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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涯说不出话。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行的,这是不可以的,这是绝对会出问题的。
但是感性告诉他……这可是姐妹哎?
拿这个考验他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谁能经得住这种考验!?
陈涯内心中开始天人交战起来。
但是,顾雨晴并没有给这场交战的决出胜负的机会。
“不行,我不同意。”
顾雨晴很干脆地说。
“你们俩住到他家来,相当于小兔乖乖和小红帽手拉手走进大灰狼怀里。”
“我有这么可怕吗?”陈涯道。
顾雨晴又说:“让他和你们两个住在一起,相当于把老鼠丢进黄油桶里。他不光会把黄油吃光,还会在桶里拉屎。”
“你说话好伤人啊。”陈涯说。
路爱爱这次终于硬气了一回,她并没有被顾雨晴的气势压倒,眼神坚定道:
“这间房子是陈涯的,应该让他自己做决定。”
顾雨晴转头看向陈涯:“行啊,你来决定呗,你是想坐享齐人之福,还是想活着?”
“……咱就是说,咱也不是那种人,一口一个齐人之福的,是否有点冤枉好人了?”
“哼,那就是不想活了呗?”
“我选择活着。”
陈涯的理智和感性,终于达成了和解,秒怂了。
他对路爱爱说:“这样不好,不能这样。本来你住过来就不太方便了,你们俩都住过来更不方便。”
路爱爱瞬间泄了气。
“那要不你去我姐家住吧。”路可可说,“我和我姐住你家。”
陈涯道:“你搁这换家是吧!一切战术转换家。”
“你换不换嘛!”路可可说道,“我姐可以和我一起住,你也不用发愁遭到黄油桶的考验,很合理啊!”
乍一听,这个安排确实很合理。
但问题是——他凭什么?
路爱爱都不想住的地方,凭什么让他来住?!
“我不干。”陈涯说,“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前一个方案呢。”
他说着说着,意志又有点松动了,好在顾雨晴看出了他的企图,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如第一个方案,就准备顺势接受第一个方案是吧?你别顺杆子爬啊,我真是服你了。”
她接着又转向两姐妹,提出了一个新的提案:
“要不干脆你们俩去我家住吧。”
“你家?”
顾雨晴点头:“嗯,我家是个三层楼的别墅,还蛮大的,而且还有女佣,可以照顾你们。”
“别墅?!”路可可瞳孔地震。
“有女佣?”路爱爱眼前一亮。
“有点不太好吧。”陈涯有点感动,同时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没想到顾雨晴居然如此大度。
说白了姐妹俩都只是认识自己而已,和顾雨晴无关,她却能做到这地步,简直感动中国。
路可可一边客套一边傻笑:
“我也感觉不太好吧?嘿嘿,我们会不会,嘿嘿,就是有点太打扰你了?”
顾雨晴说:“不打扰啊,你们怎么会打扰到我?我又不住家里。”
“那你住哪儿?”
“住这里啊?”顾雨晴拍了拍陈涯的床,“我和他一起住。”
“结果还是换家?!”
预想不到的道路又增加了。
“我反对!”路爱爱马上提出反对。
顾雨晴伸出葱根般的手指指向她:“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路爱爱涨红了脸,说道:
“让陈涯住到你家里去,不就相当于……相当于把薛定谔丢到虐猫中心去吗?”
“好深奥的比喻啊,不过,有虐猫中心这种地方吗?”陈涯说。
顾雨晴双手叉腰,道:
“就你没资格反对,难道你不是和他一起住这么久了吗?我都没说什么,你倒好意思反对。”
路爱爱被说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陈涯都有点同情她了。
“我也不太方便住在你那里,要是哪天被人看到了,估计又要像上次那样传得满城风雨。”
陈涯说完,顾雨晴便闭嘴了,想来是想到了之前被公司内朝敌攻讦的糟心事,表情很是糟糕。
“干脆这样吧。”陈涯提出了一个最中庸的办法,“路可可还是住在你姐家,路爱爱还是住我家,顾雨晴还是住自己家。”
“你呢?”
“我啊,我住公司去。”陈涯说,“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每天来回也麻烦。”
“啊?老板你也太无私了吧?”路可可惊道。
她确实是想保护姐姐,但她也没想让陈涯做到这地步啊!
路可可想了想,说:“要不,要不你去我那儿住吧,我姐宿舍本来就有两间房……”
路爱爱目光如电,马上看向了路可可,脸上露出了被偷家的表情,好像想说“你不对劲”。
四个人三间房,怎么排列组合都有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回事呢?
“我现在就走。”陈涯挣扎着爬起来。
他刚刚站起来,就感觉一阵目眩。
发烧还没好,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身体还处在亏虚状态,连站都费劲,别说是强撑着身体去公司了。
还没两秒,他又重重地倒了下来。
顾雨晴一急,说:“发什么癫呢?你给我好好躺着!这个星期哪儿都别去了,别管她俩了,让她们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
路爱爱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认真铺在陈涯身上,小声道:“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路可可也急了,说:“老板你好好躺着吧,要是我来探望你一次还让你病情加重了,同事们会杀了我的!”
顾雨晴又关切问道:“要不要喝水?”
路爱爱把手心贴在他额头上:“需要冰水降温。”
路可可掏出手机:“是要吃东西吧?要不我们点外卖吧?”
一时间三个人都乱起来。俗话说关心则乱,陈涯很感动,但同样也希望她们不要这么吵。
他头疼。
看到陈涯伸出手,揉捏着自己的额头,路爱爱默默伸出小手,帮他捏了起来。
该说不说,她小手冰凉,按起来还挺舒服。
顾雨晴叉腰对路可可道:
“不用点外卖,我让阿姨每天按时过来做菜。如果你想帮忙,就去倒一杯水吧。对了,帮我也倒一杯。”
“帮我也倒一杯。”路爱爱也说。
两个人很自然地开始使唤人了。
路可可虽然很不甘心,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
“可恶,我明明只是过来探望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可恶……”
路爱爱的手按着按着,眼皮又开始往下掉,接着顺其自然地躺下来,睡在了陈涯身边。
路可可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放下了怀里的水。
“姐!你在干嘛!不是跟你说了要自重吗?”
“困。”
“困也不能不分场合,随时随地乱睡啊!”
路可可爬到床上,想把路爱爱搬起来。
可她虽然胸大,臂力却不大,搬不动姐姐。
“你不起来我也躺下了!”
看着路可可顺势在床上躺下,顾雨晴气乐了,捏住陈涯的嘴道:
“还真让你左拥右抱上了是吧?”
陈涯嘴巴被捏成鱼嘴型,嗫嚅着说:“又不是我的错。”
顾雨晴也躺了下来,挤在他身边道:“不公平,我也睡。”
本来还在发烧中,身体发烫,旁边三人还都往他身上挤,这就更热了。
而且,顾雨晴的胳膊抵在他肋骨上,路爱爱的膝盖则顶在他的腰间。
他感觉快升天了。
“……能不能起来?你们不怕传染吗?”
“她们先起来我就起来。”顾雨晴和路可可异口同声地说。
只有路爱爱已经进入了梦乡。
陈涯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吟起诗来: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要不是现在生病无力中,怎么会被这群女的随便欺负?
等病好了,到时候谁欺负谁就不一定了……
陈涯如此恨恨想到。
先前这张床上好像也出现过类似的事,当时他嫌床不大,现在他嫌床太小,挤得难受。
等到有钱了,一定换张大点的床……不,有钱了为什么不再买间大点的房?不过,他在京城好像还有房,那个什么什么庄园……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想到,现在京城的房价虽然高,但还不是历史峰值,等到有钱了,完全可以买几处房产,绝对有升值空间。
干脆再弄几栋房子用作员工宿舍……
想着想着,陈涯终于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温软的梦乡。
……
“你要听话……”
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你要听话,知道吗?”
声音很低沉,很轻柔,很好听。
“特别是听我的话。”
就是说话人是对着右耳说的,吹出的气息在耳畔,痒痒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有自己的想法。”
陈涯在睡梦中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头。
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回答呢?如果听到了你就说‘嗯’。”
“嗯……”陈涯还没清醒,喉咙里发出朦胧的声音。
女人似乎很高兴,继续在他耳边道:
“我不许你做的事情,千万不能做,我让你做的事情,打破头也要做,知道吗?……”
潜意识中打破头不太好,但陈涯此时不愿意思考,点了点头。
感觉脑后暖暖的,很软,枕起来很舒服。
这什么牌的枕头?绵软有回弹,敏感肌也能用,适合睡障人群……
“醒来后,你要全心全意把自己奉献给我,做我的狗……”
陈涯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变得清醒了一些。
“回答呢?”
睡醒后恢复的那一点意识,就好像浇在泵里的引水,短暂时间后,更多的清醒意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
陈涯彻底清醒了,瞬间睁开眼。
只见,顾雨晴倒着的脸在他正上方,正牢牢盯着他。
天地翻转,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枕着的是顾雨晴的大腿。
“你醒……咳咳,唔,你醒了?”顾雨晴问道。
她刚开始还是刚才那个刻意压低、带点蛊惑色彩的声线,轻咳两声后她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若无其事地问道。
“醒了。”陈涯吸了吸鼻子,“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顾雨晴说。
陈涯从她膝盖上支起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家里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路爱爱和路可可都没见到。
“她们俩呢?”
顾雨晴道:“被我打发走了,现在应该在我家吧。”
“你怎么做到的?”陈涯愕然问道。
“稍微使了点小手段。”顾雨晴眨了眨眼。
她没有透露自己使用了什么小手段,陈涯也不敢问,感觉会挺可怕的。
两人相对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有点尴尬。
之前两人也不是没有独处过,但现在是在同一间卧室里,私人空间的意味更浓,气氛更暧昧,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我去帮你拿体温计,再量量,应该是退烧了。”顾雨晴说着下了床,赤脚在地上找拖鞋。
陈涯这才想起来,刚才是谁,趁着自己睡觉,在催眠自己来着?
这个女人,好像是想趁着自己意识薄弱的时候,对自己植入一些意识。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的。既邪恶,还一点用都没有。
顾雨晴帮陈涯找来了体温计,很温柔地帮他掀开衣服,插进腋窝里。
什么年代了,陈涯还在用传统水银体温计。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体验到顾雨晴的福利。
量体温的当头,两人又相对无言坐着。
“有吃的吗?”陈涯问。
“有。”顾雨晴说,“都做好了,放在保温饭盒里,随时都能吃。”
“谢了。”
“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让女佣帮忙做的。”顾雨晴说,“你喜欢吃海鲜吗?”
“我都可以。”
“有鲍鱼,龙虾,”顾雨晴掰着手指头数着,“本来炖了红参汤,但怕你虚不受补,拿掉了红参,等你好起来,我再让他们做点养身体的食疗餐。”
“这也太昂贵了。”陈涯感觉顾雨晴说的有点超出他预料了。
他脑海里对于病号餐最大的理解,也就是粥和鸡汤了。
“你想在这儿吃,还是起来,去餐厅吃?”顾雨晴问。
“还能在这儿吃?”
顾雨晴咯咯一笑:“你要是想在这儿吃,我就去帮你端过来嘛。”
陈涯好半天没说话。
他非常心动。
他很想问问她,她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想让她解释解释,她的温柔、她的迁就,还有她对自己的占有欲。
这些他都想让她解释一下,虽然他也有点害怕听到答案。
不过最终,他也只问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顾雨晴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凑到他耳边,低声说:
“你知道吗,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被抢走很多很多东西。”
“嗯?”
“玩具,零花钱,房间,还有爸爸,都被抢走了。”顾雨晴说,“但是我不计较,我一次次忍让,因为我大度。”
说完,顾雨晴冲他嫣然一笑,这笑容让他屏住呼吸,接着又说道:
“唯独你,我不想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