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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陨落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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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望无际的魔靥之原上,魔术师杨身背奥丁,和月舞天、裴琳萝纱急往西方奔逃,身后则有七罪部众衔尾急追,不一会,前方一阵光芒乍现,数名七罪杀将率领七罪部众拦阻而来。

    身受重创的月舞天,忍着体内沉重伤势,冲身而出,手上月之痕再回旋射出,所到之处,拦路七罪部众非死即伤,漫天血雨下,月之痕飞舞在千百部众中辟出一条血路。

    殿后的裴琳萝纱,身旋曼舞,绕走全身的绿色光珠,引动神兵之能,绿藤封路、异花阻敌,虽不如其他神兵富有杀伤力,短时间内,却也让身后追兵前路受阻难以追上。

    身背奥丁的魔术师杨,苦恼表情的面具下,不断传出急喘的呼吸声,他明白虽有月舞天开路,裴琳萝纱阻断追兵,然而带着伤重的奥丁被利未安森等魔追上,只是早晚的事。

    苦恼着眼前困境,魔术师杨一个不稳,连同背上奥丁同时跌倒,霎时两旁冒出十多名七罪部众,无情利爪不客气的索命抓下。

    危急之际,月之痕飞旋救援来至,月之痕走过瞬间,逼近魔术师杨与奥丁的七罪部众惨死当场。

    接过飞旋回来的月之痕,月舞天冷漠的脸上,已然浮现疲累。

    这时,前方近百部众又同时冲来,从地上狼狈爬起的魔术师杨,放声叫:“月老大,你退开!火之怒炎龙开道!”

    随着脸上面具猛一变怒容,魔术师杨勾射魔法牌引咒而出,只见两道火流犹如长龙扑噬而出,所到之处,七罪部众尽遭怒炎焚身,当场化作灰烬。

    以炎龙开道,魔术师杨再背起奥丁,大声招呼月舞天与裴琳萝纱,随后引风行魔法牌,带起月舞天与裴琳萝纱乘风而起,短瞬间突破近百部众的围杀,逃往西方而去。

    落星沉峡,魔靥之原最西边出口,夹在两旁千丈高的断岩直壁中的落星沉峡,强劲的落山风,吹得逃命至此的月舞天等人,直感呼吸困难,为了突破杀阵已经气空力尽的他们,在峡道路口停下了脚步。

    看着前方狭长、透露着诡异气息的落星沉峡,调整好呼吸的裴琳萝纱率先说:“峡道虽然可以避免左右伏击,然而若是峡道出口处设有重兵,以这峡道的强劲落山风,我们可会落得进退无路的死地。”

    “可是除了这条路,我们也无路可走了!”魔术师杨苦恼着无奈叹道。

    一如魔术师杨所说,虽然冲出了杀阵,却无法摆脱身后追兵,更何况七大罪身上的强大魔气,正快速逼近当中。

    就在这时,月舞天不说一语,转身走到奥丁身旁,担忧的神色、怜惜的伸手轻抚重伤昏迷的奥丁脸颊,眼神之中流露出万般不舍。

    好一会后,月舞天毅然移开眼神,握紧着月之痕,然后银锋一横,咬牙说:“以魔族过度自视,我们能突破到这,想必该是他们所料未及,就算前头真有设下重兵,以你魔法牌与裴姐实力,只要不遭遇七大罪,要想闯过应非难事,至于后面追兵,就由我来挡下!”

    听到月舞天竟然想凭一己之力阻挡追兵,魔术师杨想也不想随即叫:“老大,你的伤势如此沉重,留下来无疑是自杀的行为!而且要是放你一个人在这,日后主人醒来,小丑我铁定给主人抽筋剥骨!”

    “一个人死,总比大伙全死在这好,再说要杀我月舞天,也得看看他们能否抵挡染血的红月!快带你主人走,你不走,就换你留下来!”月舞天冷冷看了魔术师杨一眼,冷言说出心中的决意。

    裴琳萝纱知道月舞天心意已决,连忙走上前拉住月舞天的手,轻声说:“月妹……让姐姐也留下来帮你好吗?”

    “裴姐,你留下只会让我分心,放心吧!红月之芒当世无人可挡。”抽离了裴琳萝纱的手,月舞天挥手,催促着裴琳萝纱与魔术师杨快点进入落星沉峡。

    沉峡入口处,荒地上,风疾吹,砂石奔走,纤细的身躯、弯长宽阔的月牙银锋,一夫当关的月舞天,银色的短发下,银色的双瞳如今充满冷冽的杀意,一身冰冷的气息,比起月之痕来得更冷、更让人心寒。

    没多久,近千名七罪部众蜂拥来到,杀声中,后方更见五道掩天黑影快速逼近,为了替魔术师杨与裴琳萝纱争取时间,月舞天手扬刀飞,月之痕罩身旋动,一声娇喝,舞月诀杀招蓄势而起,瞬间银月刀芒飞泄而出,快速旋舞于月舞天周身。

    刀光中,月舞天双足离地轻浮而起,随冰冷双瞳冷扫而出,舞月诀月灭留痕应手而出。

    舞月之式,飞射而出的月灭刀芒,带起周身刀气飞袭而起,贴地飞掠的锋利刀气,状似巨大月牙,蜂拥而上的数百七罪部众难撄其锋,刀气所到之处尽是死伤一片。

    凭着人海战术扑袭月舞天的七罪部众,虽人多势众,却不及月之痕在手、拼死一战的月舞天,尽展毕生所学,灵动的纤细身形带动银月刀芒,在近千七罪部众团团围杀中,犹如鬼神般杀尽逼身的七罪部众,漫天血雨下,银色的月牙,比起昨夜红月来得更让人心惊胆颤。

    突然,三道黑色人影眨眼掠过月舞天身旁,就要冲入落星沉峡之内,严守沉峡之口的月舞天见状,身一旋,带起月之痕银光旋斩而出,瞬间冲溃七罪部众杀阵,更把正要冲入落星沉峡的三道人影给挡了下来,同时身动,单脚轻点月之痕之上,冷眼直视眼前三名魔兵战士。

    “我说过,想要伤害奥丁,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可恶,在利未安森与别西卜大人来到前,就用这丫头的血,来血祭我们手上的魔兵!”

    有过早前的交手,明白这三名魔兵战士实力皆不弱,一脸冰冷的月舞天,心中提起十二万分的冷静,明白着要是自己无法挡下眼前的敌人,奥丁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月舞天脚一勾,带起脚下月之痕,接起月之痕后,竟把左腕往月之痕刀锋上一划,不断源源流出的鲜血,很快沾满月之痕原本银色的刀锋,月舞天冰冷说:“好好体验名剑百器之首月之痕,最终的型态血红月!”

    “找死!”一声找死,多弗林手扬魔双刀,身一动,就如迅雷般直冲月舞天而去。

    只是多弗林快,月舞天却更快,只见月舞天一挥解开封印的血色月之痕,斩裂空间异能瞬间发动,刹那之间,原本守在峡口的月舞天,无声无息出现在多弗林身后。

    过去凭借着快绝身法,曾让傲红池也稍感头痛的多弗林,怎样也没想到,面前的月舞天会就这样消失在眼前,然后在下一瞬间转而出现在身后,感受到背后逼命的刀锋,多弗林想也不想,停步、转身,然后举起双刀一挡,谁知……

    伴随着铿锵一声,美丽的红色月弧一闪而逝,动也不动的两人,一人冰冷,一人错愕,冰冷的她缓缓转身,慢慢的横举起手上血红的月之痕;而错愕的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上十二魔兵之一的双刀,应声而断,感受着喉头冰冷的感觉快速蔓延全身,还来不及说出话,身首分离,成为红月下第一个祭品。

    只是一刀,只是短短的瞬间,曾与傲红池激战的多弗林,饮恨魂断当场,其余两名魔兵战士见状,双双错愕,却也同时收起轻敌之心,不管是对能把魔兵斩断的红月之痕,还是一身冰冷的月舞天,突然之间心中无来由浮起恐惧。

    彼此对看了一眼,两名魔兵战士同起而攻,妖刀十六夜、肃杀之爪,一左一右夹击月舞天而来。

    面对两名魔兵战士联手攻来,月舞天强压体内沉重伤势,再振精神,右手高举,再舞红月飞射,血色刀芒而出。

    心知魔兵威能绝不容小看,更何况是两把魔兵联手强攻,月舞天不顾左腕仍不断流出的鲜血,强催舞月诀尽展毕生所学,誓把眼前这两名魔兵战士,在最短时间内,斩杀当前。

    只是两名魔兵战士见识到红月能轻易砍断魔兵的锋芒,如今两人虽然强攻逼杀,可是却也刻意的不让魔兵与月之痕交击,一时之间战况僵持,难分上下。

    三人身影交缠于沉峡之口,妖刀十六夜长短不一的蓝焰刀光、肃杀之爪的鬼焰利痕,左右夹击,丝毫不留半点生机给月舞天,只看月舞天舞月诀尽展,月弧划过,月光飞泄,竟招招全是玉石俱焚之式。

    而就在三人酣战之际,七大罪之一的别西卜、利未安森双双来到,远远,后方的凡席司、张角、八贤同时悄悄来到。

    看着月舞天浴血而战,力抗魔兵战士,张角开口说:“先说好,等等要是谁出手阻止,就是与修道院为敌。”

    “放心!月舞天并非我的目标。”凡席司认真的盯着眼前激烈的一战,听到身旁张角的警告,凡席司想也不想直接表明立场。

    这时,一旁的八贤也说:“眼前之战虽然让人动容,但是月舞天与我没亲没戚的,平常态度又骄傲得跟什么似的,我才没那闲功夫帮她。”

    八贤话才说完,凡席司又紧接的开口说:“张老头,也许你没出手的机会了!”

    凡席司话才停,前方胜负难分的战局瞬间出现了变化,七大罪之一的别西卜,大步一踏,强行介入酣战的三人之中,手上挟带扫荡千军之威的狼牙棒,横扫挥出。

    穿梭于魔兵之中的月舞天,不及闪避,被一棒击中,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重重的跌落地上滑出,在大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人未站起,原本在别西卜身旁的利未安森紧接来到,一爪抓着月舞天的头,把月舞天整个人抓起,然后说:“不堪一击的脆弱生物,方才断臂的耻辱,现在奉还给你!”

    利未安森话才说完,就听月舞天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被利未安森远远抛开撞入山壁之中,再重重跌落大地,而在利未安森巨大的爪上,赫然抓着月舞天那仍紧握月之痕不放的右手。

    利未安森一脸好笑的看着满身鲜血、脸色惨白的月舞天,再把那条右手抛到月舞天面前,“方才不是威风得很,站起来啊!”

    早前解放月之痕封印已失血过多的月舞天,再先后被别西卜与利未安森攻击,如今不但体内骨骼尽碎,伤势沉重,剧痛更让月舞天失去了意识。

    双手套着肃杀之爪的魔兵战士,走到月舞天面前,转身对利未安森说:“利未安森大人,就让属下一爪撕裂这丫头吧!”

    “随你便!我们快追入落星沉峡,一定要追上白发小子!”

    “嘿嘿!臭丫头受死!”

    伴随着阴沉的笑容传出,锐利的肃杀之爪就要把月舞天开肠破肚,但在这时,昏迷的月舞天双眼猛然一睁,原本消失的冷冽气息像是遭解放般宣泄而出,给利未安森抛至面前的月之痕自行动起,一个回旋,一个红色月弧闪动,双手装着肃杀之爪的魔兵战士,全身透射出红色的刀光,然后连同双手上的肃杀之爪,一起被碎尸万段。

    谁也没想到月舞天竟然还有再战之力,也没想到只是一个瞬间,一名魔兵战士就这样被月舞天所杀,正欲起身追入落星沉峡的利未安森楞了楞,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

    别西卜满脸怒容,似乎是对魔兵战士连损两名感到屈辱;

    双手持长短不一妖刀十六夜的魔兵战士,则脸色难看得很,甚至清楚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月舞天紧咬着牙缓缓爬起,纵然同时承受着断臂之痛、骨骼碎尽之苦,可是却哼也不哼一声,左手一举,月之痕缓缓高浮在月舞天左掌之上,刀锋上血色光芒隐隐闪动,就犹如夜空上半弯的血色弦月。

    “这丫头命还真硬,再吃我一棒!”发出怒吼的别西卜,一边挥动着巨大的狼牙棒,一边摆动庞大的身躯,走向月舞天而去。

    全拼着最后一口气硬撑的月舞天,面对逐渐逼近的别西卜所带来的致命威胁,忍着全身剧痛,不顾身上大小伤口仍不断流出的鲜血,一步拖着一步,慢慢走到峡道入口,跟着再催月之痕,在周身绕旋划出无数交缠的月弧光痕。

    此时的月舞天虽仍一脸冰冷,但却也再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冰冷执意的眼神,诉说着绝不让任何人通过的决心。

    这时,利未安森快速闪身挡在别西卜面前,在打量着月舞天好一会后,再说:“小心!这丫头的武器有点诡异。”

    眼看着两名魔兵战士在红月之痕锋芒之下,魔族不灭体全然失去作用,利未安森此时挡住别西卜,一方面是因为月舞天已到穷弩之末,不想多做无谓牺牲,二来则是察觉到一旁张角等人的气息。

    “哼!这臭丫头,在你我面前连续斩了两名魔兵战士,这面子、这口气怎能作罢!不把这臭丫头打成肉饼,然后吃下肚去,我别西卜今后怎在魔界抬得起头!”别西卜忿忿叫道,一个挥手把利未安森推开后,继续挥动着狼牙棒,大步的走向月舞天而去。

    “丫头死来!”别西卜走到月舞天面前十步之处,随即大喝一声,更高举手上狼牙棒,大力的往月舞天轰下。

    “红月最终式--血月杀!”就当别西卜大棒当头敲下,月舞天冷然从嘴边迸出话来,同时原本旋绕周身的月之痕,更带起四周红色月痕,如被风吹起的樱瓣,全然袭向别西卜而去。

    舞月诀最终的一式,也是月舞天这一生最后的一击,血月杀一出,就见月舞天体内的鲜血,如受牵引般,随着月之痕化作一道道红色月痕,挟带着快绝冷然的杀意,在荒凉的天地之间、在众人的眼中,下起一场壮烈华丽、也充满着浓烈哀愁的血月之舞。

    身为七大罪之一的别西卜,首当其冲,虽然强催魔族不灭体,却仍遭月之痕瞬间腰斩,跟着再给无数红月光痕斩碎成无数肉屑。

    在不远处的利未安森,与手持妖刀十六夜的魔兵战士,感受到月舞天这招的恐怖,虽早一步退开,却也仍遭受波及。

    利未安森胸口遭月痕划过,留下数道深长而且无法愈合的伤口,至于魔兵战士虽在身前急舞妖刀十六夜,但数不清的血月光痕仍穿越刀影间隙,把这魔兵战士瞬间狙杀于荒原之上。

    受到重创的利未安森,狠狠的瞪了月舞天一眼,一身狼狈强力站起,眼看身上伤口无法自行愈合,加上后方未知的气息快速逼近,利未安森一咬牙,再不逗留的拖着重伤的身体,转身快速离开。

    就当利未安森离去之后,发出毕生最后一击的月舞天,终于颓然跪倒在地,而斩杀别西卜的月之痕,则在一个盘旋后笔直的落到月舞天身前,月之痕刀锋上红光尽失,而原本该是炫银的刀身,如今黯淡无光,更像玻璃般开始迸出一道道交错的裂痕。

    在利未安森离去不久,张角、凡席司与八贤,先后走出来到月舞天面前。

    其中,张角看了看月舞天气息全失,更笑说:“嘿嘿,没想到过去风光的圣女月舞天,也有如此狼狈的模样啊!”

    “以一己之力,斩杀七大罪之一与三名魔兵战士于刀下,好一个圣女月舞天,好一把月之痕,张角,我劝你就这样让她安静的死去吧!她……是值得让人打从心底尊重的武者。”

    方才看了月舞天浴血的一战后,凡席司忍不住动容的看着气息渐失的月舞天,认真的对张角劝告说着。

    过去一向疯疯癫癫的八贤,这时也难得正色的劝说:“是啊!反正就算你不出手,这丫头也只剩最后一口气,不若就让她这样死去。”

    “这可不行,要让八歧成为道器之首,就必须以月舞天的血为引,更何况这丫头平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若这样让她死去,未免太便宜她!”

    张角不理会凡席司与八贤的劝告,仍执意出手,只看张角高举起八歧蛇杖,就见蛇杖上头攀附的蛇,像是活了过来似的瞬间暴涨数倍,张牙舞动之际,更牵引着天空落下强大电流。

    一旁凡席司与八贤碍于之前承诺不能出手,两人不约而同转头,不忍见到月舞天陨命于八歧电流之下。

    随着一声劈剥的电流声响起,伴随而起的是月舞天生命中最后的惨叫声,当两人再度回头,清楚看见月舞天全身已被电流烧得焦黑,就连最后的气息也消失了。

    “嘿,圣女陨命在我杖下,现在只要再毁掉这月之痕,八歧就是当世最强道器!”

    击杀了月舞天,张角脸上毫无半点怜惜,反是得意的欣赏已经香消玉殒的月舞天死状,更接着引动天上电流,就要击毁已经迸出无数裂痕的道器月之痕。

    谁知就当张角正要轰出电流,月之痕却自行炸碎,无数的碎片乱射飞出,张角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成肉靶,给月之痕碎片射死当场!

    凡席司与八贤见状连忙抽身急退,一人舞起魔刀成盾,尽挡面前飞射而来的月之痕碎片,一人则是惊天八艺绝学应掌而出,射出无数暗器,打落逼身的月之痕碎片。

    好不容易从月之痕碎片中全身而退的八贤,惊魂未定:“小凡,这怎回事?”

    “这月舞天临死前,在月之痕内暗藏内劲,蠢张角也不看清楚,就引天雷轰击月之痕,结果引起月之痕自行引爆,这张角可说是死有余辜!”

    凡席司收起了魔刀,仔细检查了脚边的碎片与张角尸体后,解释说着,说完后,凡席司察觉后方快速接近的气息,连忙再说:“耶,有人来到,我们先走吧!”

    凡席司与八贤走后不久,跟着来到落星沉峡的,是急援而来的怒无极,看着四周满地的尸体,最后目光落在峡口已经气绝的月舞天身上,“唉,怒某终究还是来迟了!”

    “不!”

    落星沉峡之口,也是红月碎断、圣女陨命之处,从昏迷中醒转的奥丁,听闻月舞天欲以一己之力挡下魔族追兵,心惊之余,不顾魔术师杨的阻止,硬是拖着沉重的伤势走回。

    当看到眼前嵌入地面与山壁的月之痕碎片、当看到一地怵目惊心的血痕,心中不安的念头,如涟漪般不断的扩散,原本已经缓慢的脚步,如今再也踏不出去,好久没有过的恐惧,如蛛网般爬上了心头……

    一直到看见前方血泊中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纤细躯体、看到过去总是强装冰冷的脸,如今皮开肉绽的凄惨死状,奥丁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慢慢的,奥丁踏出自己的脚步,而每踏出一步,心却因为眼前逐渐清晰的事实,而寸寸撕裂。

    无声的走到月舞天尸首身旁,颓然的跪倒在地,用着仍不住颤抖的双手,抱起已经冰冷的小小躯体,原来一直以来总是默默跟在自己身旁、总是冷然的挡在面前的她,是如此的轻,轻到似乎没有重量。

    “不!不要……”

    紧紧抱着月舞天冰冷的尸体,用尽全力的嘶吼,却唤不回已经逝去的灵魂,纵然拥有足以与神匹敌的强大力量,却仍无法扭转生死、无法改变眼前残酷的现实,比起左胸遭半截原罪贯穿的痛,心中撕裂的痛更来得清晰。

    白发之下强装冷漠的脸,如今悲伤黯然,在一声声低声的啜泣中,一滴滴打落在月舞天安详脸上的,不是晶莹透彻的泪珠,而是藏着痛与悲,情绪全然崩溃的血泪。

    看着怀中的月舞天,昔日冰冷骄傲的姿态,清楚浮现在脑中,过去冷然的话语更言犹在耳。

    想起了当日在朱门与月舞天初识的情景,虽然她不曾说过、纵使她总是用冷漠来武装自己,但是自己真不知她的心吗?

    其实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明白的,若不是心中早有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心中仍存在着过去的悔恨,要不是因为害怕失去……

    想得越多,心中撕裂的痛越加清晰,痛得让奥丁再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悲嚎,这声悲嚎震撼着天际,清清楚楚传递到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声音之中有着极度的悲伤、复仇的宣告,还有对上天的控诉。

    远方的苏菲听到奥丁这声悲嚎,心神一荡,脸上露出不曾有过的害怕。

    话没出口,身旁兰妮雅低垂着头,神色黯然,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再无法压抑的难过说:“月妹她……”

    看兰妮雅神色,冷静的苏菲惨白着脸,双眼泛泪,不相信的说:“这怎么可能?有他在,月妹怎会……”

    “唉!”很沉重的一声叹息,就算是刻意保持平静的兰妮雅,也终因为心中难过而说不出话来。

    “怎会这样!不行!我要回头到他身边去。”因为月舞天之死而失去平日冷静的苏菲,一边说着,身上风之铠再现,不理会苏梦的阻止,抛下众人,就转身往来时方向快速飞去,很快消失在远方的天空。

    而在创世巨塔顶端的雅典娜,听到奥丁这声悲嚎,脸上露出讶然神色,好一会后,随着嘴角微扬,雅典娜笑说:“侬所期待的修罗终于觉醒,不枉侬精心安排了这场游戏。”

    同一时间,绕路的凡席司与八贤听到奥丁的悲嚎,两人同时停下脚步,转头往落星沉峡方向望去。

    一会儿,凡席司说:“魔界观光之旅结束了,如果你想要再多活几年,有多远就跑多远吧!最好是马上离开魔界,因为这家伙已经不再是人了!”

    同样感受到天地间异样的气氛,八贤眉头一挑,兴致勃勃笑说:“真正的修罗吗?这可真有意思,修罗可是每个武者穷尽一生所追求的最终境界,所以就算是会丢了老命,我也定要会他一会,体会看看修罗究竟有多恐怖。”

    苍凉的天地之间,奥丁安静的抱着月舞天,由低声的啜泣逐渐变为无声。

    远远的一边,魔术师杨与裴琳萝纱并肩而站,两人脸上同样神伤黯然,平日装疯卖傻的魔术师杨,夸张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嚎哭,而裴琳萝纱则啜泣着靠在魔术师杨身上,很想上前,但是却被魔术师杨轻轻拉住。

    “这时候,就让主人安静的陪着老大吧……”

    慢慢的,奥丁抱着月舞天缓缓站起,不曾减弱的落山风,吹舞奥丁那一头白色的长发,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沉重的悲伤与哀凄。

    这时突然倾盆落下的大雨,打落在奥丁那一身带着斑斑血渍的龙骑战铠之上,也冲落了奥丁与月舞天身上鲜红的血。

    此情此景,看在魔术师杨与裴琳萝纱、还有自责迟来无声伫立一旁的怒无极眼中,奥丁不再让人感到难以亲近,那一身沉重的悲伤、那一滴滴伴随雨珠落下的血泪,奥丁如今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同样的脆弱、同样的充满着感情,也同样有着许许多多的遗憾与悔恨。

    “为什么会这样!”以着极速回头赶来的苏菲,悄然的落在奥丁身后。

    看到了奥丁怀中的月舞天,大雨之下,苏菲充满着惊愕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同样无法接受眼前所见事实。

    在注意到奥丁左胸上的半截原罪剑刃,注意到了四周散落的尸骸,与月之痕碎片,那一瞬间,苏菲全然了解了月舞天为什么会断命在此。

    “月妹,菲菲打从心底谢谢你,谢谢你守护了他!”

    看着月舞天断气的脸,苏菲心中默默说着。

    在那一天见面的夜里,也是同样在乎奥丁的三个女人,彼此敞开心胸交谈的月下,在苏菲说出魔界远征背后的计画后,她们达成了最后的共识,明白奥丁最终必须面对传说中无敌的战神雅典娜,所以苏菲与兰妮雅计画先行一步,目的就是在奥丁对上雅典娜之前,率先扫除这一路上任何阻碍奥丁的敌人,以及削弱雅典娜的力量。

    至于月舞天,则待在奥丁身旁或是留在后方,在于提防着武痴、亚瑟等远征队里任何不安的变数。

    虽然算准了武痴、亚瑟等人,绝不会在一开始就有所行动,也估算着神与魔将受制于彼此的制衡,而不会有任何大动作,然而西门无恨化身逆神者,却成了苏菲当初所估算不到的变数,更也万万没想到,魔族七大罪首要针对的目标,竟会是奥丁。

    一个错算,导致了月舞天之死,心中止不住的自责,惹得人前总是挂着一抹自信浅笑的苏菲,也无声落泪。

    紧抱着月舞天,奥丁带了哽咽的声音,强装温柔说:“你就好好睡吧!我会让任何伤害你的家伙,体验你所感受到的痛,用他们的血来弥补你所流去的血,不管在这里、在云梦大陆,甚至于神界。”

    就算知道奥丁如今脑中只存复仇意念,苏菲仍不放弃劝说:“菲菲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在此之前,还是必须先把你身上的伤医治好。”

    “再重的伤,都比不过此刻我心中锥心的痛,苏菲,想办法说动兰妮雅、苏梦、凌少他们,然后连你在内,立刻离开魔界!”

    “不!你到哪,菲菲就跟到哪!你想替月妹复仇,菲菲何尝不想,月妹的死,菲菲难辞其咎……”

    不等苏菲说完,奥丁厉声说:“够了!都够了!你们不要再扯我后腿,全给我滚离魔界!”

    “菲菲知道你不愿再承受心中所在乎的人在你面前死去,但是,菲菲就愿意看你在冲动下失掉性命吗?

    “月妹牺牲自己为的是什么?现在你竟自私的不顾身上伤势执意复仇,要是有个万一,你要菲菲怎么面对死去的月妹?你要菲菲滚,不如你一剑杀了菲菲,不然菲菲说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一向冷静的苏菲,也因为月舞天之死而情绪失控,如今更因奥丁无情的对待,而整个崩溃,说到最后,整个人忍不住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