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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炷香的时间后,浑身乏力的魅烟行再度泡回了浴桶中,神情满是复杂。
她悠悠将头沉在水中,像是小狗一样左摇右甩,眼眸中满是郁郁的情绪。
“我真傻,真的……”
为了怕麻烦多刷一次牙,竟然做了个更加麻烦的选择,导致她弄脏了身子,还得重新沐浴一次,在换一身衣裳。
忽然间,魅烟行感觉她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早知道还不如选多刷一次牙的法子……”
不过由此,魅烟行想到了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这可怎么办呀?
“那傻狍子本来就不聪明,若是我在犯起傻气来,以后小笋儿会不会特别傻?”
俗语有云,爹傻娘不傻,生出来的孩子不一定傻,但爹傻娘也傻,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傻。
片刻后,重新沐浴干净的魅烟行,鼓励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换了一道藕荷色的睡裙。
这套睡裙更繁复了些,颇有些奢靡的味道,但无论是三单的层次感,还是六色坊的锦缎绵柔感,都很好的展现了出来,却没有压住她本身的柔媚。
等到回了房间,竹空君依旧在昏睡中。
那道小帐篷,经过她之前三炷香时间的努力,早已经平复,痕迹也仓促收拾干净,竹空君应该看不出来任何变化。
——前提是,竹空君真的睡过去的话。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竹空君出身于日曜斋,本就是修的明心静意的灵法,更何况得凡尘传承,修炼过《圣灵心诀》,对魅术幻法一类的灵术,有极高的抵抗力。
最重要的是,他的真实实力远高于魅烟行,魅烟行仓促之下使用的幻法,又怎可能对他太过起效。
暗中调运心法,疏炼灵海,竹空君便能够完全抵御住魅烟行刚才的术法,所以根本就没有昏睡。
他就像是前几日,乃至鸿雁城那次一般,清楚的知晓魅烟行做了什么。
不由得默默感慨了一句。
这女人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若是他在这样不管不顾,下一次她岂不是会直接……
偏偏摸着自己的良心,竹空君觉得他的良心在阻挠他的理智,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
大概是太舒服了。
房间内,竹空君在魅烟行走后,悠悠的睁开眼睛,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心情颇有复杂。
被动就这样了,若是能化被动为主动,岂不是……
还是赶快把她娶回家好了,不能在耽搁了。
至于分别作为圣域神将与天门魔将的对立立场?
竹空君从一开始就不担心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因为有凡尘与梦不语做榜样,更重要的是,哪怕两方势力真的难两立,也拦不住他娶她。
——念着很多年前,那个虽然衣衫褴褛,却将他骂醒的流民小姑娘,他便心有暖意。
随之,竹空君听到了画舫内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再度闭上眼睛,果然几息后,第二次沐浴归来的魅烟行,又倚在了床边儿,静静的呆看着他。
竹空君还隐约听到,发呆看着他的魅烟行,在自顾自的呢喃。
笋儿?
什么笋儿?
不过这名字还怪好听的。
若是以后两人有个女儿,就叫竹笋儿算了。
……
……
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竹空君才缓缓睁眼,眼眸中依旧是些许茫然与无措。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忽然就睡着了?”
旋即,他又自顾自的敲了敲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透着些羞意。
“对了,我昏睡之前失礼了。”竹空君指的自然是小帐篷的事儿。
随之他还颇为惊诧的暗探了一句:“原来睡一觉,竟是真的能平复那些欲念与元阳丹的药力?”
听到竹空君这接二连三的话语,魅烟行也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竹空君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妥,亦或者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该如何解释?
现在,则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傻狍子就是傻狍子,真好骗!
“其实倒也不仅是因为睡眠,我还利用灵力,为你疏洛了一下灵脉,化解了那些元阳丹的药力……”
此乃谎言。
魅烟行实际上用的是另一种办法,此言是为了打消竹空君的最后的疑虑。
言语后,随着竹空君相信般的点头,魅烟行也悠悠露出得意的笑容。
呵,傻男人!
若是讨不到她这么聪明的妻子,以后孩子的智商该有多堪忧?
随即,又是无事的两天。
琉璃画舫穿梭在云海之中,正向着天门方向赶去,她所率领的天门大军,跟在其后,只是双方落开了半日行程,离的不近。
换而言之,时间依旧是属于竹空君与魅烟行的私人时光。
不过这两日,行程倒是平静许多。
大抵是见竹空君的气色越来越好,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魅烟行也收敛了许多。
毕竟傻狍子傻归傻,还是挺强壮的,总不好老欺负他。
竹空君也开始重新下厨,每日为魅烟行料理餐食,今日做的便是一盅银莲鱼烩饼。
小巧的银莲鱼清透无骨,经过软炸更是显得酥脆可口,偏偏这酥脆可口的小银莲鱼,添了些酱汤用来烩饼,更添了两分浓郁的滋味。
魅烟行觉得,这是她许久没吃过的美味。
小银莲鱼的酥脆与软嫩相得益彰,经过烩饼的短暂炖煮,酱香不仅沁了进去,更把酥脆的外皮,浮软了许多。
换而言之,这是一种由脆变软的过油烩菜法,将食材的多种滋味,调和的相得益彰,丰富多层。
小小的银莲鱼咀嚼在嘴中,加上一块软软的烩饼,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没多时,魅烟行就吃完了她自己的那一盅,然后悠悠的看着竹空君那一盅。
盯~
竹空君笑了笑,将他自己没怎么吃的那一盅,推了过来,给了魅烟行。
“我重伤初愈,暂时没什么胃口,要不你替我吃了?”
“这、这可是你求我吃的。”
魅烟行轻轻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的接下来那盅小银莲鱼烩饼,然后故作矜持的小口吃了起来。
但饶是如此,却掩饰不住她眼眸深处的亮意,还有被美食俘虏的幸福感。
约莫两盏茶的时间,魅烟行再度吃完了这一份,神情怡然,坐在座椅上,表情很是满足。
见她的嘴角有没擦干净的酱汁,竹空君下意识起身,用手指替她抹去。
顷刻,两人一愣。
竹空君顿了顿,很自然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要不要嫁给我?”
——做我的妻子?
问题很简单,明快而没有歧义,哪怕是魅烟行也瞬间能够听懂。
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又做了个美梦。
毕竟这个傻狍子,作为圣域的神将,又有日曜斋的那层身份,怎可能随便娶一个北疆魔女?
虽然无数次期待过,竹空君问出这句话,但当竹空君真的问出时,魅烟行还是瞬间慌张了起来。
“嫁、嫁……”
她很想连连点头,但又想到了女子总归要矜持些,便止住了应承,慌乱改口。
“嫁还是不嫁,这是个问、问题,你总得好好让我考虑考虑。”
魅烟行的言语间,竟是有些小结巴。
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就像是乱舞的小鹿,简直在瞎跳,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担心被竹空君看出来,只得低着头,揉捏着自己的袖角。
直到许久后,魅烟行思考了很多,方才又问了一句话。
“但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按理不应该……”
这次,没待魅烟行说完话。
竹空君便起了身子,靠近了魅烟行。
不由分说的的伸出手,霸道的将她搂在了怀里,轻轻的将头压了下去。
一如既往的香甜味道,而且更美味了许多。
魅烟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满是慌乱与手足无措的情绪,她哪里能想到,这傻狍子竟然有勇气强吻她!
还伸舌头!
还用舌头欺负她的舌头!
这一刻,魅烟行的脑子像是炸了锅,哪怕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此刻的画面,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却还是嗡嗡乱响。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她幽幽推开了竹空君。
如九月山桃的妩媚脸颊,多了些动情的意味,更添了些幸福与甜蜜,但依旧没有立即同意。
她轻轻哼了两声。
“你就不怕娶了我,会受到圣域责罚?”她明知故问道。
竹空君顿了顿,回答简单直接:“这是你与我的事情,和立场无关,哪怕有关,我也不在乎。”
他的目光灼灼,言下之意非常清楚。
只在乎她。
随之,竹空君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且以前就很想做的事情,光明正大的将魅烟行搂在了怀里。
既不是抱伤者一般,也不是旁的,而是真正的,像是道侣一般的相拥与搂抱,将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像是一只柔软的天鹅,暖呼呼的,傻乎乎的,总感觉一用力,就会抱疼她,偏偏他很想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一辈子。
房间内,蓦然安静。
魅烟行张大了嘴,眼眸中也是难以置信的情绪,但没什么抗拒的念头,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
似担心这傻狍子以为她在拒绝,会放开她,挣扎两下后,她没敢在挣扎第三下。
“你、你胡闹些什么?我还没同意呢!”她的声音略高,但明显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
竹空君则是静静的笑了笑。
“我先练习一下,不然等你回头答应了我,在抱你就不会显的太生疏,咱们能省不少时间。”
听到竹空君这‘很有道理’的忽悠,此刻头脑本就嗡嗡作响,已然不够用的魅烟行,竟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也对哦。”她晕乎乎的说道。
正当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竹空君又吻了上来,简直放肆!
怎么重伤了一场,人就变的这么大胆了?
难不成从鬼门关回来的家伙,性子都会大变一些吗?
——虽然她不讨厌就是了。
不过真是个笨家伙,只知道用嘴亲,戏本子里那些侠士,在亲吻侠女的时候,双手也从来不会闲下来呢~
“等、等等,你手别乱摸呀……”
……
……
有时候很多事情,只差挑明,比如现在竹空君与魅烟行之间的关系。
竹空君已经相当明确,魅烟行就是他的未婚妻,只是后者至今还没点头,总是在犹豫。
就连魅烟行自己都不清楚,她在犹豫些什么。
按理她心中其实是迫不及待点头的,所以这两日,也默许了竹空君许多过分的小动作。
——大抵还是当年那个年轻的他,太过耀眼,而她只是一个凡人中的流民小姑娘。
大概是有些自卑吧。
两人本应是云泥的差别,终与百年,也不应会有什么交集。
谁曾想世事无常,变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好在这一次,对于魅烟行而言,是好的变化。
至于双方的立场问题,魅烟行倒是不做任何担心。
天塌下来,还有那位凡尘陛下和尊主姐姐顶着,哪里轮得到他们这种小虾米。
不过念及此,魅烟行又想起来那件事儿,不由得微眯起眼睛,想问竹空君两句话。
“喂,我有话与你说。”
魅烟行正悠悠的躺在床上,闲适而懒散,简直被伺候的像是坐月子。
这两日,她感觉家庭地位,瞬间到了巅峰!
正给魅烟行洗好水果,将葡萄与荔枝剥好皮,摆好盘的竹空君,即刻过了来,简直随叫随到。
“你终于准备点头了?”
虽然不点头也没什么差别,他这两日已经该亲就亲,该揉就……
竹空君轻咳两声,驱散了脑中旖旎。
话虽如此,总归还是要定下名分,所以此刻,他的心中竟也略有些欣然与紧张。
“那个……再缓两天,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魅烟行幽幽道,回答与前两日没什么不同,但随之,她又目光灼灼的看着竹空君,很想确认一件事情。
“先生其实是凡尘陛下对吧?”
听到此言,竹空君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眉宇间的惊奇仿佛经过千锤百炼。
“你是何时知晓的?”
他仿佛根本不记得,那日凡尘去过泮水侧的行营,给‘昏迷’中的他调理伤势。
见到竹空君的反应,魅烟行还算满意,眉梢微扬,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你可知道夫人是谁?”
“夫人还能是谁?不就是先生的妻子,是一名行商的凡女……”竹空君顿了顿,又沉思片刻。
“她好像上次还讲过,说不得是某个凡间小国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