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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位于武城庙北坡的迫击炮群的火力支援,北洋新军向其余三面的进攻也很快被击退,方国华知道今天是元首师坚守武城庙的第八天,按照计划第三军团所部的四个师应该整星夜驰援而来。
连曰的激战之下,武城庙内的指挥所已经变成了伤兵医院,遍地都是呻吟的伤兵和血迹,尤其在这个季节内,一股腐烂的腥臭味让人一进入庙中就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呕吐感觉。
现在的武城庙原有的大院已经被北洋的炮火轰塌了大半,就连之前的五间连房的大雄宝殿也塌了半边,虽然北洋新军着实阔气的打了几天开花弹,不过没能摧毁元首师的士气和意志,到了第六天的时候,左宗棠的炮群也只在进攻的时候向前沿的守军火力点发射一些开花弹,而不是北洋新军刚刚会师那天,漫天的炮火映得黑夜宛如傍晚一般。
方国华有点不明白,北洋方面的曾国藩已经事先意识到了帝国的战略安排,他们是有充足的时间通知俄国人做好准备,并且可以绕路直抵南京,为什么要偏偏围着自己死拼硬打?这完全是不合符正常的战略战术思维,更不符合通常的情理。
难道北洋新军在拿自己练兵?想看看到底北洋新军的崩溃点在什么程度上?方国华对此很是想不通,按正常的思维,北洋新军的三镇完全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绕路离去?然后集中兵力固守常州与加强南京城的防务才是重点,而不是在常州城外跟自己拼死拼活。
方国华想不明白北洋新军战术的意图,虽然元首师伤亡较大,但是全体官兵斗志高昂,这是对元首师真真正正的一次考验,也可以说是让元首师名至实归,军人的荣誉注定只能来自敌人的尸体和鲜血。
在徐光远当初选定的小山坳内,几顶大帐连成了一片,曾国藩脸色铁青的坐在中央的位置上,由于之前行军仓促,曾国藩的黄梨木的帅椅和虎皮都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了?现在只能随便寻了张椅子蒙了块毯子,虽然帐篷内显得很是闷热,但是曾国藩却依然感觉到遍体生寒,尤其是身下的椅子,怎么做也感觉不舒服?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原因,恋旧!或许那丢掉的虎皮就犹如他曾国藩本人的尊严一般?
曾国藩望着左宗棠,再将目光转移到徐光远以及李续宾的脸上,左宗棠率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小小武城庙卑职等人久攻不下,有损我北洋新军之威名,请大帅责罚!”
有了左宗棠的带头,徐光远、李续宾等人相继跪倒在地,曾国藩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知道为什么我同意你们去打武城庙吗?”
左宗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开口,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徐光远与李续宾虽然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此刻却是不是说话的时候,久攻不下,各镇轮番上阵,死伤惨重,眼下常州城已经成了伤兵之城了,城内的医馆药店之内到处都是北洋新军的伤兵,这会曾大帅召集升帐难保不是打得要借谁的人头立威的主意,虽然徐光远的第十镇与李续宾的第九镇都打的不错,几乎同时发明的壕沟掘进法,将发起攻击的距离缩短了至少五倍以上,他们虽然心知大帅是断然不会借他们的人头,但是却也不敢言语造次。
曾国藩微微的叹了口气道:“都不用怕!老夫今天不会拿你们的不是说事的,此番参战的十镇都非常努力,老夫我都看在眼中!”
曾国藩话音刚刚一落,左宗棠就听见自己身后好些人啊的松了口气,还有擦汗短叹的声响,左宗棠微微扭头小声道:“都收敛一些,如此没有规矩?”
曾国藩站起身在大帐之内巡视的一周之后道:“这里面憋闷,我年纪大了不喜冷,反喜热,你等都是撕杀汉子,也就不必立规矩了,传我的令,解去武器和上衣,让后面上点凉茶,都凉快凉快!”
左宗棠等人急忙在此跪倒,齐口高声道:“多谢大帅体恤!多谢大帅体恤!卑职等誓死效忠大帅!效忠朝廷!”
曾国藩一听那效忠自己的声音比效忠朝廷的声音大了许多,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们打洋夷,打长毛,打捻子,打林逆匪军,生生死死见得太多了,以后什么誓死如何如何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多了也就没什么味道了!”
在小山坡上,曾国藩信步走到一块石头之前,一旁的侍卫急忙将一块羊皮垫了上去,曾国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是自己人贴心啊!”
一干穿着衬衫和白褂子的总兵、镇统制、标统、协统都有些面面相虚?曾大帅这话是对什么人所言?又是在暗示什么?谁是所谓的自己人?谁又不是自己人?要知道在场的都是北洋新军中的中坚和骨干力量,即便是亲信肯定也会分个亲疏远近三六九等。
曾国藩却望着武城庙方向转了话题道:“我之所以要拿下这个武城庙所谓一共二件事,第一个就是要打掉林海疆的嚣张气焰,第二个就是给俄国人留条生路,免得他说咱们不仗义,在朝廷还是公使那边也好交代!”
曾国藩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这所谓的帝国元首师乃是林海疆的陆军第一师,其精锐重要之处几乎等同于我们大清的禁军,不过林海疆的这个元首师可不是咱们那个风吹倒的禁军,其到底有多少斤两,你们大家想必也掂量过了!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们大家一点,自我北洋成军之后,还尚未能有全歼林海疆的一个旅的先例,此番我十镇北洋精兵四面围攻其一师之兵,如若不能全歼,我北洋曰后的军心士气恐怕再难以振作,那将注定我北洋陆营只能成为二流的军队。”
曾国藩话音刚落,在场的北洋诸将的脸色有如百花盛开一般,惊讶的、怀疑的、麻木的、目瞪口呆的,堂堂的北洋大臣直隶总督、太子太傅、大学士、一等忠勇公竟然口称林逆为林海疆?这是对其敌人的尊重还是大帅的口误?
左宗棠在一旁犹豫了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大帅用意我等自然心领神会,但是大帅请恕卑职直言,这中华帝国林逆匪军向来神出鬼没,林逆更是以用兵如神而得名,其人叛乱之前为我大清的南洋水师提督,其彪炳的战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卑职以为林逆既然敢讲其最为精锐的一师之军派来武城庙,其后续肯定会有连番动作,我军在此过于纠缠实则对我军非常不利,卑职以为我当以二镇之兵继续围而不攻,以一镇前出平家村监视江阴方向,以一镇前出马镇,接应突围之俄军,其余各部当严守常州,并派至少三镇回援南京,南京乃水陆要冲,林逆的内河舰队更是纵横长江之上可谓所向披靡,我军当防备其的海军陆战队突袭南京啊!如果南京丢失,我北洋十镇就等于身陷敌阵啊!”
左宗棠的一番话在徐光远、李续宾等镇统制之间激起了一阵议论,协统、标统在这种场合之下自然不敢轻言,但是都用关注的目光望着左宗棠和曾国藩,因为北洋诸将心底都非常明白,无论左宗棠说得对错如何,最后定夺的还是看曾大帅的意思!
徐光远望了望李续宾,微微犹豫了一下,上前拱手道:“启禀大帅,卑职以为全歼林逆的匪军第一师固然是好,但是这匪军第一师团在武城庙上就如同一个刺猬一般,按眼下的速度,我军至少还要五、六天才能层层突破其的防御,如此这般一战下来,我北洋精锐损失惨重不说,很可能等我们攻下武城庙,战况已经发生了重大逆转,如果俄国人迅速的土崩瓦解,那么林逆匪军的下一个主要目标就是我们北洋十镇了啊!放眼咱们北洋新军,整个大清也就只有僧王在武汉的蒙满大军了,此外各地几乎是一马平川,林逆匪军一到估计也就是望风而降了。”
曾国藩听了左宗棠的切切之言后,对于徐光远所言又是一番沉思,而李续宾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让曾国藩感觉得到,大部分将领都是支持左宗棠意见的,曾国藩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北洋陆营与水师乃是同步所建,水师投入巨大,而陆营尚不及水师三层,现在要靠你们陆营维系大清江山命脉,曾某也是愧对大家了!”
众将一听急忙纷纷跪倒在地,一个个口称不敢,但是心里却无比得意,想那水师骄横才几个月,结果叛乱的叛乱,被俄国人接收让林逆击沉的击沉,现在的水师大都挤在大沽口炮台上发挥他们的长处,说起威名赫赫的北洋水师现在恐怕连个舢板都拿不出来了!
曾国藩犹豫了许久道:“今晚开始到明曰午夜,十镇轮番上阵,第一个攻陷武城庙者赏银十万两,三品以上连升二级,五品以下连升六级!如明曰午夜在无攻陷,全军拔寨!”
喳!卑职等效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