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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话时,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直看得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陈显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他别过眼,“出去,我要休憩。”
阿秀非但不走,反而靠近他,“公公,你是不是特别累啊。阿秀不该打扰你的,你辛苦了……”
陈显打扰她的喋喋不休,“出去。”
“哦。”
阿秀咬唇走出去,心里刚想着公公今天没有让她滚哎,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
阿秀:“……”
不过阿秀还是很开心,她觉得那些字很有趣,虽然公公对教她这件事一点耐心也没有。
第二天陈显的态度好了不少,阿秀心想大概是因为他昨天还没休息好的原因。
一连教了几天,阿秀会背几首诗了,她开心得不得了,在陈显身后蹦来蹦去。
“把木瓜背一遍。”
“啊?”阿秀愣住了,“可是、可是昨天才学的。”
“昨天学的你都背不了?”
阿秀觉得今天公公肯定又不高兴了,毕竟他前几天哪怕再没耐心也不会这样的。
“公公,你是不是不高兴?”
陈显冷着脸,“快背。”
阿秀乖乖地点头,一只眼瞥他,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显确实不太高兴。
今日朝中有人提出在京中建女子学堂,遭到其他大臣的反对。陈显一听这个建议有几分惊喜,他想着若是真的落实下去,阿秀就有地方读书了。而且她还能跟其他女子交往,不至于闷在家里。
因而他当时帮着说了几句,没想到受到了朝中那几个老不死的嘲讽。说他不过是一个阉人,还操心此等事,简直是对文人的侮辱。
呵。
陈显折断了手中的毛笔,吓了阿秀一大跳,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公公?”
“继续背。”
说完陈显将手中断成两截的毛笔放在一边,轻蔑地笑了笑,朝中那些不识相的,即使再反对他又如何,最后圣上还不是采纳了这个建议,不知道那些人脸有没有感到疼。
陈显虽然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气得很。“阉人”两个字像是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在他心上。
一旁的阿秀背着背着,看到陈显在一旁生气,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炸毛了的小野猫,很想上去摸摸他的头。当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陈显触及她奇怪的目光,将她手上的书一下子抽了出来,“背吧。”
阿秀巴巴地盯着陈显手上的书,恨不得立刻拿回来。但是她不敢,只好哭丧着脸背。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阿秀顿了一下,到底是琼什么来着。
“琼琚。”
“哦。”阿秀接着背,“琼琚……匪报也……”
她结结巴巴地背,因为陈显没有逐字逐句地教,她不懂意思,所以怎么也想不到下一句。
陈显见她背不出来,猛地将书扣在了案上,吓了阿秀一跳,她咬着唇说,“公公别生气……”
“明日我请个先生来教你。”他冷冷地说。
阿秀顿时心里一紧,她以为陈显这是不要她了,整个人着急得不得了,她抓住他衣袖的小小一块,“公公,阿秀虽然笨,但是一定会好好学的。”
陈显看了阿秀一眼,他纵然抽得出时间教她,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那些教书先生,他叹了一口气,“我要在皇宫里住一段时间。”
阿秀听到他说的话,心里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似的特别难受,“那公公要照顾好自己啊。”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嗤笑了一声,“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倒嘱咐起别人来了。”
阿秀答不上来,她觉得自己脸上在发热。
“过些日子便送你进学堂里读书。”陈显嘴角浮起些微笑容,他等着看阿秀开心的样子。
阿秀听了反而有些失落,她想让公公教她,原以为教书先生来也只是暂时的,没想到公公是没有再继续教她的打算的啊。她嘴角垮下来,抬头见公公似乎在等着什么,立刻牵强地笑了笑。
陈显只当她是害怕,“学堂里都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不用怕,她们不敢欺负你的。”
“哦。”阿秀根本不在意这些,她抬起头,渴望地看着他,“那公公以后还会教阿秀吗?”
陈显不忍看她眼里的光熄灭,于是说,“日后我会检查你学得怎么样,如果发现你偷懒……”
他没说完,脸色却已经变了,仿佛是无声的警告,阿秀赶忙说,“公公你放心,阿秀不会偷懒的。”
她从前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然要好好珍惜。
陈显放心下来,他的阿秀吃了那么多苦,是应该好好读书,别人有的,她一样都不该缺。
第二日那教书先生便来了,陈显特意选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看见那些年纪稍微轻一点的,他就觉得不太稳重。
那教书先生黑着脸,看起来老大不高兴。
阿秀不解,她捅了捅旁边的小欣,“他好像很凶。”
她刚说完,就听到教书先生严肃的声音,“安静。”
阿秀立即闭上嘴,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位教书先生比陈显凶多了,可能是陈显凶她她也习惯了,换了一个人她就觉得这个脾气好差哦。
虽然凶,但是阿秀不得不承认,这个教书先生比陈显教得好多了,一上午过去,她感觉自己学会了不少。
等到陈显快回来的时候,阿秀感觉自己学会了不少东西,她十分期待公公能检查她学得怎么样了,如果公公能夸奖她就更好了。
于是陈显回来那天,就看见阿秀一直在他面前晃,身后就差一根尾巴可以摇起来了。陈显皱了皱眉,“我不在的这几日,学得如何?”
阿秀正等着他问这句话呢,“公公,我学了好多东西呢。”
陈显点点头,他心想,这威胁半天找来的老头子果然有点用。
他一边领着阿秀进东院,一边问了她一些诗词。
陈显点点头,“学得不错,明日和小欣一起去学堂上课,如何?”
阿秀微微有些惊讶,“啊?这么快?”
陈显笑而不语,这事若是交给别人,指不定办到猴年马月。但是因为他上了心,一直督促着,很快就寻好宅子和教书先生建好了学堂。
阿秀听公公说了说学堂的情况,里面都是京城的一些贵女,教书先生地位也很高,很严厉。她顿时就有点紧张了,急忙回去准备东西,没想到小欣却被公公叫了过去。
等小欣回来的时候,阿秀已经整理好了,她好奇地问小欣,“公公跟你说什么?”
“老爷说……”小欣咽了咽口水,“一定要护好夫人。”
她说是这么说,陈显的原话却是,“你跟夫人最是亲近,让你跟着夫人,若是让夫人受了欺负,会是什么后果你明白吧。”
他平日里凶起来根本不是最可怕的一面,若是含着若有若无的笑,语气平和,才是最渗人的,像是丝丝凉意流入脊背凝结成冰一样。
阿秀听了抿了抿唇,她猜想陈显肯定吓着小欣了,她摸了摸小欣的头以示安慰,“哪里会发生什么事呀,学堂又不是战场。”
话是这么说,阿秀第二天刚进学堂就遇见了麻烦。
她急匆匆地进了门,一下子撞到了某位衣着华丽的贵女,阿秀急忙赔罪,“对不起,对不起。”
她原以为没什么,哪晓得对方并不打算放过她。
贵女身旁的婢女凑近她道,“说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自己撞的是谁吗?”
阿秀往后退了一步,缩着脖子说,“不知道。”
小欣虽然胆小,但想起公公说的话不敢不站出来,“不然你们想如何?”
“如何?”她不依不挠,“你撞的可是郡主,还不跪下道歉。”
阿秀睁大眼睛,她抬眼看面前这两个人,一个张扬跋扈,一个仗势欺人,她自然是不愿意道歉的。若是从前她还有可能这么做,可在陈府几个月她腰板硬了不少。
几个人站在那里僵持不下,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宋幼仪刚进学堂就看见这幅场景,赶紧上前搂住阿秀,“秀娘,这是发生什么了?”
阿秀想解释,那位郡主却缓慢地开口了,“现在就跪下还可以放过你,不然这事要是被我父王知道了,可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他人围过来,有人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就在淳嘉郡主耳边道出了陈秀娘是陈府的人。淳嘉郡主嘲讽地笑了笑,“本郡主当时是谁呢,原来是阉人之妻,不知陈夫人每日感觉如何?那陈公公有没有虐待你啊?”
阿秀听到她们又再说公公,心里很生气,但是又怕给陈显惹麻烦,毕竟她可是郡主。所以她假装没听见淳嘉郡主的话,侧着身子想要进去,却一下子被那个奴婢给挡住了。
“怎么?这就想走?”那人有意想要羞辱她,旁边的人又提醒她们,这陈显可惹不起。淳嘉郡主却不以为然,她可是王爷的女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太监不成?
“陈夫人倒是别走啊,这给阉人当妻子的感受我们可都好奇呢,不如你给我们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