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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衍自穿越以来,既要防着顾悬砚杀自己,又要防着他杀别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绷住精神。而自从发现自己差点真的被顾悬砚弄死之后,反倒又突然松懈下来。
大概是已历死地,于是有些无所顾忌了。又加上那一晚顾悬砚莫名其妙的突然和钟衍说起来他以前的事。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钟衍印象里,原著中顾悬砚从未和任何一个人说起过自己的过去。
这让钟衍觉得,顾悬砚应该、也许,暂时不会突然想杀自己了。
……当然也不排除顾悬砚觉得自己肯定会死,死人知道得多与少都没什么影响……
而主要的,还因为最近各个门派都加强了守备,顾悬砚作为青岩的首席弟子之一,更是被一大堆事缠身,日无暇晷,短时间内应该没时间搞事。
难得有时间,钟衍闲来无事,开始试着好好修炼,居然在某天也入了凝神后期,隐隐有进入出窍境的趋势,虽然在众多弟子中不算什么,却还是让他沾沾自喜了许久,连又来看他喝药的顾悬砚都对他说了声“恭喜。”
……没错,但尽管诸事繁多,顾悬砚依旧每晚都来盯着钟衍喝药,喝完依旧给钟衍一颗梅子,看着钟衍吃完,然后再回自己得住处。
这种定时定点的投喂,让钟衍有种自己成了顾悬砚喂养的什么小动物的感觉……
不过梅子的确很好吃。
钟衍抬头看了看面前繁茂的梅子树。后山的梅林连成了片,青梅掩于枝叶之中,一个挤着一个,熙熙攘攘,长势喜人。现在正是众弟子午休的时候,整个后山只有他一个人。
昨夜顾悬砚喂药的时候钟衍没忍住让他明天多带几个青梅过来,谁知顾悬砚闻言挑眉道:“师兄,多吃无益。”
果真求人不如求己。钟衍找了棵结果多的,运气掠足,三两步便上了树。他挑了一根粗壮些的树枝坐下来。青梅止渴,口齿生津。钟衍刚吃了三四颗,就听见熟悉的声音由树下传来。
“师兄不分我一个吗?”
钟衍低头看去,顾悬砚一身青衫,抱剑立于树下,不知看了他多久。
……这人嗅着气味找过来的?
钟衍撇嘴道:“自己摘。”
谁知顾悬砚果真也掠足而上,坐在了钟衍旁边。
许是因为在树上,四下无人,顾悬砚坐姿不似平时端正,但较一旁双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的钟衍,已经好了不少。
顾悬砚伸手摘下一个梅子,自己却不吃,转手递给钟衍。钟衍也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扔进了嘴里。
叶影在风中微微摆动,山内寂静无比,只有偶尔一两声鸟啼不知从何处传过来。天高云淡,暑气尽消。两人就在这样一摘一递之间,度过了整个下午。
*
到了晚饭时,钟衍发现自己连豆腐都咬不动了。
………
顾悬砚在一旁给他倒茶漱口,语气有些无奈:“师兄,我早劝过你不能多吃了。”
果子不顶饿,钟衍饥肠辘辘,没忍住控诉道:“可后来的梅子都是你摘给我的。”
顾悬砚眼带笑意,手上倒茶的动作却没停。
“我告诫过师兄,可是师兄总是不听我的,总要吃点苦头才能记得住。”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钟衍懒得再搭理他,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缓解。门外忽有人敲了几下门,随即道:“顾师兄,掌门和长老有事找你。”
顾悬砚皱了皱眉,放下茶杯道:“师兄,我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别回了。钟衍挥了挥手,看着顾悬砚推门离去,叹了口气,和系统道:“我怎么觉得我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果不其然,入夜时分顾悬砚又回来了,先递了一包糕点给钟衍。钟衍拆开油纸,是一包栗子糕,香气扑鼻,入口即化。
道修讲求衣食住行皆是历练,青岩山更是规矩森严,绝对不会做糕点之类的东西,不知道是顾悬砚从哪里给他找来的。钟衍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和系统嘀咕道:“我有种在吃断头饭的感觉。”
顾悬砚看着他吃完糕点,才开口道:“师兄知道刚才掌门与长老们找我说什么事吗?”
……我其实不太想知道。
顾悬砚见他不做声,却也不以为意。接着道:“淳秦前辈殓尸当日,蘅云的人在他的身上找到一个骨哨。而那骨哨是魔修用来召唤鹰隼传递消息的特有之物。现在师尊与淳秦之死,都或多或少与魔修有关联,蘅云邀请各个道修门派,一起去北荒讨个说法。”
钟衍匆匆回顾一遍原著,书中的确也有相似情节,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后。顾悬砚暗地里修了魔,用魔修的手段杀了不少人,以至于其他修者都认为北荒魔修肆虐中原,残害修者,于是联合其他四修入北荒除魔。
且那次是四道直接打出了除魔的旗号,和此次道修的“讨说法”又有所不同。加上顾悬砚现在和魔修还没啥关系,所以那个骨哨只能是淳秦自己的东西。
这么一看,淳秦和魔修必定有所联系,说不定连李纭机转入魔修也并非是自己一时误入歧途。毕竟修魔凶险万分,他练了这么久还没走火入魔,一定有人指点。
而这些,原书中都没有。
钟衍头痛欲裂,偏偏顾悬砚还要问:“师兄怎么看?”
“我留在青岩看。”钟衍没好气道,“去北荒和魔修讨说法,必然要诸位长老和首席弟子出面。难道还有我的位置吗?”
顾悬砚点头,淡然道:“按照规矩确实如此——不过我向掌门请示,师兄作为师尊遇害的证人,若是在此次北荒之行中能看到凶手,那便更加证据确凿,道修此行也更有底气。”
钟衍顿时心生不妙——
“于是掌门同意师兄同去了。”
“……”
钟衍面无表情,和系统心道:“现在不光顾悬砚想弄死我,我也想弄死他了,怎么办?”
系统:“……你冷静一下。”
*
北荒不同重峦叠嶂的西南山林,虽是平原,却是苦寒肃杀之地,长年落雪,冰川终年不化。向来只有魔修长居。而魔修与其他修者各立门派的修行方法又有所不同,魔修中修为最高的即为君主,其他魔修皆听从魔君的派遣,其等级之分明,比起修者,更像是帝王。
“北荒边界都会设有巡逻探查的低等魔修,一旦有外人进入,立刻召唤鹰隼向主殿传送消息。可我们进来这么久了,居然还未受到阻拦,掌门他们觉得事出反常,有些担心。”
顾悬砚与钟衍并排而行,顾悬砚前几天已入金丹中期,在冰天雪地里御剑乘风,依旧只用穿一件外袍。钟衍就不行了,裹了一件轻裘,依旧被风吹得鼻子通红,顾悬砚看着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钟衍:“……”笑个屁啊。
钟衍转过头,扫了一眼身后,又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会,道:“那是不是有一队人过来了。”
顾悬砚偏头看了一眼:“是栖碧山的人。”
虽说是联合所有道修门派共入北荒,但各个门派来的时间也不尽相同,说是因为门派路途远近不同,实际上不过是要诸多考量,看值不值得冒险来这一趟罢了。多数门派选择了事不关己明哲保身。至今已踏入北荒地界,加上今天赶来的栖碧,来的也不过半数。
栖碧一来,队伍便先在荒原之上停了下来。各位长老掌门建了结界商讨要事,其他弟子便燃了火堆,留守在结界之外。
钟衍窝在火堆前昏昏欲睡,身后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肩上。
“秦师弟!”
钟衍回头看到眼前的人,愣了片刻才道:“梁争?”
梁争脸上依旧有些羞涩,不过更多的是高兴:“禅院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秦师弟。我本想回到栖碧山便写信邀你去玩,但后来禅院出事——”
说到这梁争顿了顿,大概觉得不太合适,赶紧转开话题,从栖碧的队伍里拉过一个人,提高声音,语气骄傲无比:“秦师弟,这就是季长云季师弟!”
此言一出,不止钟衍,连不远处的顾悬砚都抬眼,往那人看去。
面前的人穿着栖碧独有的白袍,在茫茫冰原之上更显得纤尘不染,身形欣长。他怀中一把长剑,眉眼锋利如刀。在梁争自豪万分的语气下,他表情既不意满,也不窘迫,仿佛对方说的不是自己,只是对着钟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语气淡然无波。
“栖碧山,季长云。”
季长云,原书里的主角。与多数弟子因为根骨被选入山中修炼不同,他父母皆为栖碧山的长老。季长云出生于门派中,从小开始修炼,根骨绝佳,品行正直,十七岁时就因为除魔卫道而被世人熟知。
……这主角光环简直爆表了。
钟衍回了礼,认真打量季长云。
从外表来看,顾悬砚脾气温和,待人耐心有礼。而季长云时常面无表情,也不喜欢说话,只一心修道,第一眼看起来有些骇人。钟衍心下想,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后者居然是个正道,前者是个反派呢?
还没想完,钟衍眼前一暗。一只手带着独有的青竹香气轻挡在了他的眼睛之上,遮住了他的视线。顾悬砚语气依旧温和,音色却有些下沉。
“师兄,你失礼了。”
“……”
钟衍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盯得季长云过久了。
过渡章,没啥主要内容,看看明天能不能写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