一等,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蹲下去看了看石桌板的下面,竟然有一排字,可是字上又被尖锐的物件来回划过,划痕下依稀还看得出是“云在林深处”几个字。
“这里有几个字,”她示意唐路行过来看看,“你要看看吗?”她一边说,一边拿出照相机拍照,“警方这痕检做得有点粗糙啊,怎么没检查到这个东西。”
唐路行闻言蹲下来,“这也正常,从表面上就找到了明确的人证物证,警方也不会浪费警力去做其他功夫。”
由于石桌并不大,正中间还挡着一个石凳,刻字偏左侧,只有蹲在左侧面才能看到字,而唐路行身材高大,蹲下去视线也不太好,他索性撑着地面去看。
他本来只是想随意看看而已,没打算靠荆岑太近,谁知道荆岑觉得手机拍得不太清楚,准备从背包里拿出单反拍照。
这一转头拉开背包拉链的当口,嫣红的唇色马上就落入了唐路行眼中。
一瞬间,两个人靠得极近,唐路行撑着手的样子就像是把眼前的女孩圈在了自己怀里。
唐路行甚至嗅道了似有若无的梨花香。
他正疑惑这梨花香从哪里来,就隐隐约约看到了荆岑背包里用点餐广告纸包裹的一支梨花。
露水已经干了,原本新鲜的花朵也有些枯焉,可在包里闷了几个小时,甫一打开,香气馥郁芬芳。
“做标本么?”鬼使神差的,大脑还没传达指令,唐路行口中就问出来了,刚问出来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话收回去,所以马上又找补了一句,“哦,我看你用纸包着。”
这一句找补问出来,他直接站了起来,转过头闭了眼,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说了什么鬼!
荆岑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丁点儿他在回味往事的证据,可唐路行转过头来时,眼里已经清明一片,恢复了他的斯文儒雅。
“我以前跟人做过这种标本。”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拍照,放回相机后,顺道把梨花拿了出来,她拿着这支皑皑春雪,继续用遗憾的口气说:“用透明的防腐材料,把叶子或者花放进去,可以永葆新鲜,可惜这支花,还没来得及制作,已经枯了。”
少年的记忆里,是渥太华成片成片的枫叶林,枫红铺天盖地,把草坪染了厚厚一层,两个年少的身影穿梭期间,寻找最漂亮的标本。
“我们只做枫叶吗,这里好像也没什么花。”
“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美丽的外表都是诱惑性欺骗性的,主要为了授粉。”
“……”
“范遇行,植物专家死绝了?需要你给我普及自然常识?”
荆岑还沉浸在回忆里,唐路行金石相击的声音传来,“梨城最不缺的就是梨花,品种繁多,各有花期,荆律师闲下来后可以慢慢选,不必执着这一支。”
“可谁让我最先遇到呢,枯不枯的也没关系,拿回酒店插在瓶里还可以再香一段时间。”她半垂眼帘,看不清眼里神色,只默默的把花放进了包里。
唐路行站在原地久久未语,只看着她背着包向梯子走去,下午的阳光在她身后投射了一道沉默的剪影。
两人很快步行返回,又去了低层区的节目组宿舍。
他们直接去了易晓棠受伤前住的房间。
警方已经调查取证过多次,房间稍有凌乱,可案卷上没有过多的记录这个房间的细节,应该是没发现跟案子有用的线索证据。
荆岑大致观察了一下,发现女孩没有多少行李,生活用品主要还是酒店供给的,化妆品和护肤品是一线品牌,但都是150毫升以下的,化妆棉等化妆工具看起来都是用了很久的,衣柜里面的衣服牌子也是zara这类还算上线的牌子,每一件都算精致,但却不多。
“你了解易晓棠的背景资料吗?”荆岑知道唐路行既然了解苏岱林的事情,对女二号的易晓棠不可能不知道。她自己也从案卷受害人背景记录里了解过。
“父亲早逝,母亲是个梨城郊县老工厂的退休职工,经济条件不太好,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读了个大专艺校的歌唱专业,因为相貌出众,有些艺术天分,所以选中了,目前签约了唐氏旗下的花焕练习生,但还没有出道,还是个在校生。”
“嗯……所以这件衣服挂在这里有些奇怪。”她把衣柜打开,拿出一套CH品牌的传统花色的春夏高定连衣裙。
唐路行看了两眼,神色突然变得阴云密布,眸子深处一片寂寂,“荆律师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这一开口竟然有些急切。
荆岑对唐路行有点琢磨不透了,曾经的少年只是内敛少语,如今看来,瑞凤眼依旧清澈明亮,却难以估计深浅。
“这是CH今年春夏高定款的连衣裙,价格不菲,而且是走秀款,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把衣柜其他几件衣服拿出来,翻开里面的标签,“但是你看这几件衣服,虽然也是漂亮精致,却是普通的牌子,均价不会上千。”
荆岑继续道:“从这个房间可以看出,易晓棠条件一般,但心气儿也高,化妆品买不了大量装的就用小样装的,衣服买不了奢牌却也不愿意买地摊货,宁愿少买几件也要买个中档牌子撑着门面。”她停顿片刻,道:“可这件衣服已经不是节约一下就可以承受的,况且这种高定,通常是给明星走秀或者名媛份额的,据我了解,易晓棠还没出道,所以不可能是品牌赞助,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别人送她的,还是一个有名望有经济条件的人。”
唐路行眉头紧皱,“所以也不可能是苏岱林送的。”
荆岑指着标签,“没拆牌呢,估计穿都没穿。既然收了又不穿,要么就是心有顾忌,要么就是珍惜舍不得。
唐路行拿出手机了助理陆勇的电话,“……CH有个助理你接触过几次吧,我拍个照片给你,你问问那边最近在梨城赞助过哪些名流这个款式的衣服。”
荆岑继续在旁边查看,听到电话声挑了挑眉头,真是没想到唐路行年纪轻轻,人脉资源还不少,CH的助理说联系就联系的。
两人又去了苏岱林的房间转了一圈,可惜房间早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点私人物品都没有。
荆岑走了一圈,道:“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了,接下来我想见见你们住在这两间房旁边的几个演员,还有姜云,可以吗?”
“我们组的没问题,我让他们在场地原地待命,姜云那个组都出去了,我需要跟他们的导演联系一下。”
“那我们先去你们组吧,我直接去场地,就不要兴师动众让他们过来了。”
下午三点半,两人在剧组场地门口下了车,走了两百米才到演员们所在的场馆。
场地周围的风格看起来有很浓重的九十年代末的风格,群众演员们穿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碎花裙和喇叭裤,坐在路边盯着他们看。
不得不说,这两个走在一起,看起来养眼又很配,两人都穿了休闲西装,男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帽子和墨镜下面是挺立的轮廓,女的眉眼带笑嘴角含情,亭亭玉立灵气逼人,远远望去真是珠联璧玉。
窃窃私语隐隐传来。
“这是隔壁综艺组那个唐总?好年轻好帅!”
“这行头还挺有导演范儿的。”
“当然啦,人家可是混过好莱坞的。”
“他旁边那女的气质好绝哦,是新招的女二?”
“有可能呢,原来那个女二肯定快不行了。”
“……”
荆岑跟着他一边走,一边状似随意的聊天,“唐总拍的什么题材啊?场地在这个地方。”
唐路行头也没回,言简意赅的说,“现实题材音乐剧。”
“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唐总?而不是唐导?”
“因为我是富二代。”
荆岑:“……”你这富二代当得还挺从容。
天就这样聊死了。
想试探一二的荆岑觉得唐路行又闷又狡猾,简直无从下手。
两人来到剧组所在的化妆室,里面三三两两几个演员或在对剧本,或在玩手机,听到唐路行打招呼的声音,纷纷围了过来。
唐路行还没来得及介绍时,荆岑敏感的注意到大部分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而且有些视线还不怎么友好。
其中一个穿着红色碎花裙子,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格外魅惑火辣的女孩笑嘻嘻的开了口,“唐导,这是新招来的‘玲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