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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杂货的人找到宁书兴时,宁书兴正在季府,带着沈文彬操办酒宴的事。
沈文彬作为季家唯一的儿子,季家的事本该由他负责。
但他初入京城,对京城的不少规矩都不大明白,宁书兴这个表兄自然责无旁贷。
好在沈文彬也不是个蠢的,许多事情只需提点一遍就够了。
“这安排位置也需要讲究,京城许多世家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但实际上私底下有不少龃龉,甚至有些还有世仇。”
“若是安排不得当,碍于颜面不会当场说什么,心里却是要怪罪的。”
“就比方说,如今的姚家和他们的岳家孙家。”
这里头可大有讲究,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宁书兴只是略提点了一些,又说道:“你初来京城,很多事情不知道。等我回去让人整理到书面上,你大致看一遍就能记住了。”
宁书兴这个表兄自从找到自己,便一直尽心尽力,甚至比他亲生父亲还要尽心。
沈文彬心中很感激,“那就多谢表兄了。”
宁书兴听他这么说心里挺欣慰,沈文彬知道感恩,他的辛苦就没有白费。
宁书兴点点头,关心询问,“对了,这几日怎么没见姑父?”
前几日,季伯礼因为沈清的事,对沈文彬很是看不顺眼。
他琢磨着都这么多天了,父子间没有隔夜仇,更何况沈文彬还是刚找回来的。
再怎么着,季伯礼气也应该消了。
“父亲他……”提到这个,沈文彬有些失落,“父亲不喜热闹,好似最近都在书房里。”
不喜热闹?
宁书兴听了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姑父严肃归严肃了点,又不是那等孤僻之人。
按照季伯礼的为人,府上有这么大的事,不至于全都丢给别人操办,怎么会躲在书房里不出来。
“文彬,该不会是你又惹姑父生气了吧?”宁书兴怀疑地看向沈文彬。
沈文彬可冤枉死了,他这些天连季伯礼的面都没见过几回,怎么惹季伯礼生气?
然而不等他多解释,外头就跑进来一个人,冲着两人说道:
“老爷,季家老爷,外头来了个人,自称南北杂货的伙计,说是有两个老头冒充咱们家和宁家老太爷,溜进南北杂货行窃,被南北杂货的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宁书兴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十分愤怒。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季伯礼和宁五太爷是他们两家的宝贝疙瘩,居然有人敢冒充这两位老祖宗。
而且,还闯进沈清的铺子里行窃,这是不把他们季、宁两家放在眼里!
“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宁书兴怒气冲冲。
而一直在旁边帮忙的孙广福,脸色却有些异样,眼见宁书兴打头要走,立即一把拉住宁书兴的手。
“孙叔,你这是?”宁书兴被生管服拉到角落里,不解地看着他。
孙广福吞吞吐吐,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天我们家老太爷和你家老太爷,其实都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就不在府里……”宁书兴愣了一下,半晌脑子才转过弯来,紧接着便瞪大了眼睛,“孙叔,你说什么?”
……
沈清见到春柳的时候,还在金梧巷的园子里验收。
这回来的摆件不错,许是得知送货的地点是金梧巷,掌柜的亲自来了一趟,一样一样地帮着沈清验收。
刚验到一半,春柳就急匆匆地走进来。
听春柳说了事情的原委,沈清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堂堂内阁大臣季老大人,以及宁家的老太爷,扮成小贼从后院进他们铺子行窃?
怎么可能!
“我们也觉得不可能!”春柳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让江文江武把她们绑起来了!”
沈清听到这里,忽然心头一跳,下意识问道:“你们没打人吧?”
春柳摇摇头,“那倒没有。”
毕竟是两个老头子,万一动起手来出了什么事,他们南北杂货还没开张就遇上这些事,那该有多糟心。
沈清实在放心不下,干脆连东西也不验了,“掌柜,剩下的不必验了,掌柜的人品我很放心,接下来劳烦您和我园子里的管家交接吧。”
掌柜立即眉开眼笑,笑着冲沈清点了点头,“沈姑娘大气。”
沈清也没在园子里多耽搁,赶紧跟着春柳坐,上回铺子的马车。
南北杂货里,工匠们也不干活了,大家都守在后院一间厢房门口,等着沈清回来。
沈清和春柳一出现,一个负责管理所有工匠的中年匠人,就着急地出来和沈清解释。
“沈老板,您可要相信我们。这几日铺子里需要赶工,我们才从同行那里借了两个老手过来,真不是我们串通小偷进来偷东西的!”
中年匠人就是刚才在后院看见季伯礼和宁五太爷的那位,他看起来自责不已。
“要早知道这样,我们就算不睡觉,也不管别的地方借人!”
沈清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一般人是不是在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中年匠人平时话不多,干起事来很卖力,这样的人最是老实忠厚,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不过,沈清也没有立即答复他。
毕竟到底是什么事,还需要她看过才清楚。
“人就在里面?”她朝江文江武问道。
江武连忙点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姑娘,那两个老头还冒充季老大人和宁家老太爷呢!”
本来他们听说这两个人的身份,一时间也是被唬住了的,还真以为两位老祖宗不辞辛苦,微服私访。
但他们又不是傻子,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自然要去求证。
谁知,一说起要派人去季府和宁府,把两家人给请过来。
两人的头摇得就跟波浪鼓似的。
“还说不是骗人!”江武正义的声音响彻后院,那声音大到就像要震慑什么东西似的。
他从小在武馆长大,武馆里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最是厌恶旁门左道和肖小之辈。
要不是看在两人年纪都大了的份上,这样的人他一个打两!
厢房里,宁五老太一只手被绑在柱子上,整个人已经缩在墙角里。
因为季伯礼看向他的眼神,仿佛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