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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夏日的早风带着点舒适的凉意。
尽管心里已经做好一些准备, 但他在众人面前如此自然的亲昵,还是让夏桐心头一跳。
本来喧嚣的片场也仿佛忽地安静下来。
夏桐知道恐怕已经不少人瞧见他这动作,而且还知道, 只要她一转头, 大家都会当没看见。
她深吸一口气, 表情尽量平静自然:“你开车回去小心。”
林睿诚抬眸扫了眼周围目光,满意地笑了:“嗯, 知道。”
等他那辆黑色的奔驰开走, 真真才跑过来,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夏桐:“姐, 你跟林老师——”
她没敢问完, 目光里有一丝不敢置信。
夏桐很轻地点了下头。
田真惊讶地捂住嘴:“怪不得林老师会愿意来我们这个小偶像剧里客串!”
夏桐倏地想起来, 开机发布会的时候他似乎还发了条微博,内容是给桑白加油,特意把桑字拆开写成叒木——那时她就有预感,他会来找她。
她等同于默认了这件事, 微笑说:“先拍戏。”
她工作时向来进入状态很好, 但歇下来时, 面对大家不时投来的狐疑目光, 总还是有几分不习惯。
去洗手间时,听到几声议论。
“卧槽,夏导真的牛.逼, 竟然一下就搞定了林睿诚。”
“怪不得这么多年圈里这么多投资大佬追她追不上, 原来眼光这么高。”
“人家有能力干嘛要睡肥头大耳的投资人?人手底下这几年年年有爆剧吧?多少小鲜肉抢着去敲房间门,听说都没成功。就现在最红的那位流量都没成功。”
“原来林老师事业上那么佛系的人, 竟然喜欢事业型御姐。”
“但夏导那张脸很软啊!是真的跟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外表软内心御姐, 卧槽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在床上那反差……”
“……”
声音渐渐远了。
夏桐从洗手间出来,点了支烟缩在一个角落里,直接坐台阶上。
很浅地笑了下。
她其实挺意外的。
还以为会像大学时听到的那样,说她配不上林睿诚之类的。
但原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她也是有资本的人了。
顺利拍完一天的戏回到酒店,直接进套房,竟然闻到了很香很浓烈的鸡汤味儿。
夏桐刷卡进门,往里走。
客厅没看到人。
她挂起包进了厨房。
林睿诚正在流理台前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稍稍倾身,听见动静转头看了眼:“回来了?”
夏桐往里走:“你在弄什么?”
林睿诚说:“做个鸡汤给你补一补。”
要搁平时,他肯定得借机调笑她几分,但今天他却没这心思似的,只看着冒气的电炖锅,手里挖一勺盐,要放不敢放的。
手足无措的模样。
夏桐忍不住调侃:“这种事儿怎么还劳您亲自动手?”
林睿诚回她:“省得您总觉得我拿钱办事没诚意。”
夏桐笑起来,顺势接过他手里的小瓷勺子:“我来吧。”
掀开锅盖一瞧,挺像模像样的一小锅汤。
鸡块都给剁碎了,顶上飘着一小层清油,几颗枸杞、桂圆、红枣,底下还隐约看见虫草花、天麻和党参。
这就让夏桐诧异了:“这些全是你自己做的吗?”
林睿诚倒诚实的很:“他们打包好了送来的,还有这锅一起,说是很简单,出锅放盐就行。”
夏桐笑说:“怪不得。”
稍顿,他补上句,“但我看了它三个小时,可不许说我没诚意了。”
夏桐点点头,逗他:“太有诚意了,我真是感激涕零,要不要我跪下来谢谢你。”
林睿诚在打趣上就没输过:“跪下谢谢就不必了,做别的倒是可以。”
“……”
夏桐狠狠踢了他一脚。
林睿诚“哎哟”一声,笑得轻浮,“你自己挑的头儿。”
这人真是能把任何话都往那上头移。
夏桐没再理他,很自如地撒了一勺半的盐巴,说可以了,于是找来碗,盛好两碗汤,跟外头酒店送来的餐一起吃。
林睿诚叫人收拾走餐具,两人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夏桐枕在他腿上,问怎么想起给她弄汤。
清薄的灯光下,她只穿了件奶白的蕾丝吊带睡裙,长而卷的黑发柔软地铺在他腿上,神态放松,又日常。
林睿诚指尖绕上她一缕头发,爱怜地说:“这不是看你最近辛苦。”
他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太正经的样子,此刻这话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笑容似乎带几分玩味,夏桐忍不住又去打他。
他有些无奈:“你看,又想歪了不是?你起的头,最后总要怪到我身上。”
夏桐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眼神瞪他。
他“啧”一声,起身拿了条蚕丝薄毯给她盖上,“老实点,少勾我。”
刚复合还没多久,那股子冲动随她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就溢出来,但他却也知道不能再这么折腾她,好歹叫她歇一歇。
两人就这么靠着聊天。
夏桐这时才提起在脑海里想了无数次的话题:“为什么会回来找我?”
林睿诚懒散地将一条腿搭在茶几上,闻言绕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滞。
夏桐在他怀里抬头看他。
他鲜少露出这种清淡的神色,无端给她一种心疼感觉。
他淡声问:“我如果不主动找你,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你了?”
夏桐微怔。
他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深沉如夜,“你虽然爱我,终究是不及我爱你。”
夏桐握住他手腕:“不是的。”
以为他在生气,谁知他只是淡笑了声,从容不迫道:“这也没什么,我早已想明白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别的都不重要。”
然后语气如常地跟她讲,能放下身段过来,直接原因还是陆慎。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听说为了留在桑白身边又是装破产又是半夜爬窗户的,还特意亲手下厨做菜,打电话时还跟他商量用苦肉计,真的是近乎耍赖了。
于是他想,他为什么不能。
明明在每个孤独难眠的深夜里,思念的都只有她。
也不是没有想过跟别人。
在香港一个party上还真碰到个勉强能入眼的,当时已经跟她分手三年了。
而且也传出她跟新晋当红的流量小生,她亲手捧红的景晏在一起的绯闻。
被拍到景晏深夜进了她房间。
他当时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很平淡地关掉手机界面,愤怒到极点,却也平静到极点。
晚上去兰桂坊喝酒,碰到在斯坦福上学时追过他的一个女生苏绮丽。
她松软的卷发,一身黑色小西装,短裤,高跟鞋,让他瞬间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自然而然地凑到他身边,讨好他:“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学长。”
他“嗯”了声,她暧昧问他,“一个人吗?”
他笑一声:“是啊。”
两人喝酒聊天,还留了联系方式。
当天他刚回酒店,她便发来短信问方不方便,她去他那里坐一坐,聊一个电影投资的事。
他回:【改天。】
当晚几乎已经决定忘掉她往前走了,半夜却突然被一个噩梦惊醒。
窗外电闪雷鸣,狂暴的风雨声。
香港很少下这样剧烈的雨。
他站到窗前看着雨幕里的夜景,抽一支烟,想起刚才梦境里,才十几岁的夏桐,穿着一身校服,还留着小姑娘似的齐刘海,抱着他的腿放肆地哭,要他别走。
似乎在说是他抛弃了她。
他笑了,在梦里都能倒打一耙。
心口却是传来剧烈的一阵阵抽疼,针扎似的。
他也终于明白,这辈子恐怕没办法碰别人了。
他点开夏桐的手机号码,真想干脆就这么直接打过去,最后还是拨通了陆慎的电话。
陆慎不愧是工作狂人,这个点竟然还在工作。
他于是拜托陆慎替他查一查这件事。
陆慎顿了下,问他要不要插手管。
他说:“不用。你想哪儿去了?”
他语气平淡,“我只是了解一下近况。再说,这都几点了,真要有事,你就是再有通天的本事,这会儿也晚了。”
陆慎向来少言,也没再说什么。
两小时后平鹏给他来了电话,说打听清楚了,那人进去不到三分钟就被夏桐赶出来,还惊动了投资人和副导演,夏桐发了好大的脾气,实在拗不过投资人,才没换男主演。
林睿诚平静地“嗯”一声,挂掉电话却发现指尖在颤抖。
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之后苏绮丽再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时,他就直接说不方便,断绝她的心思。
但从那时就起了回去找夏桐的心思,只欠一个机会。
后来恰好这部戏陆慎因为桑白投资了,他也就趁这个机会回来。
他讲述这些时语气很平缓,像是没什么情绪,夏桐却在听到他接了那女生电话号码时一颗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却也感谢他,很坦诚地把过往都讲出来。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好像只差一点,她就彻底失去他。
她有点抱怨似的:“跟别的女人半夜喝酒,发这种暧昧短信,这你也讲。”
林睿诚觉得她脑回路实在神奇:“你关注点都跟哪儿呢?说了那么多跟你的事儿都没听见?”
他似是觉得好笑,“那也能叫暧昧短信?把我之前给你发的拿出来比比。”
“……”
夏桐咬唇。
林睿诚接着说:“而且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不是答应了你,过去四年的短信随你翻。”
夏桐其实完全没有这方面兴趣爱好,以前他手机也大大方方地摆在那里,随她看,她从没翻过。
如今又听他提起,倒是起了几分心思,想知道他这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于是蹭到他怀里:“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看呀?”
林睿诚看她:“你现在有空?”
夏桐撇嘴:“我慢慢看嘛。”
林睿诚说:“等你忙完这阵子吧,晚上回来陪我的时间都不够,我可不想再分给手机。”
夏桐:“……”
已经11点,林睿诚抱着她进卧室躺下,让她困了就睡。
夏桐虽然累,却完全不想睡,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
她说:“其实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林睿诚转头看她,声音几分认真:“不是哄我的话吧?”
他心知不是,因为她几乎从来不会说什么哄他的话。
夏桐摇摇头,说:“我去过香港。”
就是景晏大爆的那部古偶,在香港当地播出宣传的时候。
她从桑白口中隐约得知,林睿诚跟她分手后似乎就一直在香港待着,没回南城的打算,像是想离这个伤心地远一些。
她跟着剧组一起上了两个节目,趁休息的时间,翻出早从桑白那里悄悄存好的——据说是林睿诚在香港的地址,带了礼物,打车找过去。
林睿诚不在家,只有个阿姨,说他去了南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只好托阿姨转交了礼物离开。
但一直都没得到他的回应,还以为是他对她没什么心思了。
林睿诚有点烦躁似的眉头微微蹙起:“你没我手机号码吗?不能打一个?每天来往的礼物那么多,我哪会每个都拆开?”
夏桐于是说:“我当时不敢打,怕——”
怕什么,她没继续往下说。
林睿诚当着她立刻往香港那头拨了个电话,要他们把房子里这些年送的礼物全都打包寄到南城来,尽快。
他又问:“送了什么?”
夏桐不肯说:“等你收到不就知道了。”
林睿诚气得厉害:“你可真行,一个礼物寄一年多。”
夏桐笑倒在他怀里。
她说的这事林睿诚完全不知道。
他只微叹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
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
听见她细声说:“谢谢你,回来找我。”
她抓着他睡衣衣襟,小幅度地蹭了下,趴在他耳边。
他把她搂在怀里,亲昵地吻了吻她额头。
想起很久之前,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出来跟他一起住,有天她生理期难受,他不过给她煮了个红糖水,她就软声抱着他说:“谢谢你,给我弄这个。”
他当时一笑:“这有什么好谢的?”
她于是又说:“那谢谢你,当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