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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梦魇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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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画扇蜷缩着身子,额间汗珠滚落,哆哆嗦嗦的壮着胆子看向眼前的人。

    那人一身黑色衣袍,面容全然被一张表情狰狞的面具遮挡住,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琥珀,你与本座许多年不见,你也忘了许多了啊。”

    画扇虽不知对方为何唤自己一声琥珀,但他这身装扮再加上自称本座……

    画扇呼吸一窒:“你是……魔尊子有?你,你要当心把我捉来,我家小姐一定不会轻饶你的……”

    “琥珀,你果真是当人当的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是个西贝货了吗?若果你家那位小姐天尊得知你出身魔族,且侍奉本座床笫多年,她可还乐得救你?”

    子有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插进画扇的胸口中,画扇睁大了眼睛摇头,不敢相信对方口中说的就是自己。

    “不信,你瞧瞧这个。”子有说着,随手将一面铜镜扔出来,那铜镜在地上滴溜溜的翻了几圈落到画扇跟前。

    画扇伸出颤巍巍的手,将铜镜从地上拾了起来。

    铜镜一落入画扇手中,那灰蒙蒙的镜面便突然亮了起来,镜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各种景象。

    景象中的人全都是画扇自己,但是那样的自己却是画扇都不曾想想过的。

    手段肮脏心思卑鄙,设计陷害杀人如麻,每日委身于魔尊子有身下做着各种羞人的姿势。

    就在画扇快要坚持不住时候,铜镜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还是她未曾重修时的模样,小小的一团,奶声奶气的叫她琥珀姐姐。

    “你可还记得她,她便就是那月里身边的小跟班,二十四神中的第十五位神,为你寻得千年灵芝以重塑肉身的白露小仙。”

    画扇身形一晃,手中铜镜应声落地,她似乎忆起来了。

    万年前,她还松树上的一滴松露的时候,曾调皮的禁锢住一滴露水,且一禁锢就是百年。

    殊不知这滴不起眼的露水便是二十四神中的第十五位神白露小仙,是掌管凡间孟秋之末和仲秋之始的职责。

    可天不遂人愿,白露小仙被月里无意间发现带走,她却因私禁神明被打下凡间,要经历三世穿心之苦才能重返天界。

    第一世,她便遇见了在凡间修养的魔尊子有,自此她只得做个见不得光的人。

    白日里任子有驱使,夜里也要任子有摆弄,最后为助魔尊逃过天族的追杀,不甘不愿的替他挨过那一剑,匆匆了结了性命。

    第二世,她遇见了在凡间渡劫天尊月里,自此她明白了原来像她这种人也能得到对方的真心相待。

    每日做着照看人的活计,其实月里也无时无刻的在庇护着自己,从未把她当个下等人来看,她为月里挡过的那一剑,是心甘情愿的。

    后来她被月里寻回了魂魄,以千年灵芝重塑肉身。

    重获新生的画扇又遇到了年少时的故人,尽管此时的两人早已互相不识,但是再见依旧心倾的心境或许就是冥冥中有所注定,她注定要和她羁绊此生。

    “怎么样,都想起来了吗?”

    耳边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画扇缓缓抬起头,美丽的杏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你叫来我来,一定不是简单的叙叙旧吧?”

    子有笑着缓缓俯下身子,一指挑起画扇的下颌,态度暧昧:“本座确有一事想让你去办,那月里道行极深,本座不好操控她的梦境,可若你将这食梦草冲泡在月里的茶壶中紧盯她饮下,本座便可事成。”

    “自重返天界,小姐的日常起居都有专门的仙娥侍候,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还望魔尊饶恕……”

    “以你与月里的关系,就算你亲自送到她嘴边,她都不会多加疑虑,不要妄图跟本座耍什么小心思,毕竟本座可是连你的内里都摸的清清楚楚……”子有说着,又贴近了画扇几分,轻嗅着她颈间的幽香。

    画扇被提起痛处面色更加苍白,撇过脸不肯再多看眼前人一眼,心道这种卑劣的修魔之人怎能抵得过白露的一根手指头。

    “好好做,若果本座一不小心将你身份泄露出去,你失的就不仅仅是月里的信任,还有那白露的一往情深,你可要掂量好了……”

    自月里晌午抢了画扇的新茶过过嘴瘾之后,一下午都自觉脑袋昏沉,于是晚间早早的就睡下了。

    画扇面色慌张,几欲上前侍候却还是被斑般拦下,说他去照顾便好让画扇也早些休息。

    月里再睁开眼的时候,忽觉自己正置身一片茫茫白雾之中。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扭身看去,正撞见一头身长丈高、虎身鹰翼的凶兽朝着自己的方向徐徐靠近。

    “是穷奇!”月里低呼一声,压根来不及多想,这明明早该在万年前断头在她的七尺玉衡下的凶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月里下意识欲用仙泽护体,却猛然发觉自己竟调转不了体内灵力。

    就在那穷奇的巨掌将将要踏上月里的颅顶之时,一道剑芒袭来砍伤了那凶兽,随着凶兽的倒下,随之整片白雾世界轰隆隆的坍塌的不剩片瓦。

    月里惊魂未定环顾四周,入目的却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虽在月里面前佯装老成,但微微泛红的耳尖却难掩青涩。

    “嵤……嵤颀?”自嵤颀肉身被毁,她为嵤颀寻了新皮囊,月里已经有四年不曾见过从前的嵤颀。

    而联想方才那一幕,眼前这位嵤颀似乎要更早些,这是他们数十万年前大战滏水砍杀上古四大凶兽的时候。

    我……我是在梦境之中吗?

    但是这一切梦的又如此真实,方才那股剑芒月里感受的真切。

    “嵤颀,多亏了你,不然我肯定……”

    月里话未说完,嵤颀却又换了脸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害死了月蚀,害得我肉身被毁,我自是要亲自了结了你……”

    月里灵力依旧不能运转,她只得惊恐的往身后退了几步:“嵤颀,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嵤颀扬起手中剑,因着方才还砍杀了穷奇,那剑刃上还滴着血珠,与嵤颀那张与世无争的脸异常违和。

    “月里!当心!”

    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挡在了月里跟前,还未看清那人的面目,他手中的焱灵剑便直直向嵤颀刺去。

    嵤颀也不躲,被剑身刺穿到底,临死前怒目圆睁的瞪向月里的方向。

    斑般解决了幻境嵤颀才转身握住月里的手,耐心解释道:“月里,这里是梦魇之境,是你被魔尊子有趁虚而入借着你的记忆才编织出来的假象,梦境的主人不可以动用仙法但旁人可以,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我来带你走出梦境。”

    月里耳边妖兽刺耳的哭喊声连成一片,看着眼前男人张合着的薄唇,却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之人的面目愈发的狰狞可怕。

    月里拼命的往后挪动,眼瞧着就要触碰到身后的诛仙台,斑般慌忙上前欲抓住月里。

    却不成想月里反应更甚,直接一把推开斑般,面色平静的仰身坠入身后的诛仙台之中。

    随之四周景物齐消,梦境上空只听闻魔尊子有的几声狂笑。

    斑般倏地从床榻上直起身,浑身已被汗渍浸透,下意识摸向身侧却是空无一人。

    斑般随便披了件披风便冲出寝殿,御剑行至天族禁地当下便被两位看守的天兵拦住。

    见是斑般都不自觉的一愣:“冉龄君,你这般匆忙前来,所为何事?”

    “你们可瞧见月里她来过此地?”

    “我们二人整夜守住禁地,连只苍蝇都不可能——”

    那天兵话才说一半,斑般已是生闯了进去,眼尖的瞧见那掉落在诛仙台石阶上的渡心石。

    这渡心石自他送给月里之后,月里总是爱贴身带着。

    如今渡心石掉落在此处,再结合梦魇中的结局,斑般眸光猛震,胸口忍不住的一窒。

    “此处乃天族禁地,冉龄君还是尽快离开,不然我们也不好与天族交差不是?”

    而后斑般便在两位天兵的注视下,手中紧握渡心石纵身一跃跳入了诛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