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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在校园食堂打饭经历的人都知道,打饭是一件体力与判断力兼修的技术活。总结起来八个字:时机不当,午睡泡汤”。
看起来顾安这一周是不会有这个烦恼了,为了避免与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饭点发生冲突,新生会提前半个小时在食堂门前集合,然后按连队编号,依次以滚车轮的方式吃饭,比如这次是一连先进去,下次就是二连先进去了,每个连队还会被要求在10分钟之内解决......
顾安记得之前还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段子,讲的是小绿衣们和学长学姐的主要矛盾,意思大概是:别在最该奋斗的年纪,选择了和学长学姐抢饭吃。
顾安想到这个段子,没忍住让面部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不过也没人会注意到。
“要是每个学校军训都让新生饭点提前,不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嘛。”顾安心里想着。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顾安想不明白的事情了,比如操场的人工草坪已经大面积脱落却没人管,篮球场上的篮筐歪了也没人去修,整整一个暑假的时间,就只有这些损坏了的公物静静尴尬在校园,说是没人管,其实只是没人愿意管。
“嗯......额......你们有会唱的军歌吗?”早练训话结束后,在食堂门外,二连长不那么大声问道。
顾安被分配在二连,第一次集体吃饭,一连已经进去了,大概需要等上5,6分钟,这个时候大家站也是站着,倒也不如做一些其它活动。
但是二连长的问话没有及时得到回应,同学们面面相觑了好久,谁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嗯......《军中绿花》会吗?”二连长思考了一下问道。
“不...会。”大家拖着有气无力地拖长音回答着。
“额...这个确实有些难啊,那《一二三四歌》总该会吧?”
“不...会。”还是拖着长调的回答,但比之前声音小一些。
二连长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团结就是力量》总该会吧?”
“会...”这一次,同学们总算是会大于不会了。
“好,团~结就是力~量!一!二!起!”二连长起调。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偌大的餐厅前门空地处,整齐的歌声首先从二连位置传出。
天公不作美,一周前天气预报上分明写着小雨天三连,可越临近军训,天气预报上的一个个小雨点就变成了刺眼的太阳,连云都不带的那种!如今在暴晒之下顾安有些傻了。
顾安想起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家是住在一个小院子的平房里,院子四四方方,一排房间,两层楼,一扇门是一个房间,也是一户人家。顾安家隔壁有个高中生,在一个夏天的晚上,一院子的大孩子小孩子围在一起,听这位学历最高,年纪最长的大男孩一板一眼地讲军训,顾安只记得他说被子要叠成豆腐块,白天打靶晚上表演,就像是郊游野炊一样。
顾安当时瞪大了小眼睛,很奇怪地问:“被子那么软,怎么叠成豆腐块那样啊?”
“就是,就是......”大男孩一时语塞,顿时憋红了脸。
“哎呀,来,我叠给你们看”大男孩说着就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小房子的床前,嘴里碎碎念着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不知道试探了多少次,被子就被横三等分竖三等分地隆起来了,说它方吧,确实和豆腐块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说它不方吧,又的确也有一些棱角。
一群孩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间房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哎,就是这样了,我和你们讲啊,我上铺的那个舍友,外省回来的,人叠的被子,那叫一个方......”大男孩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再说了什么,大家都没有听清。
说起来顾安对于军训的最深的记忆,就来自那个聊天内容涉猎广泛的大男孩了,可是第一天的军训内容如此枯燥,这让顾安质疑起了曾经听到的故事,说好的打靶呢?顾安长这么大,只见过武警大队哨兵站岗时拿着的真枪,其余的就是家里买了又坏,坏了又买的玩具枪了。
军训的内容在大多数人眼里枯燥乏味,顾安也是这大多数人之一。
一上午的时间,每站二十五分钟军姿,就会休息五分钟,这样循环了不知道几次了。
二连长不停地绕着方阵转着圈。
“记住了,抬头、挺胸、收腹、提臀、身体微微前倾,手指紧贴裤缝。”这位看起来很年轻,又有些不善言语的连长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话。
话说顾安一直以来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无聊的时候观察身边的人,比如顾安初二时斜靠前的那位同学,一做数学题就会把腿抖个不停,但一做英语练习册就只是把笔在手里转个不停,两周后,顾安就为他总结出了相应科目,对应行为的规律。倒也不是说有偷窥癖,顾安喜欢观察身边有趣的人,日子久了,那些被顾安仔细观察过的行为,就会择善而从之,出现在顾安的身上。
在站军姿时,顾安仔细地盘算了4遍中午应该吃什么后,也才过去了十几分钟。于是顾安抬起头,渐渐注意到,有同学会在连长背身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提腿,抖抖肩,稍微放松一下。
俗话说,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顾安注意到,前两排有个男生在稍稍扩胸时,连长突然回头了,那个男生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两肘后突夹在腰间,紧接着又像是被冰冻解封一般,将手臂缓缓垂下,好尴尬。
等男生恢复军姿,连长已经站到他了面前。结果可想而知,男生被带到了最前排,连长为他“上紧螺丝”后,男生的军姿标准得可以用耸立来形容了。后来阴差阳错,男生在二连做了标兵,一枝独秀。
太阳在天空划了小半个圆弧,原来的位置逐渐被操场围墙的阴影笼罩,给顾安带来一丝舒心的凉爽。
幸福有些时候就是那么容易,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平时不会引人注意,在不顺时才显得弥足珍贵。只是当不顺过去后,这些事情又会被忽视。这没什么值得玩味的,就像是这时的阴凉,只是恰好需要罢了。
操场上四个方阵几百号人,却只偶尔听得见几缕风声,时间,一定是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