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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教育为本（一）
当天晚上，钟国龙和刘强、老余就住在赵大爷家的东屋里，从小到大第一次睡农村的土炕，可把这三个小子兴奋坏了，感觉这土炕要比木版床还要硬，钟国龙开玩笑的说怪不得部队里北方的战友一个个身体都十分健壮，睡惯了这硬棒棒的土炕，金钟罩也差不多能练出来。三个人躺下来小声地聊着天，话题始终没有离开排长和他的家人，尤其是聊到小仪嫂子，三个人都感觉不胜唏嘘。晚上十点多，三个人还没有睡着，钟国龙起身要去外面的厕所，他怕打搅早已经睡下的赵大爷一家，悄悄地开了门，刚走进院子，就发现赵大爷的屋里还亮着灯，由于去院子里的旱厕必须要经过赵大爷的屋子，钟国龙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刚走到窗户跟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很熟，居然是玲子的丈夫董全。这么晚了他又过来干什么？钟国龙有些奇怪，屋子里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说话的声音却听得清楚。
是董全的声音：“爹，娘，那三个当兵的就买了这些东西吗？”
“可不是？这些东西还少么？三个孩子多不容易，花了多少钱啊！”赵大爷感叹着，语气里却又有些气愤。
董全还是不甘心地说道：“不能吧！他们三个都是虎子的战友，大老远的来了，能不带点钱给你们？”
赵大爷怒声说道：“给不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晚了，还不滚回去睡觉？”
董全忽然笑了一声，压低了嗓子说道：“爹，你看看你，每次见我都这么大脾气。好象我不是你亲姑爷似的……嘿嘿，其实爹你也不要误会，我问这个，不也是为你们好？你想想啊，虎子要是在，肯定每个月都给你们寄钱来，他这一走，你们的后半辈子就难有保障了，按理说，虎子走了，你的孩子就剩下玲子一个人了，我是他丈夫，还不是您人老半个儿子？现在你亲儿子死了，我这半个儿子跟整个儿子有什么区别？将来你们二老养老送终，还不都得我一个人张罗？可是我这情况你们也清楚，我自己过得都不好呢！依我的想法，你就得多跟部队上提提困难，跟他们多要些钱，有了钱，我的负担也轻了不是？正好他们部队上的人在，你不说白不说，不要白不要……”
“你少跟我耍花花肠子！”赵大爷怒声说道：“我还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我姓赵的养了个好儿子好闺女，可没找到什么好姑爷！你想让我跟部队要好处，门都没有！部队上给我的烈士抚恤金，够我和虎子娘养老了！要没有你，我们发个什么愁来？现在小龙他们来看我，你又动这歪念头，董全，我一句话告诉你，我姓赵就是饿死也不向政府伸手，也不能给儿子丢人！你要想提，你自己跟小龙他们提去，看他们怎么说你！”
“虎子爹，你小点声啊，别让小龙他们听见了……”看老伴儿发了脾气，赵大娘急忙嘱咐他。
“哼，我提怎么了？我是虎子姐夫，还提不上怎么的？我现在……我明天就提！”董全气哼哼地说着，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这时候一推门，就往外走，钟国龙就地一个闪身，躲到了院子的鸡窝房后面，董全推开堂屋门，悻悻地走了。
钟国龙听到了整个对话的全部，心里一片阴云更重了，这时候，屋子里传来赵大爷重重地叹气声，灯很快关了，钟国龙满腹的疑惑，却不好这时候打扰两位老人，匆匆解决了小便，回到屋子里，把刚才听到的话跟刘强和老余讲了，刘强一听就说道：“他娘的！白天的时候我就见那个董全阴阳怪气的，不是什么好鸟！”
老余低声说道：“钟国龙，你怎么看？我感觉这事情有些蹊跷。”
钟国龙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情不那么简单，不过我们要是直接去跟赵大爷问，他肯定不说。依我看，咱们明天想办法侧面问问，不行咱们去找小仪嫂子，看她知道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刘强他俩同意。
重新躺下，钟国龙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刘强和老余也没睡，三个人一直愣到凌晨四点多，忽然听见大门响动，这里的山村晚上不锁大门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这么早有人来却是奇怪，钟国龙警觉地起身，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天色还有些朦胧，但是能清楚地看到是虎子的大姐玲子进了院子，玲子低着头，走得很急，在院子里急匆匆地看了一眼这边，就推门进了父母的屋子，过了一会儿，钟国龙听见隐约的哭声从那边传来，这下子他再也坐不住了，叫起刘强和老余，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赵大爷屋子外面，就听见里面玲子断断续续地哭诉：
“爹，娘，我和这畜生没办法过了！昨天晚上他从你们这儿回去，就把孩子夹起来扔给前屋他娘那儿，回来就喝酒，喝了大半瓶的酒，就开始骂人，骂我没出息，不知道劝你们找部队要钱，骂你们二老窝囊，我听不过去，顶了他几句，他上来就打我，还说……还说要把虎子的骨灰盒挖出来拿着到部队去耍赖……”
“他敢！”赵大爷气急了，涨红着脸，胸口剧烈欺负，剧烈地咳嗽起来。
钟国龙他们三个就感觉一股子怒火直冲脑门，肺都快气炸了，再也顾不了许多，推门就闯进了赵大爷的屋子，屋子里，赵大爷老两口披着衣服坐在炕上，玲子姐半边脸红肿着，眼泪直往下淌，一看见他们三个怒气冲冲地进来，都吓了一跳。
“爹，娘，大姐，我都听见了！”钟国龙强忍住愤怒，大声说道：“你们也不要瞒我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龙……”赵大爷愣愣地看着干儿子，忽然长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孩子们，你们既然听见了，我就不瞒你们了，这事情丢人啊！
这个董全，以前对我们原还不错，人奸猾些，但是还算是过日子。前几年他和人到处去跑买卖，出去了两年，回来以后不但钱没赚上一分，人可是彻底变了，好堵，又贪酒，再也不塌实得做庄稼活儿了。虎子在的时候，他还不敢怎么样，自从虎子一走，他就全没了顾及，隔三岔五的打骂你姐，整天的不务正业啊！
去年虎子牺牲以后，部队上给了不少的抚恤金，每个月咱们县民政局也都有钱补助给我们，再加上你们几个孩子寄钱寄物的，我们老两口的日子也紧不到哪里去，可是这个董全就像蚊子见了血的盯上了这些钱，一开始他跟我花言巧语的，我还以为他要决心改正了，就把钱全借给他做生意去了，哪知道不到半年，他屁大点的生意都没做，钱全都给输出去了，这之后，他就天天逼迫你姐跟我们要钱，不给他就收拾你姐，我们老两口心疼这老实闺女呀，就经常的给他钱，谁知道这个畜生是个无底洞的心眼儿，这不，一看见你们来了，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变着法的哄我跟你们提困难，跟部队上要钱，孩子，我和你娘都是要脸的人，我们不能给虎子去丢人啊！这个畜生啊……“
赵大爷气得咳嗽起来，说不下去了，旁边赵大娘和玲子都抹起了眼泪，钟国龙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杀气，咬着牙问：“大姐，董全现在在那儿？”
“他打了我，躺下就睡了……”玲子说完，忽然担心地看着钟国龙：“小龙，你可别做傻事啊！”
“大姐，你带我们去！”钟国龙依旧冷着脸。
赵大娘这个时候急地下了炕，一把拉住钟国龙的手：“孩子，你们可不能做傻事，董全这孩子也是财迷了心窍，盼着他以后改好吧。”
“改？哼！”钟国龙冷声说道：“这样的人不给他点教训，他是改不好的！娘，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就是教训教训他……我们不伤他，跟教训教训他，帮他改正错误。”
“是啊是啊，大娘，我们就是教育他，让他别再打大姐了。”刘强和老余也连忙“解释”。
“玲子，带小龙去！”赵大爷忽然站起了身，眼睛里闪着矍铄的光芒：“是该教训教训这个畜生！虎子没在，小龙他们也算你的娘家人！不能老让你挨欺负！”
“那……行吧。”玲子还是有些担心，又说：“小龙，董全这个人心眼小，多疑，睡觉的时候枕头边上老爱放一把镰刀，你们可得小心……”
“放心吧大姐，别说他放一把镰刀，他就是放一把枪，也伤不了我们半个毫毛。”钟国龙自信地说。
在玲子的带领下，钟国龙他们三人来到和赵大爷家隔着两条胡同的一座三间的小平房后门口。
“小龙，你们可别……”玲子还是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