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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秦八的房子在后山那几道山坳子上,基本上算得上村尾了,那地没多少户人家,住那的全都是村子里最苦的人,都是*着村民的接济才得以勉强度日。
据秦村长讲,秦八一家祖上几辈在村子里也算叫得上的号的大户,但到了秦八他爹这一代,却已经日渐势微,他家有五个女儿和三个儿子,秦八排行老幺,所以得了“八”这个名,秦八是他老爹快五十时生下的,正所谓是老来子,一家人对这娃也是相当的不错,只可惜这娃年岁渐长,他家才发现秦八是一个痴儿,也就是城市里所说的弱智儿。
这个发现对本来就穷苦的一家无非是一个晴天霹雳,秦八他爹六十不到就过世了,留下八个儿女和他老婆子,那时要不是*着村里的人,东一家饭西一家粥的,秦八一家大概也不会熬到现在。
待到秦八十六岁那会,他阿姆也过世了,其它的兄弟姐妹不是嫁到大山里其它村子去,就是出了村去镇上或其它地方打工去了,谁也不愿意照顾秦八这个累赘,于是村里人给秦八在山坳口搭上一间小木屋,让这个半傻半疯的可怜人有个栖身之所。
从村长的房子到村尾也只有两里地不到的距离,但村广场后的路就难走了许多,弯弯曲曲的山坳走得好不累人,有时候弯过一道坳口,便会看到一家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儿,说是木屋,其实也就是用厚实的木板搭起来的棚子,再加上一个门两个窗的,就勉强称上了屋。
这些小木屋比起村口那些田地上的房子更是不如,恐怕是雨天漏雨,夏夜屋里能够看得见星星的那种,这要是放在城里,恐怕是乞丐也不会住。
秦八的屋子却是这些小木屋中最破旧的一间,那屋子的后面已经是一片婆娑的树影,秦八的屋子就在一片黑绿的老林前,一间高不到两米的小木屋黑不溜秋的出现在弯口上,门外堆放着一些树枝木材,还有一口被熏得黑黄的蜂炉,一口铁皮锅倒扣在地上,锅子上落满了灰尘,也不知道多久没用了。
看到这付场景,我无来由地鼻子一酸,中国现在在世界上也算得上是强国一个,但在这些穷乡僻壤里,还是有一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民,和他们比起来,城市里的低保户根本就不能算穷。
“秦八,秦八,你这崽子咋还不出来,你大爷看你来了。”
还没走到屋前,秦村长就扯开喉咙喊了,但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秦八并没有在里面。
“怪了,这崽子咋也得应一声啊,莫不是病了?”老村长挠着脑袋,朝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在这等着,那里面脏,等俺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们瞧着眼前这小小的木屋,那半开的窗户里面黑洞洞的光景,也看不出里面有人没有,但我和小夏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
不知为何,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颇有点惴惴不安之感。
老村长推开了门,刚好此时那老林里阴风一送,空气里多出了另一种味道。
我和小夏使劲抽了抽鼻子,即刻脸色大变。
那是血腥味,错不了,这丝味道普通人或者分辨不出来,但我们的感觉比普通人不知敏锐了多少倍,这血腥味并没有瞒得过我们的鼻子。
“秦八,秦八,你这是咋了!”
果然,在下刻,屋子里响起了老村长的大叫声,我和小夏抢进了房子里,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面而来,小夏掩住了口鼻,差点没吐出来,这味道让我感觉像是一下子扑进了满是死鱼的仓库一般,差点没把我给熏死。
屋子里光线昏暗,桌子床椅什么的在这环境下只看得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而在屋子的一角,一个人影半躺在床角边上,看模样应该是坐*在床腿子上,这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看来那人已经凶多吉少。
这灰黑的屋里,村长也没敢过去一探究竟,我们进了屋子,正看到他又跺腿又搓手,一付六神无主的样子。
“村长,你先别急,这屋里有灯没有,总要先点个灯才能看个究竟。”
我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些,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经历了那么多凶险的事件,换作是以前的我闻到这种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怕不是早软了脚,这老村长急是急了,却是不怕,单这份胆量也着实不错了。
“有的有的。”老村长急忙摸向门边,排水村还没通电,他们的照明多是马灯一类,而这些照明的灯具他们通常会吊放在门边,秦八虽然是痴儿,但日久天长也奍成了这习惯,因此秦村长一摸门边,便找到了一盏马灯。
打开灯罩,我拿着打火机湊了上去,一下子点燃了灯芯,老村长调高了灯芯,灯座下的酒精随着被灯芯吸收,“扑”一声,一朵火焰跳了起来,秦村长连忙关上了灯罩,提了起来对着屋里一照。
这不照还好,一照之下,老村长差点没把马灯给摔烂了。
黄灿灿的灯光下,这一小木屋内几成地狱,桌子上、木椅上、床角边和砖地上,被喷了一大片血,这片血液已经凝固,成为一块块粘稠的暗红色块,那强烈的血腥味,正是由这一大片血液散发出来的。
秦八就躺在床角边上,或者应该说那只是一个曾经唤作秦八的人,现在的他,完全不成人形;他的四肢被拧向了身后结在了一起,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四肢如麻强似的打着结,那折断的筋骨还不时滴出一两滴鲜血来,而秦八的头不自然地歪向一边,舌头吐了出来,两眼凸睁,那脖子上还可以看到一截断了的椎骨露出了那么一小块白渗渗的骨头。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村长叫了起来,那一双手抖得像柏金逊后期的病人,马灯也随着他的手在摇晃着,晃动的灯光照得屋子里如同鬼域。
秦八死了,而且看得出来是被有意谋杀,那被拧结的四肢一看就知道是非人力所能为,要杀死一个人容易,但要把人的四肢像麻绳一样随意扭结,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我想到了那怪力鬼,除了它,还有谁有这份力气。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给了你希望后,又让你狠狠地失望一回。
本来以为找着秦八,至少能够了解一下那三鬼的来历,可现在他死了,甚至可以这样说,他的死,和我们多少有点关系,如果不是小夏碰到他的话,他可能还可以疯疯颠颠地继续活在世上,但现在,他被人灭口了。
那个人,他不希望我们得到一切线索。
半个小时后,老村长从村子里叫来了几个壮丁,把秦八那像破布似的尸体抬了出去,老村长使劲地摇着头,不断地叹着气,围观的村民也一个个神色黯然的样子,还有那最老的叔公,闷声不吭地在边上一个劲地抽着旱烟。
死亡总是压抑的,这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这排水村的村尾,似乎连阳光也变得不再金黄,一大片白灰的光芒洒在这山坳上,让人看着便觉得郁闷得快发疯。
最郁闷的莫过于我和小夏了,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还搭上了一条人命,而且还是间接因为我们而丧命,小夏为此已经阴沉着脸许久。
老村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走到我们身边说:“女娃娃,你那什么机不是被秦八拿了吗,要不,等下我让人给你找找。”
小夏听了心里怪难受,这人都死了,却还让他背着一条无须有的罪名,想想还真是对不住这秦八,但现在事情还未明朗,小夏心想这戏还是做全套得了,于是她摇头对村长说道:“不用了劳烦村长了,我们自己进去找找得了。”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我让人去找找。”
这下轮到小夏急了,要是村民找不到手机,她还真难自圆其说了。
“别,村长,你们还是先把死者安葬了吧,无论怎样,还是先让他入土为安,手机我们自己找就行。”
见小夏坚持,村长也没再说什么,看了看抬着秦八尸首远去的一行人,他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也行,那你们有什么需要,再告诉俺一声,俺们就先把秦八这可怜的崽子埋了,他一定是犯鬼神了,要不咋就死得这么惨呢。”
一边叹息着,村长招呼着还围观的村民也一并离开,几分钟后,木屋前就只剩我和小夏两人。
“还要进去?”我望着小木屋说道。
小夏已经用行动来说话,她推开门自己钻了进去,我也知道她不会就这么离开,即使没有手机这个借口,她也会找其它理由留下来,刚才人太多,我们还没好好检查过现场,要知道,即使是再周密的杀人计划,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况且这次杀秦八的事件,应该是匆促进行,因为小夏昨晚才遇上秦八,所以杀秦八完全是凶手临时起意,这样一来,或许他会在现场留下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再进入木屋,屋子里的血腥气已经淡了不少,我们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但结果挺让人失望,秦八这屋里的东西确实不多,除去桌椅这些东西,就剩下大片大片的血液,完全找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气人!”找不到线索,小夏憋不住了,一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却不想用力过大,把她戴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给甩到了床底下。
她连忙提着马灯趴在地上照向床底下,突然,她发出一声惊呼。
“天,这床板下有字!”
我一听,马上抢到床边,把床板给掀了起来,床板上果然歪歪斜斜用血写着两个字。
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