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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恶邻上门 炒猪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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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婉看着她哥和她弟这副傻样,翻了个白眼,起身收拾了碗筷,林红旗还吆喝他妹说一会儿他刷碗,让林小婉泡锅里就行,还问林小婉,这手艺都是从哪学的。

    林小婉跟她哥还是那一套说辞,学校里原来看的书,那书好像叫中华名菜录,现在找不到了,让她哥有机会再帮她找回来。

    这可不是林小婉信口开河,是真的有这套书,在后世的厨师圈里卖到了天价,是解放后一群国菜大厨怕传统的大菜失传,一起编撰的,上面山珍海味什么的做法都有,还有各种菜方子,各大菜系的都有,是一部神书。可惜就是上面很多原料都没了,或者成了保护动植物,不能再吃了。

    林小婉上辈子一开始学徒的时候,整整给师傅切了三年的菜,师傅还藏了捂了好多东西不愿意教她,她是有天分的,什么菜一尝,就能吃出来什么样的原料什么样的调料,自己炒两次就能复刻个八九不离十,后来负气出走,辗转了很多饭店,慢慢地学了很多菜和手艺,到了快三十岁,自己创造了一手融合菜,还学了分子料理,也算是独创了一家。这部中华名菜录,就是她自研的启蒙书。

    林小婉早想好了,重活了一辈子,她可不想像上辈子那么累,也不想再拜师那么辛苦的给人当几年学徒。先就这么玩上几年吧,等到了82年以后,开放真的落了地,她再开个饭店,要开就开个大的,以前她可老是听前辈们说八几年的饭店生意有多好干,到时候她就直接雇上一堆厨子,再也不自己炒那么多菜啦,上辈子她可炒够了。

    不过现在嘛,还是需要她自己干,没办法,她自己的嘴太刁,这个时代的人做饭太过原始,让她吃那样的饭还不如让她去死。

    其实要是按七几年来说的话,也不能全怨张美兰做饭难吃,这年代有啥可吃的,粮食吧细粮没有,城里吧菜要凭票就那么一点,肉吧没有,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把饭做得好吃啊。各家各户日常就是窝头,棒子面粥,糊糊,咸菜,吃个面条就是过年,也就是林家条件好,你不看看隔壁的王家,也没比林家好到了哪里去。张美兰最大的问题,就是有条件让孩子们吃好却不舍得,你说她抠吧,这个时代的人也都差不多。没办法,时代造成的。

    不过这对林小婉是好事儿,爸爸哥哥和弟弟对她的手艺没有什么疑虑,觉得小婉可能本来就是手艺好,只不过张美兰管得紧,也不让小婉有发挥的机会,这不现在才一鸣惊人呢。

    三个人都吃撑了,一商量,也就不睡这个午觉了,怕积食。小婉吆喝她哥,让她哥把她爸妈屋里那几个箱子都给她搬到东屋林小宝那屋里去,她要收拾东西,看看她妈到底都藏了些什么,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想办法处理了。

    回家这两天,林红旗早就发现了,他妹只要一干起活来,那就是妥妥的暴君啊,不管是做饭还是干啥,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她不安排你最好安静的走开,要不然她就用那漂亮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翻白眼给你看,还瞪你,嫌你碍事。林红旗一点也不是害怕她,真的不是,他就是觉得自家妹妹这使小性儿的样子真的是太好看了,妹妹有脾气是好事,不会被人欺负,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妹妹这样对他有什么不对,真的,听妹妹的话做个懂事的哥哥,挺好的。

    其实这也是林小婉上辈子带过来的习惯,用她上辈子唯一一个朋友的话说,她有灶怒症,强迫症,见不得厨房里有一点脏乱,老是嫌手下的人没脑子,进了厨房就开始训人,手下的人没有人不怕她的,但是跟着她确实能学东西,上辈子她去世后,整个后厨的人都哭成了一片。现在的小婉已经压了不少了。

    林红旗把所有箱子都找进了东屋,就赶紧和小宝一起退出了门,也不敢走远,就在门口守着,听着里面咣咣当当的,还有林小婉不停的嘟囔:“这都什么玩意儿,这还留着干啥,这些玩意没用的为什么还不扔!!!能留着下仔儿吗?”还不停的往门外扔东西,林红旗和小宝大气都不敢出,顶多就是闲躲一下不要让东西砸着自己,在门外噤若寒蝉。

    林小婉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收拾到下午五点多,扔了不少,当然,也混了不少东西进去。她翻完了,叫门外的兄弟俩进去。

    林红旗和小宝真的是有点没眼看。张美兰真的会藏东西啊,说出去能吓死你,你信不信,当年张美兰当要饭的时候用的破碗,打狗棍子,还有那些破烂衣服还都留着呢,这都几十年了,还有路上拣的一根铁丝啊,他们兄妹三个小时候用的尿布啊,他爸穿烂的破袜子都留着,那袜子成什么样了呢,都透明了,就剩几根线堪堪挂住,要不都不能说是袜子。

    但是也有不少好东西的,有二十床崭新的床单,有七八床新被面儿,还有四床丝绸的,棉花有不少,做衣服用的面料更多,成匹的粗布料子有就有五六匹,有白的,有灰的,有红的,还有蓝的,的确良料子也好几块儿,还有好几块裤子料子,尼龙袜子成把,解放军胶鞋好几双,还有昵子大衣,军大衣,还有给他们做的千层底布鞋和棉鞋。还有好几个搪瓷缸子,两个脸盆,就连喝热水的暖瓶都有两个。

    林红旗都无语了,家里这么多好布料,还给他弟他妹穿得跟个要饭的一样。

    林小婉却悠悠地说,“妈是想留着这些将来给咱们结婚用的吧。”

    兄妹三个都沉默了。

    实在没用的破烂儿,林红旗都收拾了起来,准备处理掉,那些破烂儿估计给收破烂儿的都不要。那些布头啊什么的,林小婉准备收起来洗干净,跟别人学着打点褙子好学着做布鞋,千层底儿的布鞋最舒服了。好的东西当然还要收起来。

    这里面的东西,林小婉没填多少,就填了几块裤子料子和被面儿,她空间里的东西确实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好。

    她把一件军大衣叠起来想往箱子里放,却啊的一声,停了下来。

    林红旗和小宝赶紧过去看她怎么样了,她却跟失了神一样,眼泪直流,还指着大衣让他俩看,林红旗一看,也呆住了。

    里面是四件崭新的毛衣和四件毛裤。一看就是他们四个的。

    张美兰不会织毛衣。她抠,却从来没有让孩子们冻着,也没饿着过他们。不管好啊赖啊,起码都让孩子们吃饱了,这些毛衣毛裤,肯定是花费不菲的,但是她却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毛衣。

    三个孩子都沉默了。

    林小婉想要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她快步走出了屋,想要弄点凉水洗洗脸,也省得眼泪掉下来。这种陌生的情感让她眼睛发红,喉咙发涩。

    这就是母爱吗?

    她刚洗完脸,正想打个凉毛巾也给哥哥和弟弟擦擦脸,却听到门被拍响了。

    她以为是小肖哥哥,就跑过去开了门,正想说话,却被两个人挤进了院。

    来人正是王老太和王心莲。王心莲上午回了家,就被一地的淤泥惊呆了,她家里也进了水,儿子和闺女却不愿意自己收拾一下,见王心莲回去,儿子就骂她不守妇道,天天不着家,不做饭饿着他不说,下大雨还不回家,家里进了水难道要他来了收拾吗?

    王心莲心里梗得慌,也没说啥,把手里的窝头递给了儿子闺女,自己那个也给他俩分了,把家里大概收拾了收拾,就又往王家这边来。

    她心里像有火在烧,心想这一次一定要把林家两个小的拿下。老林家的房子,她住定了!

    她这一折腾,就到了四点多才到,一到她妈家,王老太就跟她絮叨那俩小东西中午又吃肉了,那香味哟,比前几天的还香。

    王心莲一听,也顾不得别的了,拉着她娘就来敲门,门开了个小缝,就和王老太往里挤。

    这院儿她还是头一次来,以前都是在墙头上看,进院可是第一次。进了院,她就贪婪地四处看。

    王老太可没有这么斯文,她进来一趟不容易,怕在这院儿里呆不久,直接就扑向菜地,先摘了根黄瓜塞进嘴里,还直感叹,说这鲜黄瓜可就是鲜啊,手可不停,把自己衣服的大襟掀起来兜着,往里面放各种菜,跟黄鼠狼进了鸡窝一样可撒了欢儿,这还不止,还直冲厨房去,直接打开放粮食的柜门,看见大米白面就两眼放绿光,看还有半根儿早上没吃完的油条,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就半根儿也没法分不是?全当孩子们孝敬她这个老的了。

    林小婉在王老太摘菜的时候就想阻止,却被王心莲拉着手不放,不停地说:“孩子你受苦了,我这是刚知道嫂子的事儿,想过来看看你们,昨天却又下了那么大的雨。孩子你放心,阿姨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受苦,以后啊,你和这个小的跟阿姨家的孩子和睦相处,放心,阿姨不会亏待你们的。我除了对你爸好,也会对你们好的。孩子你放心啊。。。”

    林小婉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自己都不认识这个女人是谁,是发疯吗?怎么说得跟是自己后妈似的?

    她是认识王老太的,听着王老太在她的厨房里翻腾,心里不禁发急,自己厨房里可是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的。粮食还好说,原来那些也不多,这两天哥哥回来吃了不少,自己还没来得及往里加,但是那些油啊调料啊干货啊啥的,可不能让人看啊。哥哥在干什么?还不出来?她想去叫人,可是手却被王心莲捏着不放。

    王心莲憋了几天的坏,怎么拿下这小姑娘要说什么话早在心里演练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会儿恨不得一下子全倒出来,根本不给小姑娘说话的空间,一个劲儿想全倒出来,差点把自己都感动了。她一刻不停的唠叨着,却突然停住了,也张大了嘴。

    林小婉回过头,却差点笑了出来。

    王老太被她哥提着脖领子,那堆菜也被扒了回来都堆在院里桌上,她哥高,老太太都佝偻了,被她哥一提脖子脚就离了地,老太太嘴里还叼着那半根油条,还嚼着呢,脚不停得扑腾着想踢她哥,却根本够不着。

    林红旗这会儿可不像在他妹面前那样,他满心的怒火,冲天的杀气,他要是不回来,这俩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不把小婉和小宝欺负死?这是想干啥?他妈今天头七就想给他们当后妈?什么叫不会亏待小婉?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王心莲和王老太真不知道林红旗回来了,王老太认识林红旗这会儿已经怂了,王心莲却不认识他,还敢斗着胆子上前,质问林红旗:“你要干啥的?在我大军哥家院子里,是不是想偷东西?你赶紧把我妈放下来,要不我可喊抓贼了啊!!”

    林红旗怒极反笑,这娘们儿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啊。他正想说话,却有两个人咣当一下推门进来。

    来人正是肖主席和她娘家侄子。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小肖就没过来,肖主席也不放心,今天就早早下班和小肖一起来林家看一眼,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吵架,肖主席和小肖一惊,看门没关,直接就闯了进来。

    林小婉站在院中央,柳眉倒竖,指着林红旗对这一堆人说:“这是我哥!林红旗!我哥回来看我们了!!”

    这一声闹剧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肖主席叫来了街道办主任,对王家母女进行了严肃的处理,肖主席说,这事往重了说,就是入户抢劫,没把她们送到派出所就不错了,咋地,还准备对烈士的家进行打砸抢吗?烈士去了才几天啊,这不是让工人师傅们寒心吗?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王家母女赔林家五块钱,还严禁再进林家半步,否则,加倍赔偿。

    王老太母女当然没有这五块钱,街道办就不许她们回家,最后还是闹到了王家夫妻回了家才把这钱交了领回了人。

    这事儿就是这么巧,要不是林红旗在家,肖主席也正好在,你觉得小婉能挡得了这两个大人吗?她说话也不会有人听,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有一就有二,这个头一开,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太巧了,林红旗昨天回家下了那么大的雨,王老太根本没听到动静。他今天一早又出去捣腾东西,中午林家又没在院儿里吃饭,要不然,王家母女也不敢上门。

    肖主席本来想,林红旗回来了自家侄子就没有表现表现了,出了这档子事儿,得,小肖还是接着跑腿子吧,两个小伙子在家,保证不会有啥幺蛾子了。

    处理完这事儿也到了快六点,肖主席又帮了大忙,林红旗和妹妹就邀请姑侄俩留下来吃晚饭。肖主席想拒绝,但是林红旗说得很诚恳:“没有什么好菜,就是今天去看我妈,买了个猪肝了,咱们让小婉炒一炒,这次我妈出事,全靠阿姨了,不让我们表表心意,我们怎么过得去,以后小婉进厂了,还要阿姨多照看呢。”

    这话说得漂亮,小肖也想听林红旗说说部队里的事,两人就都答应了下来。肖主席还在心里嘀咕,真是龙生龙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小林这话儿说的,比他爹都畅亮,说话办事都来得,将来肯定不得了。要趁着小林在家多来跑几趟,不行把家里儿子也带上,跟人家学个一两成就都够用了。家里那几个,一个个跟闷葫芦似的,看着都生气。

    林小婉把那猪肝切成了三棱小片儿,和大葱一起爆炒了,又用糖拌了西红柿,凉调了豆角,烧了一锅豌豆尖蛋汤,在锅边贴了一圈玉米面儿饼子,很快就收拾好了端上了桌。

    葱爆猪肝当然是好吃的,她放了酱油,最后又勾了点芡,香极了。不过林红旗中午确实是吃多了,这会儿吃相当的文雅。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看着好吃的吃不下去的感觉真的是太痛苦了!林红旗在心中嘶喊。

    肖主席和小肖却是第一次吃到小婉做的菜,那个惊艳啊,虽然是做饭不好意思猛吃,那筷子下得可不慢。

    看林家三个孩子对着这么好的菜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肖主席更是对林家的富足惊叹,这么好的菜都能忍住不吃,让客人吃,这林家的家教,可真是太好了,一定要跟林家人打好关系,这三个孩子,将来都不得了!

    这三只只不过是中午吃多了,晚上吃不动了而已。

    肖主席和侄子吃了人家一桌子好饭菜,吃完饭也不好意思多待,很快就告辞而去。

    林家兄妹刚把门关上,要把饭桌收拾了,门又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