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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清晏觉得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让他茫然无措,又不得不走向漆黑一片的深渊。
他缓缓放下车帘,闭上眼喃喃道:“这样也好。”
早日断了孽缘不见得是坏事,他可心无旁骛走下去了。
车帘子忽然被掀开,外面的冷风一下子灌进车内,商清晏睁开眼睛,看到虞安歌警惕阴沉的脸。
她上来就是风刀霜剑般的质问:“王爷怎会在此?”
商清晏还没回答,虞安歌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你跟踪我?”
虞安歌把哥哥藏在巷子里,自然不会放过一点儿风吹草动,商清晏过来,并没有刻意躲避。
虞安歌只当商清晏是悄悄调查了她,哥哥的踪迹也很有可能被发现,自然感到毛骨悚然。
商清晏听出了她的责怪,敛眉道:“是我不好,看虞公子最近总不见人影,还当你是在忙什么要紧事,便跟了过来,想着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看商清晏这么说,虞安歌暗自松了口气,他应当是没有发现哥哥,不然不至于这般平静。
但商清晏没发现归没发现,偷偷调查她的行踪还是把心虚的虞安歌给吓了一跳。
虞安歌冷着脸坐上马车:“以后有什么事王爷可以直接过问我,不要像今日这样,不请自来。”
商清晏察觉到虞安歌的不高兴来,但他心中也凝着郁气,反呛道:“终日不见虞公子的人影,往哪里过问?”
虞安歌现在浑身带刺,当即叱道:“这不是王爷暗中调查我的借口!”
商清晏紧紧攥着佛珠,心里泛着委屈,他跟这人相识以来,可以说得上是坦诚相待,就算是这人连续几天不见人影,他也没想过去查她在做什么。
竹影倒是清楚这点,但梅风不知道,自作主张去调查了,又转头来告诉他。
哪怕如此,他过来这里,也没有想着可以瞒着虞安歌,不然凭他的身手,夜里潜入宅院一探究竟,也是轻而易举。
商清晏心里很是不平,虞安歌为了旁人凶他,这还是第一次。
商清晏道:“难道我直接过问了,虞公子就会告诉我吗?”
虞安歌的气焰一下子消下去不少,就算商清晏过问了,她也不会告诉商清晏的。
虞安歌只能撇过眼道:“有些事王爷不问我也会说,有些事王爷问了我也不会说。但不管怎样,今日之事,王爷越界了。”
商清晏自嘲一笑,虞安歌这怕不是在点他,越界的不只是今天,还有除夕夜。
商清晏冷漠保证道:“本王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
马车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虞安歌有些待不下去,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商清晏回头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宅院,气愤不过,手腕暴着青筋。
外面的风一吹,虞安歌却是越来越冷静。
她在江南没太多可以调用的人手,商清晏都能轻易发现哥哥的存在,龚知府那群地头蛇,若是有心,也会发现。
让哥哥独自住在外面还是不安全,今日商清晏还算知道点儿分寸,没有直接进去,可放在旁人身上,再遇见什么突发情况,她没法子及时赶来。
尤其是现在江南盐政处理到关键时刻,若是被龚知府那群人抓到,不仅盐政整治不了,她和哥哥也没好果子吃。
隔日,一顶小轿十分低调地从小门抬进了向府,一路轿子没停,直到送到虞安歌的院落里,轿子里的人脚才沾了地。
就连向怡都不知道,虞安歌这是闹哪一出,特意跑过来询问:“安和,你昨天接进府的是什么人?可要单独安置一个院子给他?”
虞安歌颇为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不必,他住在我的院落便可,婶婶不必过多探究,之后也莫要让人靠近我这里,府上的下人也不必过来了,我这边有鱼书伺候便好。”
向怡一听,表情就郑重起来。
她这个侄儿做的事一向让她摸不着头脑,之前把南川王藏在向府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又进来一个更神秘的。
向怡也没有过多探究,只是问道:“总得告诉我里面是男子还是女子吧,我好准备些东西,你是男孩子,不懂女儿家的一些不便之处。”
虞安歌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每个月的确有不便之处,便顺势道:“是女子,婶婶安排好东西,放在院门外便可,让鱼书过去拿。”
向怡点点头,走前还颇为揶揄地看了虞安歌一眼。
用小轿子把哥哥抬进向府,虞安歌做得还算隐蔽,但终归逃不过有些人的眼睛。
商清晏想到昨日二人不欢而散,终究是他自作主张的错,便抱着琴过去。
他虽有心再试探里面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值得虞安歌这么小心,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存了几分低头求和的意味。
无论是朋友,还是知己,他都不想跟虞安歌闹得太僵。
可他还没到院门,就被向府的侍卫拦了下来:“虞大人特意交代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他的院子。”
商清晏脸色有些难看:“我也是那个任何人吗?”
那侍卫知道虞大人颇为重视这个琴师,连思惠夫人也对这个琴师尊敬有加,但虞大人吩咐的时候,并没有给这个琴师开特例。
侍卫道:“虞大人没有交代,您还是不能进去,不然您等虞大人回来再问一问。”
商清晏心一沉,他没有经过虞安歌同意就过去宅院,的确是他做的不妥当,但虞安歌何至于连面都不跟他见了?
难道她要藏人,还能藏一辈子不成?
商清晏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却发现院门透着一条缝儿,里面的人似乎在窥视他。
商清晏的脸色更冷了些,觉得这许是里面人的一种炫耀,转身一言不发走了。
虞安和看这个白衣男子朝自己看来,连忙往门后一躲,喃喃道:“人长得怪不错的,就是表情太凶,讨债一样,好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