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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子家,其实生性挑剔,只不过在沈清面前,一切都好说罢了。
在外头赶了一夜的路,实在没有倒头就睡的道理。
沈清知道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做什么都有人伺候,就连沐浴也不例外。
她看了顾含章一眼,赶紧说道:“这里可没有人伺候你沐浴。”
梅府的丫鬟刚才看顾含章,眼睛都看直了,让她们来伺候,还不知道是谁吃亏。顾含章在国公府院子里都没一个丫鬟,在外头就更不可能。沈清可不愿意,自己未来夫君被别的女人看光。
顾含章勾了勾唇,“这只在外头,当然比不得家中。要不然清清便委屈委屈,替我加水擦背。”
沈清一愣,她倒也不是这么害臊。
可他们如今是在别人府中,大舅子伺候妹夫洗澡,这像什么话?
要是被人传了出去,以后别人该怎么看他们?
“好了,清清,你出去一趟把江越叫来。”顾含章脸上笑容更甚。
他的媳妇儿,宝贝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让沈清真的伺候他沐浴?
即便真的要伺候,那也是两人婚后的小情趣罢了,不会在别人的地盘这么出格。
沈清后知后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还是站起身来,开门叫了江越进来。
院子里的梅府的下人都出去了,江越自己拿柴烧水,挑了整整两三桶水把浴桶盛得半满,又在井里打了冷水掺下去,试了水温差不多,才将顾含章的行李拿上来,替他找出换洗的衣裳。
这熟练程度,看起来没少干这种活。
沈清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别人家的侍卫只用保护主子。江越不但要保护主子,还要端茶送水,干一些老妈子的活。
江越一个顶三四个,也不知道顾含章每个月给他多少工钱。
等以后,她非得给江越加点月钱不可。
“沈姑娘,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待会儿还要劳烦你,把衣裳送给世子。”
江越办完一切,便把顾含章换洗的衣裳塞给沈清。顾含章沐浴向来不喜欢人近身,连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偷偷打量一眼沈清,现在不一样了。
他家主子嫌弃他们,难道还会嫌弃沈姑娘不成?让沈姑娘给顾含章送衣裳,等回到京城他就能向顾含章邀功,眼看一个月的工钱就又有着落了!
“江越!”沈清冷不防被塞了一手的衣裳,站在原地唤了好几声,可江越就跟后头有鬼追似的,一溜烟就跑了个影儿。
沈清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可这能怎么着?难道她能叫春柳进来,给顾含章送衣裳不成?
她只好捧着衣服来到浴房前,刚想开口问顾含章洗完没有,门内便传出顾含章的声音。
“江越,衣服拿好了没有?”
沈清深吸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含章,江越有事出去了,我把衣裳挂在屏风上,你自己过来取。”
她说完赶紧把衣裳抛上屏风,就听到浴桶里的水哗啦一声,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往外走,便感觉一阵水汽带着皂角的香气,将她整个人包裹住了。
沈清一向觉得自己大胆,除了没有实践过,见也见过不少了。
可一旦真刀真枪的,她居然临阵就怂了,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你快把衣裳穿上!”
身后顾含章发出一声闷笑,他媳妇这副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
他含笑说道:“清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已经穿上衣裳了。”
哪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穿好衣裳的?
沈清当然不相信,用力闭紧眼睛去摸顾含章环住她的胳膊,果然摸到一层质地极好的布料,这才松了口气。
她睁开眼睛,转了个身。
顾含章站在她身后,中衣的衣带只是草草地系着,衣领下方露出一大片。湿透了的头发还在滴水,肩上和背上都被打湿了。
他身形看着修长,其实并非瘦削,衣下紧实的肌肉,看着叫人脸红心跳。
“你!”沈清像被什么烫到一样,立即转过身去。
顾含章不解地看着她,就被她塞了一条干净的巾子到怀里。
“快把头发擦干,免得着凉了。”
顾含章手里捧着巾子,不由失笑,这种时节不说青州,就算在磁州也是热天。
这种时候别说是热水了,就是冷水也着不了凉。
清清这是害羞了。
沈清先行一步出了浴房,顾含章已经穿好外衣走了出来,头发已经擦过一遍,却仍然有些湿。
她干脆重新拿了一条巾子,一点点替他绞干头发。
磁州的太阳虽然烈,却并不像青州,无论待在哪里,都像进了蒸笼。
太阳晒不到的避阴处,一丝丝风吹过来,还是能感觉到一丝凉意的。
“好了,澡也洗了,头发也干了,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沈清把巾子晾在院子里,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顾含章领了进来。
这间小院并不大,一共只有三间厢房。
为了安全着想,她住一间,春柳住一间,江武也住一间,没有再多空余的客房给顾含章,只能在她房里将就将就了。
她把顾含章带进房里,替他点上安神的熏香。
这香的品质不错,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赔礼道歉,梅逸先绝舍不得拿出来给她用。
沈清打算让顾含章好好休息,自己走到堂屋待着。
忙活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到了午后。现在时辰不早了,等到晚上梅逸先肯定得给顾含章摆接风宴,不趁现在休息一会儿,夜里可要忙到很晚。
她给顾含章放下帐子,就要往外走,整个人却被顾含章拦腰抱在床上。
“含章?”沈清疑惑地看着他。
顾含章在她唇上吻了吻,给她盖上薄毯,“清清,陪我休息一会儿。”
沈清刚才在外头给顾含章擦头发,被太阳照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便也没有拒绝,闻着顾含章身上久违的檀香味,终于安心地阖上双眼。
这一觉居然睡得很沉,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顾含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外头有人用极轻的声音敲门。
沈清还一头扎在锦被里,呼吸平稳而又安静。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起身穿上衣裳,透过半开的窗叶看见梅逸先站在院门外,一脸恭敬地和江越说话。
“江侍卫,这个时辰了,不知世子醒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