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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奇,为什么每次前线的战报都会在半夜送来,难道是算好了时间不打算让我睡觉吗?
打发走了信使,我闷在书房里,就一盏小灯的莹莹之火陪着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几个月了,想来不会有什么期盼着的“噩耗”传来。果然,赵誉亲笔,初战告捷,我众敌寡,势如破竹,得胜在望。
我连夜将书信递交给皇帝,皇帝也只是笑了笑,说是计划顺利,便叫我早早回家休息了。而隔天上朝,皇帝也是满面欣喜地向各位臣工宣布了得胜的消息,文武百官也是喜不自胜,随即皇帝下旨将消息昭告天下。嗯,大军得胜的消息可以极大地安抚民心,更可以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这一纸文书可抵得上千军万马了。
下朝之后我便去了强子的天上人间。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他再没来过,而我疲于应付户部新任尚书捅出的篓子自然也没什么时间去看他。我想他是真的走心了,前几日冬至我请他来府中一起吃饭他都推说生意太忙没有过来,为了这个还被林青崖在我面前好一顿调笑。今日忙里偷闲,我想也该去看看他了,多年交情,总不能被袁宗昊这样的小人毁于一旦吧。
如今天气冷了,枝叶萧瑟,人情总不能也跟着冷了吧。
天上人间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门口的伙计迎我进去。门里门外可真是两个季节了。外面寒风虽不大,却也如钢钉一般针针刺骨,可里面却是一片春意盎然。暖和得很。尤其是四周围遍插鲜花,与门外面大相径庭。也难怪了这么多人对此地流连忘返。
“爷。您来了。”强子还是满脸堆欢地过来迎我。
反而是我有些尴尬了:“公务缠身,一直没得出空儿来。”我不知做个什么表情更好。“陪我喝一杯吧,就拿那个葡萄酒就行。”
强子自然得很:“行,店里的事伙计们张罗得开,我陪爷喝两杯。”说着话自己去柜台后面拎了两壶酒,引着我朝角落的座位走去。
各自落了座,强子将酒杯斟满:“爷,我敬您一杯?”
“好。好。”我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先喝了再说。
强子将酒杯放在桌上发出清亮亮的一声:“爷,袁宗昊的事小的听说了。如果爷是为了这事来的。那我强子在这给爷放下句话,我强子相信爷,往后还是听爷的吩咐,这里边儿要是掺了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天打五雷轰。”
“强子……我……”语塞。
“那天是我混账了,也是事发突然,脑子懵了。爷您别放在心上。”强子笑着,“十多年的交情了,爷帮了我不少的忙。不然我这买卖也不能做得这么大、这么太平。爷不会害我,也害不着我。都是那个袁宗昊从中捣鬼,咱不能上他的套儿。”
此时的我听强子如此说,虽然他是不少。却也深深自责。多少多少的事若是没有我,他也不至于如此。如今袁宗昊既然盯上了他,日后定还会有其他的手段。既然连累了他。总要为他寻思一个脱身的法子。于今时今日,或许有个人也该用用了。
转天下朝。我跟皇帝说好久没见蓝逸了,想找他出去聚聚:“如果皇上没有事请吩咐他的话。”
皇帝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他应该就在乐舞坊。你去找他就是了。”
乐舞坊大概是皇宫之内最不规矩的房子了,而且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脂粉味,耳边还有女人的笑声,刮擦着耳朵,好不自在。
“东方大人来了。”乐舞坊的太监迎上来朝我请安。太监都喜欢来乐舞坊当差,因为这里面没有主子,那些个歌舞艺妓也比太监强不到哪去。更何况太监本还是男人的,这里面浓妆艳抹这么多女人,他们怎么会不喜欢?
“蓝逸在吗?”
“蓝师傅在的,不过,华妃娘娘正在里面跟蓝师傅聊天。”小太监脸上的表情奇怪得很,像是有什么话故意瞒着我一样。他不会是以为我有龙阳之好,所以听见有女人找蓝逸吃醋了吧?
“那我稍等一会儿吧。”我后退了几步站在墙边等着,那个小太监本来想让我进去找个椅子坐着等的,被我拒绝了。皇宫是皇帝的宅院,我在别人家的宅院里,还是找个敞亮地方候着比较稳妥。
这一等可是时候儿够长的,眼瞅着日上三竿了,秦紫嫣的凤驾才从乐舞坊出来,蓝逸亦步亦趋在身后送着。她没带多少人,只有一个宫女陪着。我紧走两步上前跪地行礼。
秦紫嫣愣了一会:“啊,东方大人啊,您怎么来了?”
“回娘娘话,跟皇帝请了旨,邀蓝逸出去聚聚,好久不见了也是。”
“这样啊。”秦紫嫣干笑了两声,“嗯,大人等了多久了?”
“也是刚来不就。”我转了转眼珠,撒了个谎。
“那就好那就好。”秦紫嫣长吁了口气,“蓝逸师傅,既然东方大人相邀,您便去吧。”
蓝逸点了点头走到我身边。
我朝秦紫嫣施礼:“那我们先走了。”
出得宫来,我带着蓝逸一路回到府上。昨日晚上我就吩咐管家准备了,说有贵客来,多准备些清淡雅致的吃食,如果家里的厨子做着麻烦,就去强子那里买一些。因为我平时吃饭是不太讲究的,尤其不讲究这菜的样子,厨子后来也偷懒了,成菜摆盘看得过去就得,也不那么讲究了。
如今回府见东西都准备齐备了,便拉着蓝逸吃饭。雪霏是见过蓝逸的,对蓝逸的声音也不觉得奇怪。静宸没见过他,更没听过这么妖娆清丽的男人声音,可也知道乱说话容易失礼。也只能仔细打量着蓝逸,玩了命的往嘴里夹菜。
蓝逸也注意到静宸的样子。浅浅笑了:“小姐是觉得我的声音奇怪吧?”蓝逸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探着头朝着静宸的方向笑着。蓝逸的的确确是个男人。可这笑容温婉的不像话。
静宸点了点头又赶紧摇起头来。
“蓝逸,你别忘心里去,小孩子不懂事。”我在旁边说道,同时朝静宸瞪了瞪眼,算是告诫她不要这么失礼。
“爷您哪的话,小姐生得乖巧,又是一副天生的美人胚子,能让小姐多看两眼也是我蓝逸的福气。”蓝逸是真的没有生气,反过来劝解着我。“东方大人可不能总吓唬小姐啊。”
蓝逸微笑着起身走到静宸身边蹲下:“小姐觉得我的声音好听吗?”
静宸看了看我。我朝她笑笑。既然本家儿都不介意,我哪好意思再多管。
静宸点点头:“好听。不过你是个男人吧?”
“对啊,我是个男人。”
“那你嗓子怎么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天生的。”蓝逸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珊瑚手串,“这个是华妃娘娘赏给我的,今天第一次见小姐,算是个见面礼。”说着话便给静宸戴上,“小姐皮肤白,戴红珊瑚的手串最好看。”
“蓝逸。小孩子家,用不着这么贵重的东西。”雪霏在一旁说,“再说了,这是华妃娘娘赏你的。万一娘娘问起怪罪下来你可怎么说?”
“不碍事不碍事,如果华妃娘娘见到小姐这么可爱,赏赐会更多。”
此时此事之后。我对我的打算更多添了几分把握。
吃完了饭,蓝逸随我进了书房。一进门。蓝逸便问我:“东方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我想求你。帮强子要一份荣宠。”
“许老板的生意出什么事了吗?”老实说,蓝逸对强子要比对我好,一听是关于强子的事,立刻精神了起来。
“现在还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未雨绸缪而已。”我顿了顿,“你久在宫中,外面的事你知晓不多。我也不方便给你说得太细,也是怕你惹祸上身。我想求你帮强子挣一份荣宠,能保他安乐的荣宠。”
蓝逸犹豫着:“东方大人,我不明白,这事我该怎么做。”
“华妃娘娘很喜欢你,皇帝也喜欢你。就从你乐舞坊上想办法,让强子和乐舞坊扯上些关系。无伤大雅,也不至于让他荣华富贵,但至少也是层保障。”就是这样,只要你是替皇宫办事的,不管办的什么事,是大是小,是缓是急,扯上了关系,许多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近来宫中裁人裁得厉害。皇帝要求各宫娘娘裁剪身边的宫女太监,可有的娘娘不想裁,就拿我乐舞坊的人充数。如今我乐舞坊只剩下五十多人了,除去敲锣打鼓的,能跳舞唱歌的也就十来个人。我倒也想加点人进来,不过皇帝的意思是节约开销,支援前线,现在恐怕不好安排啊。”蓝逸面露难色。这个情况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乐舞坊、洗衣坊的宫人都成了“替罪羊”,各宫娘娘身边养尊处优的宫女太监一个没少,还是白拿俸禄,真正干活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没办法,谁让乐舞坊、洗衣坊没有主子呢?受了委屈也没个人能申诉的。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一月之后是华妃娘娘的生辰吧?”
蓝逸点了点头,转瞬间眉开眼笑:“对对,华妃娘娘生辰,皇帝一定会办庆典,可我乐舞坊中无人能用,到时候就让许老板送进宫来一批。”蓝逸想了想,“不过,许老板那里的人,能应付宫里的差事吗?那可是给皇帝、娘娘表演,来不得半点差池。”
“这事儿就得你费费心了。”我说,“一来,娘娘生辰的庆典办不办,不好说,既然皇帝要节约开销,很可能就不大办了,那样的话咱的计划就没用了,所以你得想办法让这个庆典得皇帝的旨意办起来;二来,你得去找强子,让他现在就开始找人、训练,不然到时候惹出了祸事,荣宠没得来,倒把命丢了。不值当的。”
“第二个好说,我让宫里的姐妹教她们便是了。只不过第一点……我怎么能决定皇帝的意思呢?”蓝逸抬眼看着我。
我笑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吗?这事还得从华妃娘娘处入手。我看华妃娘娘很喜欢你。所以这事只能你来做了。”
“啊……这……嗯……”蓝逸支支吾吾的。
“蓝逸,这次的事算是我求你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和蓝逸不比我和强子,可以靠情分托他办事。
蓝逸稳了稳心神:“东方大人,我只是个歌舞艺人,没什么要的。这事办成了于我而言也是有利处的。这事我尽力而为。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您。”
“多谢了。”我朝着蓝逸一躬到地。
多可笑的事啊,本是我安排到皇宫里做我的眼线的人,如今竟然一门心思呆在皇宫里唱歌跳舞,反而是要我求他办事了。当年安排蓝逸进宫算计得很好,只可惜啊。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那要这么说起来,旦角不就是无情无义吗?
没过几天,蓝逸来我府上回报,说是皇帝已经决定了,华妃生辰那日给她弄个庆典。
“我跟华妃娘娘说,我有个新节目,想在娘娘生辰那日表演给娘娘看。华妃娘娘很开心,就去求了皇帝的旨意。没想到这么顺利,一求就求下来了。”蓝逸掩不住心中欣喜,手舞足蹈地在我面前喋喋不休。他不懂,我们这样的人。很多时候只需要你告诉我结果,至于你是怎么做的,跟我其实并无关系。不用一五一十掰开了揉碎了的和盘托出。
“你跟强子说了吗?”我打断他。事情交代完了有得是时候听他磨叨。
“说了说了,我前儿个就去和许老板说了。还安排了几个姐妹在许老板那教课。许老板选的人我都一一看过了,身条也好。也有基础,更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应该误不了事。一开始许老板还问我为什么找他,后来我跟他说是东方大人的意思……”
蓝逸还在那念叨个没完。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他嘴这么碎啊。可毕竟是求他办事,我也只能面带微笑靠在椅子上听他在那前因后果、开头结尾地说了一遍,期间还要适时地点点头,“嗯”一声,免得被看出来我早就神游在外了。
一月后,给华妃娘娘的庆典如期举办。强子因为要带着自己的舞女也有幸进了一回皇宫。说起来并不是大庆典,外臣,哪怕是我,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一般也只有皇后生辰、皇太后生辰、皇帝生辰之时才会把皇族的家宴变成“国宴”,文武百官不仅仅要祝寿,还要进贡贺礼,附庸小国也要派人来表示一下。只不过我们这位皇帝没有皇太后,皇后也因为郭晏造反自戕了,皇帝自己还不喜欢办生辰。
当晚,强子欢天喜地来我府上:“爷,事儿成了。”
我放下手中户部的账目,长叹口气:“好。皇帝可给你什么封赏?”
“皇帝把我挑选的那些舞女全都留在了乐舞坊,还说以后乐舞坊的歌舞女都又我来挑人,调教差不多了就送进宫里,让蓝逸接手。”强子爬到我桌子上伸着脖子压低声音,“皇上还挑了两个侍寝,嘿嘿!”
“这就是个名头,你可别打着这旗号搜刮美女去。”我说。
“爷您放心,强子是个生意人,不过还有良心,逼良为娼的事儿那是许大姐办的事,不是许大哥!”强子玩笑着。
这个许大姐是城南的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过二十来岁。别看年纪小,手段不小,听说她娘跟朝中哪个官员是姘头,她就仗着这层关系,逼良为娼。后来好像是被袁宗昊缉拿归案了,母亲枭首示众,大快民心,这个许大姐就不知道去哪了,听说是袁宗昊顾念她年轻,饶了一命。
“我得嘱咐你,这是往皇宫里送人,送进去的人有一点不妥当遭罪的就是你。”我郑重其事地看着强子,“你得跟蓝逸商量。他什么时候让你送,你就送,不让你送,别多事。还有送进去的人一定要摸清楚底细,不然惹出祸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强子重重地点头:“爷您放心,强子心里有数。”
我寻思了一会儿,把手里的账本扣好:“强子,我试试让你派人盯着城门口的官差,尤其是送信的?”
“是啊,十多年了这事儿。”
“现在还有人盯吗?”
“有啊,爷交代了,没收回成名前不撤啊。”
“我问你,为什么这两次赵誉的战报都是半夜给我送来的?”
“半夜?”强子一愣,“不能够啊,我的人告诉我,快马加急都是下午就进了城了。”
“你的人认识送信的人马?”
“爷您不知道,驿馆的马有特别的标识,是怕有人偷马。再说了,军报来人都是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的,地方官派来的都是布衣打扮,不一样。”
“顶盔掼甲罩袍束带也不怕被人打了劫?”
强子笑了两声:“爷您真是个坦荡人,这事儿您肯定是不明白。道儿上的人有个不成文儿的规矩,不劫兵。差役、衙门口儿的,打扮不一样,能认出来,只要是看着是个当兵的打扮的,不劫。就算是正打劫着别人呢,来一兵爷,眼巴前儿这活儿也不干了,马上让道。”强子顿了顿,“也是真惹不起。”
想想也是,皇帝尚且忌惮着军权,何况是几个土匪草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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