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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听得出韩风的语气不善,身为捕头的他,从职位来说,是要听从韩风的安排的,但他在洪铜县当了三十多年的捕头,还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就算是知县,他也没放在眼里,冷笑道:“大人,你可知道夏泽乙的身份?”
韩风道:“夏泽乙有甚么身份?”
陈元道:“他是……”
韩风突然打断他的话道:“本知县也不管他有着甚么身份,本知县只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洪铜县的副捕头,就凭他上一次在公堂上大吃大喝,丝毫不把我这个知县放在眼里,本知县就有权治他的罪……”说到这里,语声一沉,大喝一声:“来人啊,给本知县打五十大板。”
站在大堂四周的一班衙差没有一个都动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没有听到韩风的话似的。
韩风面色一沉,冷声道:“好啊,你们居然不听本知县的话。好,你们既然不听本知县的话,本知县就用不着你们了,本知县数三下,三下过后,若是还没有人动手,本知县立即将尔等从县衙里赶出去,今生不得录用,本知县说得到做得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一般衙差听了这话,这才神色有些慌张起来,但要他们用板子打夏泽乙,却是万万不敢,有些人望着陈元,有些人望着两个县尉,更多的人却是望着周大康。
“一……”
韩风已经高声喊了起来。
周大康眉头轻轻一皱,终于开口说道:“知县大人,夏副捕头上次的确是不应该那么做,得罪大人之处,下官代他向大人赔个不是,还请大人看在下官的一点薄面上,饶了夏副捕头这一回。”
“二……”
韩风不理会周大康,自顾自的数着数。
周大康见韩风不给自己面子,分明就是来真的,不觉有些慌了神,忙道:“你们还站着干甚么,难道没有听见知县大人的吩咐吗?”
陈元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动怒,但见韩风身后站着那么多人,个个一副谁要敢出来插手就出手的神情,只得强忍了下来。
当下,便有四个行刑的衙差走了出来,两个按着夏泽乙的身子,两个挥起了手中的板子,在夏泽乙的屁股上一下一下的打了起来。
打了十几下之后,韩风眉头一皱,道:“你们难道没有吃饭么,打得这么轻巧,阿金、阿火,你们打。”
“是”
阿金和火走了上去,从两个衙差的手中夺过了板子,下手可不轻,“劈劈啪啪”的打了起来。
五十下之后,夏泽乙的屁股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痛得死去活来。他虽然懂得一些功夫,但吃喝玩乐惯了,身子骨本就不行,在他被抓住的时候,又被阿水和阿木制住了身上的穴位,让他运不出真气,而阿金和阿火的下手又不会跟他客气,所以,五十下板子下来,足以让他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韩风让阿金抽出了夏泽乙口中的破布,夏泽乙的屁股虽是痛得厉害,但他对韩风恨之入骨,此时一能张口,便张口大骂。
韩风听了,只当是耳边风,问道:“夏副捕头,你上次不尊重本知县,本知县现在打你的板子,是给你一次教训,本知县问你,你今后还敢与本知县作对吗?”
夏泽乙怒骂道:“去你妈的,姓韩的小子,你今日敢打本少爷,明日本少爷就能叫人将你的舌头割下来泡酒喝……”
韩风不怒反笑,道:“夏泽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本知县,别说本知县没有给你机会,本知县再问你一次,你今后还敢不敢与本知县作对?你只要回答敢或者不敢。”
夏泽乙已经怒到了极点,哪里还会与韩风客气,骂道:“姓韩的小子,你有种,你跟本少爷记住,本少爷……”
韩风挥了挥手,道:“既然你不回答本知县的问话,本知县也就用不着与你客气了……”说到这里,扬声对众官吏道:“各位都听清了,不是本知县不给夏泽乙改过的机会,而是夏泽乙死不悔改。既是如此,本知县也没有必要将夏泽乙这种人留在县衙里当差。从即日起,夏泽乙不再是本县的副捕头,各位可有异议?”
周大康、陈元等人听了,无不大吃一惊,陈元站起身来,大声道:“大人,你不能将夏泽乙的副捕头职位革去。”
韩风道:“为甚么不能?”
陈元道:“因为……”
韩风又是不等他说下去,质问道:“陈捕头,韩某身为洪铜县的知县,难道还不能革出辖下的一个副捕头吗?”
陈元两次被韩风抢断了话,老脸已经有些挂不住,偏偏韩风的话又很有道理,他若是立即发作,与韩风闹翻的话,等于是给韩风找到机会治罪他,于是,他只得强忍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道:“大人当然有革去夏副捕头职位的权力,但是大人,你不要忘了,夏副捕头是我六扇门的人。”
韩风“哈哈”一笑,道:“这可巧了,本知县也是六扇门的人,而且至今还挂着神捕司神捕的职位。如今,就在我的身后,还有一位‘神捕司’的神捕,他这次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协助本知县治理洪铜县的。大石头,你说说看,以夏泽乙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应该革出副捕头之位?”
王大石一脸的严肃地道:“夏泽乙以下犯上,公然辱骂朝廷命官,将他革职已经是最轻的了。”说完之后,从怀中拿出了“神捕”的腰牌,往陈元的方向一亮,道:“陈捕头,我手上的这个东西你不会不认得吧?”
陈元见王大石拿出了“神捕”的腰牌,心头一惊,道:“认得。”
王大石道:“既然认得,本神捕现在认为夏泽乙已经不适合在六扇门里当差,你身为洪铜县的捕头,不知有何高见?”
陈元虽是洪铜县的捕头,但王大石的身份是“神捕”,而且还是皇太子特地派来协助韩风的“使者”,一旦亮出了“神捕”的腰牌,别说他一个捕头,就算是一个总捕头,只怕也不敢不从。
“王神捕既然已经拿出了‘神捕’的腰牌,老朽又有甚么好说的?也只能是听从命令了。”陈元有些没好气的道。
陈元自己都已经“认输”了,其他的人自是不敢再乱说话,那夏泽乙却是狂笑了一声,瞪着韩风道:“姓韩的小子,你以为本少爷稀罕这个副捕头的职位吗,本少爷告诉你,这个副捕头的职位在本少爷的眼里,连个屁都不是。本少爷自生下来,便没有人敢动本少爷一根手指头,你今日竟敢让人打本少爷五十大板,十日之内,本少爷若是不能将你的人头割下来,本少爷就是你的孙子。”
韩风将双手背在身后,笑道:“夏泽乙,本知县见过不少狂人,但像你这等狂人,还是第一次见过。你既然要在十日之内割下本知县的人头,本知县若不给你机会,外人会说本知县小气的。好吧,本知县就等着,看你甚么时候来割本知县的人头。若是割不了,本知县这个爷爷可没有礼物送给你。”
这话把夏泽乙气得够呛,简直就是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嘴唇颤抖的“你……”了半天,却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韩风将手一挥,道:“阿水,你上去将他身上的穴道解开,放了他。”
阿水听了,便上去在夏泽乙的身上拍了一下,顺便将夏泽乙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夏泽乙屁股开了花,嘴虽然能说话,但至少稍微动一下,屁股便疼得厉害,自己哪里能站得抓起来,要由两个衙差扶着,才能勉强站住了。
“姓韩的小子,你等着。”
夏泽乙临走的时候,狠狠地丢下了这句话。
韩风压根儿就没把夏泽乙放在眼里,所以对夏泽乙的话也只是一笑而过。
陈元眼见夏泽乙被革去职位,又被韩风赶出了县衙,面上挂不住,夏泽乙刚离开县衙,他便向韩风一拱手,冷冷地道:“大人,老朽突然感觉身体有所不适,想离开一会,请大人允许。”
他这么一说,好些人都站了起来,一副要与他一起离开的样子。霎时间,场上突然寂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正当好些人以为韩风这次被陈元难住的时候,韩风却整以暇的笑道:“陈捕头,你要离开一会不是不可以,但是,本知县有几句丑话要说在前头。”
陈元道:“甚么丑话?”
韩风道:“本知县今日把各位叫来,不是一次例行会议,而是有几项重大的事要宣布,这几项重大的事将会关系到洪铜县今后的发展,你身为洪铜县的捕头,若是不参加的话,未免说不过。不过,你若是一定要离开,那也由你,到时候本知县就当你支持本知县所宣布事项。”
陈元没想到韩风会跟自己来这么一手,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相当的难堪。
这时,周大康又开口了,说道:“陈捕头,你要离开也不是急于一时,知县大人既然有事要宣布,你就不妨留下来听听看。”
陈元听了,正好借机下台,道:“周大人说的是。”坐了下去,那些与他一起共进退的人,也都坐了下来。
当下,韩风便将自己想了几天的几项重大的决策,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当然,他所说的这些决策,出发点均是从老百姓的利益着想,打算给洪铜县的治理来一次比较大的改变。不过,这么一来,却给在座的每一个官吏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周大康听了韩风的一番决策之后,只是面上带着笑,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态度十分的暧昧。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周大康的身上,依周大康的脾气,即便是不极力的反对,也会发表一下意见,但他居然没有出声,让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跟着也不出声。
场上静了一会之后,韩风转目望向周大康,问道:“周县丞,韩某所说的这些决策,不知你觉得怎么样?”
周大康笑道:“大人想出来的决策,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下官十分的赞成。”
这话让许多人都懵了,就连韩风自己也都觉得有些意外,他不是没有想过周大康听了自己的决策后的反应,但周大康一开口便是支持他的决策,这究竟说明了甚么呢?难道是周大康已经打算做个好官了吗?
“周大人,你……”一个县尉面色古怪的道。
“甘县尉,你难道有更好的意见吗?如果有的话,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详。”周大康一脸认真的道。
姓甘的那名县尉面上微微一红,道:“下官没有更好的意见,既然周大人都赞成知县大人的决策,下官也十分赞成。”
陈元虽然不清楚周大康为甚么会这么做,但他与周大康共事多年,私交甚深,知道周大康这个人城府极深,计谋甚多,所以也不担心,当下也表了态,只是所变的态是赞成周大康的话,至于韩风的决策,他心里自是一万个厌恶。
很快,在座的大小官吏,就连班头,也都表了态,全都支“支援”韩风的决策。
于是,从第二天起,洪铜县便开始依照韩风制定的决策来治理,但也就在当天,却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因为无论甚么样的决策,最后都需要人手亲自去操作。洪铜县在韩风来到之前,大多数办事的人除了会向百姓伸手要钱之外,就只会吃喝玩乐,韩风所制定的决策,对于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个个消极怠工,有的甚至大门不出。
如此过了几日,洪铜县的县治比以往还要“糟糕”,倒引起了不少“百姓”的非议。韩风像是很头疼,急忙召开了一次大会,撤销了自己先前制定的决策,恢复了原来的政令。
这件事像是一场笑话,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给韩风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年少知县”,所暗藏的意思,自然是讥讽韩风“年少无知”。韩风听了自己的这个外号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因为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