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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大力眼睛都绿了,浑身开始哆嗦,颤声说道:‘连……连长,我看我还是跑五公里吧,十公里也行,我认罚!”
“这么说,你是不敢去了?”龙云故意激他,大声喝道:“李大力!我早听说你小子胆子小的跟耗子似的!今天我就是想治一下你这个毛病!有什么好怕的?都是死人,还能把你吃了?你去不去?要是不去我就派人把你和死人捆在一起!”
“不!别!连长,我……我去还不行吗?”李大力都快哭了,每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好!”龙云大声命令道:“下面,全体以班排为单位,散开!没有命令,就一直潜伏!”
全体战士立刻展开行动,跑进了这个巨大的坟场,一百多人散进去,各找位置卧倒,坟场立刻又重新安静起来。
龙云带着哆嗦着的李大力,上了指导员的汽车,说道:“今晚指导员睡在火葬场职工宿舍里,正好把你稍过去,不用害怕,几个小时我就来接你!”
“连长,你可一定得来呀!”李大力简直是在哀求。
指导员启动汽车,绕过坟场,向不远处的火葬厂开过去。
坟场这边,龙云关了自己的汽车大灯,坟场立刻安静起来,战士们趴在坟堆里面,心情很复杂,这样的心理训练,他们还是头一次遇见,每个人都不敢说话,精神却是百倍集中,偶尔一阵风吹过,一个田鼠窜过去,都能让人出一身的冷汗,不远处还有乌鸦飞起来惊叫的声音,更是让人感觉到悚然。刚才还有战士打定主意:反正是潜伏,干脆找机会睡一觉,睡着了也就不害怕了,可真趴到坟堆上以后,谁也睡不着了,全都瞪着大眼睛听动静。
过了有半个小时,龙云悄悄来到了一班的位置,小声喊:“钟国龙、陈立华、刘强!”
“到!”
三个人听见龙云喊他们,都趴了起来。
龙云带这他们三个,蹑手蹑脚地走出坟场,来到距离坟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龙云小声问道:“你们三个,害怕不害怕?”
钟国龙轻笑道:“有什么害怕的?枪毙犯人我们都干过了,这还不是小玩意儿?”
龙云笑道:“我知道你们三个不怕!今天晚上,你们三个就不用潜伏了,你们替我干一件事情!”
三个人忙问是什么事情,龙云笑道:“你们三个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吓唬他们!悄悄的行动!想怎么吓唬就怎么吓唬!别暴露!”
“好啊!”三个人本来就好玩儿,一听龙云让他们干这个,顿时来了兴趣,连忙答应。
“去吧!绕着走,别让他们发现了。”
龙云交代完毕,自己跑回车里睡觉去了。钟国龙他们三个一下子来了精神,三个人蹑手蹑脚地,弯着腰摸到了坟场边上,此时天更黑了,一大片乌云笼罩在天空,把原来云逢中的亮光也挡住了,整个坟场摸模糊糊的,陈立华从地上摸出来一个泥块儿,猛地扔了出去。
“啪!”
泥块儿掉到坟场里面,摔了个粉碎,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异常的响,三个人抬头看了看,顿时发现四周的坟堆后面,伸出来一个又一个惊恐的小脑袋,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可以肯定是吓了他们一跳。
三个人忍住笑,又悄悄换了个位置,钟国龙捂住嘴,故意发出一声惨叫:啊——
“谁?什么人?”
马上,坟场里的战士有好几个站了起来,向钟国龙这里张望,但什么也看不见,几个人疑惑了半天,只好重新趴下,刚趴下没多久,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一声冷笑。
这下子,所有人全都精神了!他们知道龙云在车上睡觉,全连也都在这里潜伏,并不知道钟国龙他们被叫了出去,但种种异常的声响让他们很是奇怪,难道真是有鬼?
钟国龙带着陈立华和刘强,围着坟场忙活了半天,终于使整个侦察连草木皆兵起来,三个人尽管累的浑身是汗,却十分的得意,这东西太好玩儿了!这原本就是他们三个最擅长的本事了。
过了一会儿,三个人有些累了,坐在那里,钟国龙抬头看了看远处一点微弱的灯光,那就是火葬厂的所在地了,他眼珠一转,忽然说道:“咱们去吓吓李大力去?”
陈立华和刘强看了看那边,立刻点头同意,三个人又悄悄地向火葬厂的太平间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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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厂围墙一角的太平间里面,是平时储藏待火化的尸体的地方,太平间并不是很大,约有二十多平米的样子,里面陈列着两座冷冻箱,每座箱子,都由一个个抽屉一样的格子组成,那格子有一人大小,平时是关着的,尸体进来后,就装进格子里面。整个太平间里面,寒气逼人,更散发着一阵阵的尸臭。
太平间一进门左拐,是一个绿色掉漆的破桌子,上面有一个牛皮纸的本子,用来记录进出尸体的情况,破桌子前面的一把椅子上,李大力脸色苍白,在昏暗的灯光下哆嗦着唱着歌: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忽然,太平间紧关着的门忽然响了一声!
“谁?”
李大力触电一般跳了起来,两只眼睛盯着门,果然,刚才还关着的门,这个时候开了一道小缝,这门李大力并没有插,他怕万一真有鬼,他好在第一时间跑出去。
李大力喊了两声,并没有什么人。
“风,一定是风!”李大力自言自语道:“这他妈的风……一定是风!一定是风!”
他挪过脚步,又将门关上,要不是指导员特殊命令他不许出去,他早跑了!他不是没想跑,可是看了看外面阴森森的样子,跑出去不是一样?好歹太平间里面还有灯啊!
李大力又坐回到椅子上,继续唱吧,唱点什么呢?唱个抒情的吧,李大力想了想,唱了起来:“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在岸上走!我日他姥姥的!在太平间里面唱情歌,老子也算头一个了!”
“呀——”
忽然,旁边的门又开了!
这下子,李大力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太平间是铁皮门,没听见外面刮什么风啊!
“谁?指导员?连长?”
李大力急了,喊了几句,还是没人,真没人?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大力急忙冲了出去,四下里看了看,还是没人,偌大的火葬厂里面,只有火化炉那里点着盏灯,李大力想去那里,可又怕违反命令,也害怕被那里的工人笑话,转身就要进去,这个时候,太平间后面又响起了几声脚步声!李大力急忙追了过去,房子后面居然什么也没有?
李大力狐疑地围着太平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只好硬着头皮又进到了太平间里面,关上门,他狠了狠心,把门反插上了。
李大力转身,透过昏暗的电灯光,向里面看了看,所有的冷冻抽屉都关着,太平间安静极了,可这个时候安静比喧闹更可怕!李大力再也坐不住了,想接着唱歌,可又想不起来唱什么,于是开始在椅子旁边跺步,为了壮胆,这小子又背起了古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背了几首小学的,李大力感觉心情安定了不少,人嘛,都是自己吓自己!不就是太平间吗?老子待在这里不是好好的?他奶奶的!再背个初中的!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在……他奶奶的,下句是什么来着?”
李大力怎么也想不起最后一句了,急地在原地转圈儿。
“不教胡马度阴山……”太平间里面,传出来一个尖尖的怪声音。
“对对对!哈哈!不教胡马度阴山……妈呀!谁?”李大力缓过神来,一下子钻进桌子底下,惊恐地四处看。
灯光下,除了那一个个冰冷的格子,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有……有人吗?”李大力急了,几乎是带着哭腔。
铁箱子后面,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嘿嘿……小朋友,还挺爱学习的!我喜欢!嘿嘿……”
“妈呀!”这下子李大力真哭了,脸色苍白,抓住桌子腿不放,哆嗦着哭道:“你是人是鬼呀!你出来!你……你别吓我呀!”
“嘿嘿……这太平间里面,哪有人啊!我是鬼,我死的冤啊——”
“啊——你、你冤什么?”此刻,李大力的声音更接近鬼声。
“唉——我呀,生前犯了死罪,被当兵的给枪毙了!可是,我还没活够啊!你说,我都快恨死当兵的了!我就打定主意,只要见到当兵的,我就吃了他!我专门吃当兵的……哎?你是当兵的吗?”
“我……”李大力真吓坏了,可是,他又不想说自己不是当兵的,硬着头皮说道:“我……我以后就不是当兵的了,复员以后。”
“哼!那你现在一定是当兵的了!好!我就吃了你吧!你准备好吧!我要吃你了!”那声音忽然发怒了,灯光下,李大力甚至听见了对方磨牙的声音。
“你……你不能不能吃我!”李大力瞪着眼睛,想去开门,又不敢动。
“不能吃你?为什么?”
李大力忽然扶着桌子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你……不能吃我!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听说过吗?毛主席当年的队伍!我……我们连长叫龙云,龙阎王你听说过吗?还有钟国龙、刘强、陈立华,余忠桥,赵黑虎,都、都是我的战友,你要是吃了我,他们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哈哈!他们啊!我不怕!哈哈……今天非吃了你不可!”
“你都不怕?妈呀!”扑通一声,李大力晕了过去。
钟国龙这个时候从铁皮柜子后面闪了出来,刚想笑,忽然发现李大力脸色苍白倒了下去,急忙跑过去扶起他,大声喊:“大力!!大力!是我!我逗你玩儿呢!”
喊了几声,李大力还没醒过来,钟国龙这才吓坏了,急忙打开门,刘强和陈立华也钻了进来,原来刚才都是他们捣鬼,趁李大力到后面查看的工夫,钟国龙钻了进来,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李大力,没想到这小子还身晕了,这还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呀。
三个人急忙扶住他,又是顺胸口又是掐人中,就差做人工呼吸了,李大力终于醒了过来,大喊:“有鬼!有鬼!”
“什么鬼呀!是我们三个吓你玩儿呢!”钟国龙他们忍住笑,急忙跟他说实话:“这不是怕你一个人闷的慌嘛!”
“钟国龙,陈立华,刘强。”李大力长出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日你们仨!”
“靠!一下子日这么多!厉害!”陈立华忙把李大力扶到椅子上,笑嘻嘻地说道:“大力,还是先想办法把裤子弄干吧。”
李大力低头看见自己吓的尿湿的裤裆,又要哭,钟国龙连忙劝他:“大力!大力!千万别哭!我们保证不对外人说!你刚才表现的很英勇嘛!没给侦察连丢人!”
钟国龙忙给他们两个使眼色,两个人连忙附和,刘强认真地说道:“你刚才面对魔鬼,居然想到了连长,还有我们几个,而且最值得称道的是,你居然想到了伟大的毛主席!不简单呀小鬼!”
三个人好不容易把李大力给劝好,这个时候,天也快亮了,坟地那边已经响起了集合哨声。
“集合了!快走!”
李大力苦着脸说道:“我这满裤裆的水,怎么去呀!有人会笑话我的!“
钟国龙忍住笑,说道:“笨蛋!门口有个水池,你跳进去,就说不小心进去的,浑身全湿了,谁还能看出你尿裤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