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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少爷和顾大少这场婚事,惊动了大半个海城。
若说之前还有人不信,认定两家之间别有内情,根本就是一场虚假交易,或是顾家不要脸面,攀附容家。那么十月十五这一日,便是都被齐齐打了响亮的一耳光,这种风光大婚,恐怕整个海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容少爷婚前只爬了一次床,到成亲前一夜,却是没来。
顾惊寒并不意外,前一天容斐平白无故失踪一夜,想必今天这一晚,容夫人就算是一宿不睡,也得搬张椅子把容少爷盯死在床上,让他半点没法作妖。
没有容少爷,这一夜便过得格外漫长。
顾惊寒并未睡下,而是在床上打坐到凌晨两点。然后在茫茫然的漆黑夜色中,起身洗漱,收拾东西。
凌晨三点,薛萍起夜,忽然听见走廊有动静,悚然一惊。
小心看去时,却见自己儿子不知从哪儿把容家送来的婚服给找到穿上了,此刻正一边理着袖口,一边往楼下走。
“这是梦游了?”
薛萍略一迟疑,跟下了楼,就见顾惊寒坐在客厅窗前,微侧着脸,望着窗外深沉夜色。仍是面无表情,但眼神沉凝有神,绝不是在梦游。
“寒儿,你怎么半夜起来了?”薛萍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道。
顾惊寒小时候因为阴阳双瞳还无法控制,所以常能看见鬼物,也常做出些常人不能理解的怪异举动。薛萍一见这场面便不由有些发虚。
但顾惊寒显然并非是见了鬼了。
他闻声看向薛萍,淡淡道:“母亲,今日我成亲。”
薛萍有点不明所以:“对……可现在还是半夜,你这是……”
“我有点着急。”顾惊寒面不改色道。
薛萍脸色发绿,不敢想象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儿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把呕到嗓子眼的一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干笑道:“那你这么早来等着也没用,家里人都没起呢,还没准备。再说,容少爷又怎么可能来这么早?差不多都是正午前把亲迎了,这个点还……”
话音未落,窗外的夜色忽被一线骤亮的光划开。
马蹄声与汽车的引擎声渐近,欢天喜地的唢呐吹打声在公馆外响了起来,大半夜的,比放炮仗还刺激。
薛萍错愕地张着嘴半晌,才懵然看向顾惊寒道:“……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天还没亮就来迎亲娶媳妇,这么着急的,容少爷真可谓是千古第一人了。
整个顾公馆都被这动静惊起来了。
所有人脸色发黑睡眼惺忪,七手八脚地备好东西,将迎亲的队伍接进门,心里差点没把那俩穿着红彤彤同制式婚服的新郎官骂成狗。
男男成亲,没有先例,所以大多都是按男女成亲的流程准备的。
顾公馆的大门一开,马背上神采奕奕的容少爷就马鞭一扬,强盗似的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顾惊寒一身红色长衫,漠然站在阶上。
门内明亮的光线自后涌出,勾勒出他修长劲拔的身形。
他微侧着头,星点寥落眉眼,俊美出尘,又带一股不同常人的疏离气质,如同一幅历经岁月的画般,静默而深美。
顾惊寒的衣裳向来都是冷感的色系,衬得他的气质更加冷峻如渊。但今日的大红色却剖出了他身上那一丝凌厉的惊艳,更加突出了他的相貌,令人几乎挪不开眼,却又不敢逼视。
容斐一眼就看到了早就等候的顾惊寒,神色一晃,翻身下马时竟差点踩空。
“小心。”
一条手臂横拦住他,轻巧一抱,让他安稳落地。
幽冷的香气似乎更盛,几乎要钻满容斐的脑子。
他反手抓住顾惊寒的手,噙着笑弯起了眉眼:“我还以为你没醒,但就算吵醒了你我也不管了,我来娶你了。”
说着,就要把顾惊寒拽上马。
一群看愣了的顾家人里,终于有了一个清醒的。
顾时秋反应过来,忙上前道:“容少爷,这不合规矩。这个门,得我背大哥出去。”
傻笑犹存,沉浸在娶媳妇的喜悦中的容少爷一屁股挤开顾时秋,转身背对顾惊寒半蹲下了身,“你一边呆着,我背。”
顾时秋苦笑:“不是,容少,这是……”
“行了。”
顾惊寒打断了两人,一抓缰绳,干脆利落上了马,然后弯腰一捞,直接把容少爷抄了起来,放到了身前,“走了。”
“大哥……”顾时秋有点懵。
顾惊寒没有理会,一夹马腹,甩开迎亲队伍,直接飞奔出去。
眼睁睁看着两个新人纵马离去,在场不管是容家人还是顾家人,都不禁落下一把心酸老泪。
这大半夜的,不仅扰民,还连抢带夺的,怎么搞的跟土匪抢亲似的?容培靖什么都好,就是把这土匪习性传染给亲儿子了!
不对,好像还有儿媳妇……
扑面而来的夜风潮凉。
两道纠缠在一处的红色身影破开暗夜,策马奔腾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如道倏忽幽冷的风般。
“怎么来的这么早?”顾惊寒低头,在容斐耳边道。
速度慢了下来,马蹄溜溜达达地踩着。
容斐靠在顾惊寒怀里,闻言偏头一扬眉,色泽浓艳的眼尾也跟着扫开一道旖旎的弧度,“想听真的想听假的?”
“假的如何,真的如何?”
圈着容斐,顾惊寒烦躁了一夜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声音沁着寒夜的微凉,但语调却是难得的温柔沉静。
容斐眉飞色舞的神色一动,道:“假的啊,就是我睡不着,左右无事,不如来迎亲,真的……就是我想和你睡。”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唇边,含着一丝清凉。
顾惊寒垂眸,看着容斐眼里明晃晃的勾引两字,静默片刻,轻轻蹭了蹭那对近在咫尺的唇瓣。
“晚上睡你。”
低沉冷冽的声音钻入耳中,容斐心跳一停,反驳的话竟一时忘了出口。
等再回归神来,已经快到容家大门口了,错失了反驳的时机。
到了容府,倒是比被突袭的顾家看着精神许多。
容培靖和容夫人一脸一言难尽地陪顾惊寒和容斐摸黑拜了堂,顾元锋坐在高堂上,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要不是不敢在容家发作,恐怕已经甩袖走人了。
因着顾大少和容少令人窒息的婚礼时间,所有宾客被迫吃了人生唯一一顿算作早饭的喜宴。
宾客们的怨气在敬酒时得以爆发。
“来来来容少,大喜的日子,必须干一个!”
“白头偕老,和和美美!容少,吉利话我都说了这不得喝一个?”
“容少能娶到顾大少这等人物,岂能少了我一杯酒啊?来,容少,走一个!”
容斐被围追堵截,一眼望去全是满酒的酒杯,就差塞他嗓子眼里了。
宴席一路摆到了街上,人数之多自是不必提。
若说其他时候,人们就算怨气再重,也没那个胆子灌容少爷。但今时不同往日,容少爷明显已经乐傻了,来者不拒,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小时候被锤出两条街的旧怨,长大了女友口里的别人老公,还有被容少爷那一张嘴喷过毒的……
新仇旧恨加起来,饶是容斐酒量惊人,将近正午时也顶不住了,晕头转向地跑进了厕所。
顾惊寒虽是男人,但作为新娘的身份,是不需要喝太多酒的。而且顾大少的诡异,从少时的传闻,到不久前的亲眼所见,这满海城,还真没一个敢上去敬酒的。
虽然被容夫人拉着不准去给容斐挡酒,但顾惊寒却时时关注着容斐的动向。
见他似有些难受,离席去了后面,顾惊寒便再坐不住了,起身跟了过去。
厕所的门虚掩着。
顾惊寒进去,反手锁上门,外面喧闹的人声便瞬息远了。
容斐听见动静警觉回头,一见是顾惊寒,戒备的神色立刻一松,含糊道:“我没事……你没喝酒吧,等会儿就该结束了……”
他低头解着腰带。
但这身婚服制式较为复杂,腰带扣繁琐,容斐喝得有点手软脚软,半天没解开。
他烦躁地皱起眉,抬眼看向进来后就不动的顾惊寒,“解不开了……”
眸色深沉地注视着容斐潮红的脸颊的顾惊寒,被这声音唤回了神。
他从容少爷的神色里辨出了几分委屈,不由失笑,走到近前,将人半搂到怀里。
“你手有些抖。”
拇指摩挲过容斐形状姣好的腕骨,顾惊寒将他的手轻轻拉开,低头将腰带解开。
他的动作像是故意放慢一般,一点一点地磨过容斐的腰际。
原本压抑的酒气立刻熏蒸上来,容斐差点被顾惊寒的动作磨疯了。
在到达崩溃边缘之前,顾大少大慈大悲地松开了手,容斐松了口气,正要扶鸟,却忽然身下一凉。
“顾……惊寒……”
容斐的腰几乎要被勒断。
顾惊寒从后将人抱住,扶着容斐来到池边,声音冷静而平淡:“你的手很抖,我帮你。尿吧,容少。”
容斐被死死扣着,挣扎不能,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紧紧抓住顾惊寒横在他腰间的手臂,转头仰起脸,一口咬住了顾惊寒微凸的喉结。
几分钟后。
顾惊寒率先走出厕所,婚服的高领硬生生又被他扯高了几分,遮住整个脖颈。光线转动,依稀可见高领遮蔽的阴影下,大片暧昧的吻痕咬痕错综遍布,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成了亲,猫爪子似乎更利了些。
顾惊寒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缓步走进了席间。
容斐又隔了几分钟才出来,神色如常,脸上的酒气似乎也不怎么显了,喝翻了一票人,眼都不带眨一下。
这场婚宴从早上持续到午后。
眼看就要傍晚入夜了,容少爷不干了,提着枪把人全轰走了,一副谁敢耽误我洞房我就毙了谁的架势。
宾客走光了,顾惊寒先被送进了新房。容斐却没立刻进去,而是再度钻进了厕所,从兜里掏出了玄虚给的“份子钱”,号称金枪不倒百战百胜夺天地造化吸日月精华的至阳丸。
仰头塞了一颗进嘴里,容斐洗了把脸,走出厕所,一脚踹开了新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qwq第二更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