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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织田信长暴跳如雷,并当即让直江景纲带去了他给上杉谦信的战书,可事实上战争并没有很快地爆发。
天正四年(1576)到天正五年的这个冬天非常之冷,北陆道无论南北都下了没膝深的大雪,直到了四月中才算基本恢复了通行,但在这个冬天用兵是不要想了,而且越前、加贺、越中、能登和越后这几个国家都将因春耕过短,而面临着农作物的大规模减产。
织田信长在作战这方面并不是个太“讲究”的人,他原准备趁着春耕之际,凭借兵农分离的优势抢先进攻。可不想上杉谦信棋高一招,在伊贺挑起了百地丹波的叛乱。虽然手忙脚乱地最终平服了下去,可因为山岭纵横并没有除根。等织田信长腾出手脚的时候,那边上杉谦信也摆明车马作好了准备。
天正五年(1577)七月,在织田信长的一再上疏下,天皇调解不成下诏宣布上杉谦信为朝敌,并授权织田信长派军讨伐。
八月初,织田信长任命柴田胜家为越后征讨军总大将,调集北近江、越前、加贺之兵马归其指挥,并另外命我和羽柴秀吉率军参战,自备粮草但归其节制。
八月中我开始率军北上,并于月底进入越前境内,向这次的聚集地越前北之庄城进发。
我这次除了直辖人马外,只征调了根来500铁炮众和丹波赤井直正2000足轻。这两支部队的战斗力多少还强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果附庸征的太多,不止是粮草耗费巨大还要担心他们在关键的时刻崩溃,与上杉谦信作战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你说我们这次和上杉谦信作战,取胜的机会大不大?”我骑在“黄金”上对蒲生氏乡问到。
要说明一下,这已经不是第一匹“黄金”,那匹马因为上了年纪已经光荣退役了。现在这匹是在山城桂川口城牧场精选的第一代“黄金”的后代,因为模样近似所以还叫这个名字。
“要想赢……只怕会很困难!”蒲生氏乡同样也避免了“失败”这个字眼,此次出征竹中半兵卫镇国,而由他担任前敌军师的职务。“……越后军势之强自不待言,而且此刻他们只怕早已有了充足的准备。照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战场应该是在越中到加贺一线,而这恰恰是一块我们谁都不熟悉的地方。据属下所知,这里地形复杂多变,地图上的东西未必精确全面。虽说我们的忍者力量相当之强,但处处要靠忍者领路的将领,恐怕也就难有很大作为了!”
“嗯!这是地利……”我也并不看好这场战争,很大程度上织田信长有制气的成份。“你再说说人和,越后军的情况你心里有底吗?”
“越后之强在于人!”蒲生氏乡说起这一点非常感慨,思绪似乎已经飞向了并不十分遥远的那个国度。“原本越后不是一个好地方,虽然出产良马而且土地还算肥沃,但民风实在是太野了。无论是以前的守护还是后来的长尾家,都不曾真真正正地控制过那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杉谦信的出现……”
我处于默默无言中,关于那里的事我也有个大概的印象。与武田信玄残酷的杀戮不同,上杉谦信这个人的个人魅力似乎带着更多神秘的面纱。
“……现在越后的大族又或者是上杉谦信手下的重臣,似乎没有哪个不曾反叛过他!”与我的思路大致相同,蒲生氏乡果然也提到了这件事。“按理说经历了这么多次的背信弃义,一般人即便是不发疯,也早该变得乖戾暴虐了!”
“就像主公那样?”我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会在他面前这么说是因为我有把握他不会出卖我。
“是的!主公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年轻时的经历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因素。”他的嘴角也挂出了一丝近似玩笑的苦笑。“可主公经历的那些背叛,要是和上杉谦信比起来就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了!就算是这样,上杉谦信依旧相信所有人、帮助所有的人,无论是曾经背叛过他几次。虽然他也是从自己哥哥手中夺取的家督之位,但那也是被逼到了最后关头。他给我的印象几乎是品德上的完人,从来都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按理说这种人早该在这个世道里死绝了呀!”
“像这样身边时刻充满背叛者的统帅,居然让他安然经历了这么多出生入死的大战,还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自问没有这样的胸襟,也不敢试自己究竟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其实在整理各地的背景情报时,我还发现了这样一件事情!”蒲生氏乡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自己也不相信。“……在第一次川中岛战役之前,武田信玄曾经试图策反越后的将领,其中本庄繁长和中条藤资已经收下了武田家的黄金。据说上杉谦信也知道了这件事,可他没有任何表示,一切如常地带着他们出战,结果在战场上这两个人英勇作战,没有发生任何不正常的事情!”
“会有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传说的成份?”我并没有看到过这则记录,浩如烟海的档案我也不可能每篇都过目。不过根据我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事后不可能悄无声息,武田信玄可不是个能容忍别人耍自己的人。
“时间太长了并不能十分肯定,不过还是有一些间接证据的!”蒲生氏乡摇摇头,并没有说出我想听的答案。“只是听说后来这两个人托中间人退回了黄金,并带话给武田信玄说:没人可以直接在上杉谦信面前背叛,光是那两道目光就能压垮一个人的意志。所以只好对武田殿下抱歉了!”
“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我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震撼,这可是连织田信长都达不到的境界。要是上杉谦信真的是这样一个人,至少凭我是无法战胜的。
蒲生氏乡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向地面,对于这样一个对手他也谈不上任何把握。
“孙子言‘知己知彼’,说完了敌人再说说我们自己吧!”我强自振奋到。
“其实本家的问题全在殿下眼中,一切也都无可奈何了!”他苦笑道:“虽说主公命殿下与羽柴、柴田两位合兵一处,就综合势力虽无可说,但其实却是个不胜之师。殿下与羽柴殿下纵然接受柴田殿下的指挥,但实际上不可能心无怨念。再说胜则无益、败则有过,大家又怎么会众志成城!”
“嗯……”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实际上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
“猴子”对于功利的热切使他事必争先,要想赶在他前面通常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此次出兵我虽然道路比他近些,但却是从所属四国调集的兵马,他的人马集中于播磨,可此刻的路途却足足比我晚了七天。这种状态下,他的意图也就大概可以猜到了!
不说别人单说我自己,也不可能拿着老本去给柴田胜家当炮灰。就算我真的大公无私(傻)到了这个地步,柴田胜家也决不会念到我丝毫好处。到时候三路大军聚集一处,胜则相争败必诿过,要打胜仗那倒是出了奇迹!
“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走着看了。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心里一只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战事织田信长为什么不亲自出战?是他看不起上杉谦信,还是他自己输不起?如果是前者未免过于大牌,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他自己对这场战争也没有任何把握?
事情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丝毫办法,靠着我这根木头来支撑整个大厦未免不现实,还是警觉着点别让那条“龙”吃了的好。
“主公!”加藤段藏这时骑马从前面匆匆赶来,神色间带着一股风霜之色。
“段藏?”我一愣勒住了座下的战马,有些意外于他的出现。这次我派他先期到达主战的越中地区侦查情况,上杉谦信的监视另有人负责,那他怎么会回来了?
“主公,上杉谦信动了!”加藤段藏飞速来到我的面前,有些紧张地对我说到。
“还有别的什么吗?”我心里有些责怪他的沉不住气,上杉谦信这时发兵也很正常。现在更应该密切注视他的动向,怎么能一点儿状况就亲自回来。
“大前天属下接到上杉谦信离开春日山城的消息,可仅用了一天他就扫平了能登的亲织田势力……”
“什么?!”这回是我大惊小怪了,没想到上杉谦信如此的迅速。因为两大势力的交恶,能登地区出现了一定的分裂,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迅速的搞定。“都完了吗?”我难以置信地问到。
“游佐、长续、温井三家全完了,越后军现在估计此刻已经进抵越中边境了!”加藤段藏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因为怕主公想要了解详细情况而信上又说不清楚,属下这才匆匆赶回!”
“上杉谦信出动了多少部队?”想了半天后我问到。
“大约有人,其中有左右的骑兵!”加藤段藏对我说到。“……不过越后的骑兵多为轻骑,盔甲比一般足轻强不了多少,武器也以长枪为主!”
近四万的人马跨国作战只需要一天,上杉谦信实在是太可怕了!“今天就在这里扎营!”我对手下传令到。“给我仔细讲讲上杉谦信是怎么做到的!”我又对加藤段藏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