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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半坡,夏草长亭。
天有些阴,乌云密压在头顶,没有一丝风,连被茂草包围的亭内都闷热无比。
燕喃在亭下倚栏而望。
一队奔马踏起烟尘疾驰而来,她一眼捕捉到马队中威武夺目的元峥,个子最为挺拔,身着武官服制,头戴笠帽,罩一袭红边黑披风。穿上戎装的四爷,和记忆中总是威风凛凛的渊哥哥身姿重合起来。
元峥也远远就看见半山上的身影,他本让燕喃不要来送,不过几日来回,何苦奔波,此时却觉心底扬起一阵清风,稍稍放慢速度,扬起手臂,目光遥遥牵住亭前那身影。
奔马带着他往前,那心头的风缠缠绕绕地落下,他强忍下恨不能将燕喃带上马背一起带走的冲动,手底缰绳轻扬,全速往前奔去。
跟在元峥身后的金豆一眼扫见燕喃身旁的小柔,瘪了瘪嘴,收回目光往前看去。
只片刻,那队人马已从坡下官道疾驰而过。
燕喃看着的元峥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淡淡道:“走吧。”
“娘子为何不在路旁送一程四爷?”小柔好奇地问。
“怕耽误他行程。”燕喃一面带头往坡下走,一面答。
元峥此次衡水之行,要做的事太多,她不想用儿女情长来牵绊他。
借冯潇之力扳倒相阔海,救出俞弈,是向刘渭复仇的第一步。
而他对她来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更何况,为了能破这三年宿命的期限长久在一起,如今努力改变大梁的命运才是正道。
燕喃下了山道,坐上马车,往城内驶去。
官道上出城的马队不少,一会儿一拨,一会儿一拨,有的着城卫所服制,有的着禁军服制,有的则是便衣。
燕喃透过车窗帘缝仔细打量每一拨出城的人,刘渭若想对付元峥,也只能从开封派人,那些人,会不会就隐藏在其中呢?
马车刚过东城门,就听大力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尾巴,你怎么来了?”
燕喃立即坐直了身子,苟伟这两天的任务是专门盯着青莲那院子,他既然找到这儿来了,定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燕喃示意小柔撩开帘子让苟伟上来说话。
小柔脸颊泛粉,撩起车帘,细声道:“娘子请你上车。”
苟伟踏上马车,神色凝重,来不及见礼便跪坐在燕喃对面,急切道:“娘子,那院子今儿一大早就不少人出出入入,找人打听后才知道,说是他们府上厨院翻新,只怕不对劲儿啊。”
燕喃凝眉,没错,哪有那么巧,今日元峥一离开,那边就厨院翻新。
苟伟继续道:“出来的人太多了,我们的人盯不过来,只好专盯那些骑马出来的。我跟着一队人过来,眼看他们出了城,也不知这出城的是不是去跟四爷的?”
燕喃咬着唇,刘渭肯定是会派人对付元峥的,她相信元峥有所准备,渊哥哥若那么容易被人设计,也不会征战沙场多年被称为“战神”了。
但关键是,相阔海定然会借机把藏在青莲院中的药给转移了!
若是没有证据,他们也无法用舞弊的名头把相阔海给拉下来。
这家伙倒是狡猾,也不知他是不是猜到有人在附近盯梢,用这样的借口让众多人出入,就算盯人也不知该盯谁去了。
“轰隆!”外头打响一个炸雷。
紧接着有豆大的雨点“啪啪”敲在地上,腾起一层灰。
街道上的行人顿时匆匆跑起来。
“下大雨了。”小柔瞥了一眼窗外,拿了车厢内的蓑衣给外头的大力披上。
“让青衫也进来吧。”
燕喃对小柔说道。
转头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天,瞬间忧心起路途上的元峥来,淋雨是不可避免的了。
且这一来,他们更加不好盯梢,只怕真要被相阔海的人趁乱把药给带走了。
乱……
这个字飘过燕喃脑海。
她猛地一激灵,既然要乱,就乱得主动一些。
着雨披的青衫从车帘外灵活地钻进来,朝燕喃行礼再坐下,“娘子不必担心,青衫跟在后头也无妨。”
燕喃正要开口,目光扫过青衫外头那层衣衫,猛地怔住,“你这是?苗疆的雨披?”
苟伟和小柔也好奇地打量着青衫,那雨衣和大梁的雨披模样都不一样。
大梁的雨披都是草制的蓑衣,青衫所穿的,却是一件半透明的薄薄的雨衣,紧缠的袖口和敞口的下摆,像是……
燕喃皱着眉,这完全像是一件现代的雨衣嘛,不对,应该说,即使放在现代,也是一件未来感极强的雨衣。
青衫摇摇头,“这雨披是桑族人传下来的,由鱼皮所制,非常轻便好用,我的这件是圣女娘娘所赐。”
桑族人?
燕喃疑惑,“这是桑族人祖传的制法?”
青衫答:“据圣女娘娘说,制法已经失传了,世上所剩无几,是大梁立国时那位造出燕子令的圣女所传下来的。”
燕喃心念动了一动,宝藏……莫非……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打下来,闪电亮着白光扯开外头一片雨雾蒙蒙的天地。
燕喃忽醒觉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忙吩咐苟伟道:“你立即找人去相阔海府上,把他金屋藏娇的事儿捅给他娘子知晓。”
又对青衫道:“你能趁乱溜进青莲府中,盯着动静吗?”
青衫一点头,“青衫明白。”
……
相阔海坐阵在醉云楼里。
花窗外是乌压压的瓢泼大雨,街道上行人空空无几,垂帘纬纱的室内点燃了灯烛,颇有入夜的感觉。
他坐在窗边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哼着小曲儿,静候外头的消息。
天公作美啊,下大雨,他们的人更好行动了。
“海爷,第二拨人也出城去了。”外头有他贴身护卫来报。
相阔海好整以暇点点头,“有人盯着吗?”
“好像……没有。”那护卫皱了皱眉,这下这么大雨,哪看得清有没有人盯?
相阔海随手往他脑门儿上砸了颗杏仁儿过去,“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再去看看,盯好了!出了纰漏剁你喂狗!”
护卫捂着脑门退出来,一出门笑脸就垮下来,揉揉脑袋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一句。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那护卫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进来。
“海爷,海爷!太太她……她……”
“好好说话,什么事儿?”相阔海放下腿来,“太太怎么了?”
“太太她上这醉云楼后头小院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