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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烈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尽管奴兵具有人数上的优势,并且得到远程武器的强有力,但是在守军的拼死抵抗下,进攻一波一波又一波地被粉碎。城上城下死伤狼藉,前锋虽然也曾几次登城,却在守军的殊死反击下土崩瓦解,始终不能站稳脚跟。经过三十多次地重复进攻,投入攻城的两个奴兵军团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将士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疲惫不堪,如果不是出于对凶神恶煞般的巴萨卡的畏惧,早已溃不成军。
号角急吹,鼓声如雷,当落日的余辉撒满草原的时候,奴兵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开始了今天的最后一次尝试。士兵们潮水般地涌向残破不堪的城墙,城墙上的弓箭手虽然还在放箭,但是箭矢的密度却大大减少,而奴兵们经过一次又一次生死搏杀,已经知道如何应对,此消彼长,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轻而易举地躲过箭雨,扑到城墙下面,高举盾牌,飞快而有条理地竖起众多的云梯,开始向上攀登。
出乎意料,城头的反击非常微弱,爬满士兵的云梯几乎没有一个被推倒,城头上很快就聚集了三四百名奴兵,控制住百余米长的一段城墙,在他们的身后,数以千计的士兵沿着云梯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城破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塔斯曼将士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然而,正当他们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引在城墙上的时候,马拉卡勒的东西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三千余名左挎弯刀,右挎短弓,身着轻便皮甲的骑兵从洞开的城门喷涌而出,在塔斯曼军队做出反应以前,迅速排好攻击阵型!
“杀啊!”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奥斯曼骑兵如同平地刮起的旋风,狂猛地向奴兵们的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奥斯曼人的攻击显然是蓄谋已久:奴兵的前锋正在城头鏖战不休,大量的后续部队聚集在城墙根下的,兵力极度分散;惨烈的攻防战打了整整一天,奴兵不但疲惫不堪,而且损失惨重,后面的帝国正规军虽然没有投入战斗,但是也在太阳低下站了整整一天,在满身甲胄和武器的拖累下,也剩不下多少体力,最要命的是,塔斯曼军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会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可恶!”巴萨卡的脸上血色全无,足足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随即策马狂奔,一溜烟跑出奴兵阵营,来到侧后的两个军团前面,声嘶力竭地叫喊道:“全体注意:准备迎战!”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奥斯曼人的队形逐渐密集起来,骑兵们在迅疾如风的战马上飞速取出短弓,从容不迫地搭上利箭,开始了第一波攻击!
尖利的呼啸声中,密如蝗虫的箭支从黑压压的骑兵阵势中飞了起来,铺天盖地向奴兵笼罩过去,天空为之一暗!
“起盾!”数百面盾牌刚刚举起,利箭就接踵而至,射在盾牌表面,发出连续不断的“噗噗”声,没有盾牌的士兵顿时被贯穿肉体,一排排地倒下,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蓬又一蓬的箭雨激射而出,每次都要带走几百条生命,奥斯曼人的箭矢似乎根本没有穷尽,只是连续不断地重复拉弓放箭的动作。连续经历十几波急袭之后,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到不足五十米,幸免于难的奴兵终于等到了短兵相接的机会,当即抓起长矛,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然而,就在两军即将接触的瞬间,奥斯曼骑兵突然左右一分,高速奔驰的骏马在对方的阵型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向自己来时的方向潮水般退了下去,转瞬之间就把距离拉开到三四百米,还没等奴兵们反应过来,他们又再次聚集起来,发起第二波攻击!
奥斯曼人的战术简单而有效:尽可能地用弓箭来削弱对手的力量,竭力避免短兵相接的肉搏!体力严重透支,士气早已跌落谷底的奴兵在经过两次不成功的尝试之后,锐气尽失,面对再次汹涌而来的骑兵,纷纷掉头就跑,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两个,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进来,形成一股奔腾的激流,向南狂奔而去,这样一来,已经登城的千余名士兵立即陷入进退不得的两难境地。
奥斯曼骑兵在城墙下合兵一处之后,留下数百人阻断城头奴兵后路,其余的人毫不停歇地衔尾追击,把奴兵像羊群般往刚刚列好阵的塔斯曼正规军赶去。
塔斯曼军的方阵缓缓后退,而前排的弓箭手则射出密集的箭矢,把跑在最前面的奴兵一片片射倒,
使方阵的前锋与奴兵始终保持两百余米左右的距离,与此同时,阵型中间的数千名重装骑兵翻身上马,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巴萨卡的目的是以奴兵为饵,诱使奥斯曼骑兵远离城门,然后再出动重骑兵给予致命一击。
这时候,城头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城内突然涌出数以千计的士兵,将城上奴兵团团围住,一步步向城墙边上挤压,城墙下面的骑兵则瞄准奴兵的背心,连珠攒射,把每个暴露在垛口处的身影射落尘埃。腹背受敌、筋疲力尽,再加上战斗力的巨大差距,使奴兵根本抵挡不住对手的攻击,眼看身边的同伴接连被砍翻在地,求生的本能顿时站了上风,纷纷丢下兵器高呼投降。然而,已经杀红了眼的奥斯曼人哪里会肯接收,狂呼乱叫着冲上去,将他们乱刀砍死,情急之下,最后数十名士兵竟然双手抱头,纵身跃下搞高的城墙,手脚乱舞,在坚硬的地面上摔成肉酱。
“大人,再这样下去,奴兵要死光了!”虽然已经获得了自由,但是凌子风仍然对奴兵们的处境感同身受,心脏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忍不住想助他们一臂之力,于是主动向梅尔彻斯男爵请战,“请允许我带着弟兄们上去攻击奥斯曼军的侧翼,让他们有机会逃出生天!”
“阿风,我们这区区几百名骑兵连给敌军塞牙缝都不够,贸然出击的话除了给奥斯曼人增加战绩之外,恐怕没有任何意义!”男爵苦笑着说道。
“年轻人,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听到两人对话的法勒爵士扭头望着凌子风,用教训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感觉奴兵可怜,可是当我们陷入同样处境的时候,谁会来可怜我们呢——在帝国军庞大的阵营里,最弱小、最没有发言权的就是奴兵,其次就是我们这些小贵族的私兵,等到奴兵被消耗殆尽的时候,相同的命运很有可能降临在我们头上,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可笑的仁慈心,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吧!”
“大人教训的是,小子受教了!”凌子风闭上眼睛,竭力使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当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暮色笼罩下的战场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古井无波的神情,眼神之中多了一份坚毅!
法勒爵士与梅尔彻斯男爵相视一笑,赞许地点了点头。
梅尔彻斯指着远处奔腾如雷的奥斯曼骑兵,语重心长地说道:“阿风,这是草原骑士惯用的攻击方式,要仔细观察,想想该如何应付。”
凌子风笑了笑,说道:“先看看我们的指挥官是否能应付得了!”
连续后退了五百多米之后,奥斯曼骑兵与城墙之间的距离已经增加到将近两公里,奴兵们见识了帝国军的残酷手段,迅速分成无数小股,向四周逃散而去,这样一来,两大帝国的精锐终于开始正面交锋。
面对塔斯曼前锋层层迭迭、密不透风的盾牌阵和刺猬般密集的长矛,奥斯曼骑兵战术不变,疾风般掠过草原,冲到对方的方阵前沿,准备发动攻击。
突然,塔斯曼军阵型前端的千余名盾牌手扑倒在地,露出身后数千名引弓待发的射手,急风暴雨般的弓弦声中,铺天盖地的箭矢在空中飞过,将奥斯曼骑兵的前锋全部笼罩起来。利箭贯穿肉体的声音像雨点一样密集,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一个个巨大的刺猬,在地面上翻滚出好远。
遭到突袭的奥斯曼骑兵表现出惊人的骑术——刚刚还在高速奔驰的战马在几秒种内就稳稳当当地停在长弓的射程之外,然后再次起动,准备向两翼移动。
这时候,塔斯曼阵中鼓声如雷,号角声声,两千名重装骑兵破阵而出,高举纯钢战矛,排成长长的横排,在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从两翼包抄过来。
奥斯曼骑兵不敢恋战,掉头就跑,断后的骑兵不时回身射箭,成功地阻止了塔斯曼重骑兵的追击,然后从容不迫地从返回城内。
这时候,暮色渐浓,城上城下,到处都铺满了落叶般的尸体,折断的刀剑矛盾、被摧毁的器械遍地都是,土灰色的城郭在烟熏火烤和鲜血的浸泡下显出酱紫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