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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征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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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佩鸾不信邪,从刑云公司离开后,便直奔A大,找薛赢双兴师问罪去了。

    她风一般来到马增岳的办公室,开门,办公室里只有马增岳一人,不见薛赢双。

    马佩鸾挑眉:“薛赢双呢?”

    马增岳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实验室。”

    马佩鸾:“哪间实验室?”

    马增岳不语,马佩鸾又问了一次。

    终于马增岳抬起头来,冷哼道:“干你什么事,你要去帮他做实验?”

    马佩鸾吼:“马增岳!连你也要帮着他吗!”

    马增岳吼回去:“是又怎么样!”

    兄妹两人都是一点就炸的性格,怒吼声中,两双马家的招牌下垂大狗狗眼怒瞪着彼此,杀气腾腾。

    马佩鸾进门,“砰”的一声将门甩上,又大步流星来到马增岳的办公桌前。

    “你觉得薛赢双配得上刑云?”马佩鸾拍桌,“你忍心让你外甥和那种人在一起?”

    “有完没完?你也不看看你儿子狗模狗样的,薛赢双肯要他你该谢天谢地了。”马增岳拍回去。

    “就他?”

    “他又怎么了?”

    马增岳此时为薛赢双讲话,但在几个小时前,他才臭骂了薛赢双一顿。

    那日薛赢双和他告别后离去,把他气得半死。今天薛赢双自知该死,一早就上门赔罪。

    薛赢双认认真真忏悔了一番,忏悔自己因为怯懦而导致愚蠢的行径,并且表明自己考研的决心,同时交上了接下来三年的计划表。

    不只如此,薛赢双还送上了护嗓的茶水,搞得马增岳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当然马增岳还是骂了薛赢双一顿,但骂完气也消了。

    毕竟薛赢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两人相处了这几个月,他也不是不明白。

    此时马增岳看着马佩鸾那副气焰,怒道:“你和他待过三天吗!你又认识他多少?他是怎么样的人,你明白吗!”

    马佩鸾一滞,随即回嘴:“那种人我一眼就看透了,他肯定要带坏刑云!”

    听到学生被这么批评,马增岳再忍不住,吼道:“别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烂人,刑云也会和你一样!就算两人处不来,那也是刑云的一道坎,他要自己学着克服,你不要干涉他!”

    还不待马佩鸾回嘴,马增岳又吼:“你又认识薛赢双多少了,和他相处有三天吗?我告诉你,薛赢双好得很!”

    自家兄长难相处的程度较之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马佩鸾很明白。

    她还以为方才马增岳只是想和她吵架,万万没想到马增岳竟然认同了薛赢双。

    马佩鸾一下安静了。

    马增岳看她不回嘴,冷哼道:“反正你自己和他待几天,就清楚了。”

    马佩鸾不以为然地哼哼,但气焰比方才小了许多。马增岳冷笑:“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你要不是真闲着没事干,少去碰他,否则……”

    马佩鸾:“否则?”

    马增岳:“否则你会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

    现在是怎么回事,不只刑云,就连马增岳都来警告她?

    马佩鸾内心隐隐动摇,但她随即转念一想。

    薛赢双还能让她后悔?开玩笑!

    她才要让薛赢双后悔!

    *

    晚上七点,刑云家的门铃响起。

    刑云开门,就见马佩鸾站在门外,一脸杀气,来势汹汹。

    刑云一见她,登时头疼不已,无奈道:“你还来啊,你不累吗?”

    马佩鸾一言不发,抬着下巴进屋。

    刑云伸手拉住她,沉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你真的要踏进这间屋子吗?”

    马佩鸾:“?”

    刑云:“你现在跑还来得及,薛赢双现在情绪比较高昂,你如果真想来,也等过几天再来吧。”

    马佩鸾:“??”

    刑云:“你快走!”

    马佩鸾:“???”

    怎么说得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样子?

    “是谁来了?”薛赢双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出,“你叫了外卖?”

    听到薛赢双的声音,刑云松开拉住马佩鸾的手,叹气道:“来不及了,你这下想走也来不及了。”

    刑云说完,转头朝厨房的方向高声道:“是你心心念念的马老师来了!”

    话音方落,破风声响起。

    “马老师来了?马老师来了?”薛赢双兴奋的声音迅速接近,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马佩鸾就见眼前人影一晃,薛赢双出现在她面前。

    薛赢双卷出的风吹起马佩鸾的头发,下一秒,薛赢双热情地牵起马佩鸾地手,招呼道:“您可终于来了,快进来!”

    马佩鸾:“?”

    薛赢双牵着马佩鸾往屋子里走,无比热络道:“您来得正好,晚饭刚煮好。”

    薛赢双的态度让马佩鸾满头问号,她疑惑地回头看刑云,刑云一脸“我早和你说过”的表情,冷笑着跟在他们后头。

    餐厅里,饭桌上摆了四菜一汤,是薛赢双和刑云今天的晚餐。

    薛赢双安排马佩鸾入座,赶紧拿碗筷来。他看着桌上的菜,又道:“这样菜怎么够?你们先吃,我再去煮几道。”

    刑云无语:“能吃就行了。”

    薛赢双:“这怎么行呢?马老师来了,要好好招待。”

    薛赢双说完,风一般奔入厨房。刑云又吃了两口,最后筷子一放:“我去帮他。”

    刑云也进了厨房,餐厅里顿时只剩下马佩鸾一人。

    马佩鸾:“?”

    我是来吃饭的吗?

    二十多分钟后,又陆续上了红烧鱼和油焖大虾,还端了一锅冰凉的绿豆汤上来。

    两道菜香气扑鼻,马佩鸾夹了块红烧鱼,心想做的不错,鱼很鲜,汤汁也很下饭……不对,我不是来吃饭的!

    马佩鸾抬头,瞪向薛赢双:“你这……”

    薛赢双:“马老师,吃虾。”

    薛赢双笑盈盈地把刚剥好的大虾放到马佩鸾面前的小盘里,马佩鸾登时忘词。

    一旁刑云焦急道:“我的呢?”

    薛赢双:“别急,现在剥给你。”

    刑云舔着嘴巴等,薛赢双把虾剥好,他便探头过去直接用嘴接了。吃到后他眉开眼笑,埋头盆中努力吃饭。

    马佩鸾看到这一幕大为震惊,饭桌上怎么有狗?

    不对,那是我儿子!

    好啊,好好一个儿子,竟被宠成一副狗样!

    马佩鸾找到能嫌弃薛赢双的地方,立刻瞪向薛赢双,准备开骂。

    然而她才张嘴,薛赢双便又殷勤地朝她盘里放了只虾,放完抬头朝她一笑,目光竟是十分崇拜。

    马佩鸾:“?”

    这什么眼神?

    马佩鸾一下忘词,气得咬牙,只能低头吃饭。

    三分钟后,马佩鸾想起自己要骂什么了。但抬起头来,又对上了薛赢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薛赢双不只目光崇拜,还满脸期待,期待她开口骂人似的。

    这小子吃错药了?

    马佩鸾又骂不出口了,只能悻悻然地吃饭。

    一顿饭在迷惑的氛围中结束,马佩鸾吃过绿豆汤,坐在客厅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休息。

    她几乎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一直到薛赢双又给她送上了一杯热茶后,她才眉头一皱,想到她是来赶薛赢双的。

    “薛赢双!”马佩鸾怒吼。

    “别喊了,他往书房去了。”一旁刑云语气平静,目光怜悯。

    马佩鸾直觉不对,但没有多想,茶杯一放,气势汹汹地朝书房去了。

    书房房门半掩,马佩鸾推门进去,就见薛赢双坐在书桌前。她上前一步,却听“吱嘎”声从身后响起,回头,书房的门被关上了。

    她伸手拉拉门把,门把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门后,刑云咬牙使劲拉住门,尾巴都绷紧了。

    风关的?算了。马佩鸾强压内心疑惑,镇定地朝薛赢双走去。

    “您来了。”书桌前,薛赢双抬起头来,克制不住地朝马佩鸾灿烂一笑。

    马佩鸾见他书桌上还摊着本书,内心冷笑不已,读什么书?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书!

    “别在那装模作样了,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马佩鸾凶狠道。

    “您说得对。”薛赢双崇拜地看着她。

    “你从来就没打算离开刑云,竟然敢骗我!”

    “是我错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得太好了!”

    “都是你把刑云带坏了!”

    “有道理!”

    马佩鸾不管怎么骂,薛赢双都是一脸乖巧地表示“您说得对”“是我的错”,捧哏似的。

    马佩鸾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有劲无处使,越骂越没劲,最后只能咬牙切齿道:“你又在作什么妖?说,什么时候走!”

    薛赢双终于按捺不住:“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再讨论这件事吗?”

    马佩鸾:“你还有什么问题!”

    “您先请坐。”薛赢双拉来刑云的椅子,殷勤地服侍马佩鸾坐下。

    马佩鸾刚坐下,就见薛赢双把方才他正在读的书捧过来:“听刑云说您在大学任教,我有个地方一直弄不明白,您能教我吗?”

    马佩鸾一看,什么东西……考研的思政辅导教材?

    虽然来得突然,但马佩鸾的职业病使得她见不得别人有问题,她绷着张脸,口气冰冷地三言两语解释完毕。说完她又嫌弃道:“就这破问题,你以前自考时怎么读的?”

    薛赢双:“好多地方半懂不懂的,基础没打好。”

    马佩鸾:“连高中都只读了一年不到,还能有什么基础!”

    “就是!”薛赢双点头认同,又指了另一题,“这个我也不明白。”

    马佩鸾心想,等讲完这个,就要回到正轨,问问这小子什么时候滚蛋。

    三分钟后,马佩鸾讲完。薛赢双满心欢喜,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好,再讲完这题就不讲了。

    再三分钟,薛赢双自然而然地又问了下一题。

    好,再讲完这题……

    转眼,一小时过去。

    马佩鸾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发现自己中了一千零一夜的套路。

    她停了下来,喝了口薛赢双帮她准备的热茶,心道: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再中计了。

    正想着,她一瞄薛赢双桌上的书,赫然发现……等等,这书是我写的?

    桌上叠着好几本书,全是她以前写的。一旁放着厚厚一叠的打印材料,定睛一看,是她以前发表过的论文。

    马佩鸾:“???”

    马佩鸾忽然想起什么,抓过薛赢双方才读的那本书,喝!竟然也是她写的!

    好些年前写的,她竟然都给忘了!

    “这几天我读了一点马老师的文章,写得实在太好了。”薛赢双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好可惜没能早些认识您这样的好老师。”

    说什么呢,我就不信你读了……

    马佩鸾随手拿起论文一看,只见上头写满了笔记,那笔记还不是瞎写瞎划的,写得十分认真。

    马佩鸾心情复杂,有震惊,有不解,但还有着隐隐的……开心。

    “我能再问一题吗?”薛赢双眨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神里满是求知的渴望。

    “问。”马佩鸾高傲一点头。她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人,既然有崇拜她的学生想问题,她就大发慈悲,拨一点时间来回答,反正要赶薛赢双,时间多的是。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拨,凌晨两点!

    马佩鸾已经被榨干了,只能浓茶一杯一杯地灌。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刑云让她快跑了。

    薛赢双太可怕了,求知欲太旺盛了!

    简直如狼似虎!

    她想逃,但是根本逃不掉,而且薛赢双能问,还不是瞎问一些笨问题,有些问题挺有深度,搞得她兴致都来了。

    此时她讲到一段落,薛赢双正在低头抄笔记。

    马佩鸾静静看着,只见薛赢双的字迹端正工整,笔记非常整齐。作为老师,看到这样的字迹她发自内心感到舒服。

    她见桌上放着本小册子,拿来一看,原来是薛赢双的行事历。

    那小册子用得挺旧,纸张软绵绵的,一打开来,上头密密麻麻地写着每天的待办事项。他每完成一条,便用红笔划去,并在后头标注完成时间。

    马佩鸾看着,发现薛赢双每天的学习任务很重,但没有一条落下。就连原订要出国的那一天,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学习任务竟然也在深夜完成了。

    里面还有一些生活琐事,给刑云做饭,替刑云准备出差行李,帮刑云带饭,和狗狗玩游戏……狗?

    虽不知哪来的狗,但能见薛赢双的生活除了学习、工作,其余全是刑云。

    再翻回行事历第一页,上头有着字迹陈旧的一行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而在下方,则是一行痕迹较新,却也有些时候的字。

    一定要成为一个配得上刑云的人。

    马佩鸾在那一页停了许久。

    “行了!别再写了!”马佩鸾把薛赢双手中的笔一抽,瞪着眼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看你连照顾自己都不会,还想照顾刑云!你个要学习的人,怎么能这么晚睡!”

    薛赢双仿佛察觉到什么,朝马佩鸾露出乖巧一笑,点头道:“好。”

    “马老师,房间我给您收拾好了,您赶紧休息。”薛赢双道,“抱歉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

    “知道就好!”马佩鸾又是一瞪。

    已经是三更半夜了,马佩鸾来到客房,看到收拾得妥当的房间,心里说不舒服是假的。

    她累得像狗,准备洗个澡就睡。

    然而进了浴室,澡都洗了,她这才赫然想起,糟了!衣服!

    她本没打算过夜,自然是没带衣服来。澡都洗了,要她穿回那身脏衣服,她万般不愿意。正想着怎么办,探头一看,却发现薛赢双原来早帮她准备好了换洗衣物。

    她松了口气。

    行吧,薛赢双这小子,照顾人还是挺有一套。

    三分钟后,马佩鸾面无表情地换上薛赢双给她准备的粉色丑狗衣。

    她后悔了,她后悔莫及。

    她真该听听刑云和马增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