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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玉香楼的头牌姑娘——柳柳,便悄悄的离开了县衙,由后门走了。她来的时候,是坐轿子的,去的时候,自然也是坐轿子,所以,她在衙门后宅里住了一夜的事,并没有外人知道。
王大石原先还有些担心柳柳会来找自己,得知柳柳已经走了的消息后,不觉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可不像韩风,可以周旋于众女周围,说到底,他的面皮还是比较薄,面对柳柳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尤物,更是生拍自己把持不住,所以一听见柳柳不告而别,心中自然有一种奇怪的高兴。
柳柳走后不久,韩风便起来了,一番梳洗过后,他便带了龙二和龙三出了大门,打算四处走走,了解一下城中的民风。他知道县衙周边的居民大多见过自己的面目,不方便打听民情,所以特地绕了几条大街,走得较远一些。
三人正走间,忽见路边有一家小店铺,却是卖豆腐花的,生意甚好,差不多客满了。
韩风往里凑了一下,见角落里还有位子,便领着龙二和龙三走了进去,在角落里的空位坐下,每人要了一碗豆腐花。
三人正吃间,门外突然一阵喧闹,未几,便见五条六尺五六的汉子走了进来,口中大声吆喝着,满脸凶神恶煞之气。
“滚开,这位子是我们的……”
一个大汉嗓门巨大,口中一边凶巴巴的大喝着,一边伸手去赶一桌正在吃豆腐花的客人。
那一桌的客人都是平头百姓,知道进来的这五条汉子不好惹,赶紧丢了铜板,起身离开铺子。
那五个汉子霸占了桌子之后,都拍着桌子大喊着,要店家赶快将豆腐花端上来,说不出的蛮横。
这家豆腐花店的店主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灰白的胡须,眼神看上去有些不好,戴着一副木框眼镜。除了店主之外,跑堂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位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另外一个却是位名叫巧儿的哑女。这名叫巧儿的哑女十七八岁的样儿,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动作相当的麻利,像是干惯了粗活似的。
龙二见那五个汉子满脸横肉,语气和态度十分的恶劣,面色微微一沉,正待要过去教训教训五人的时候,韩风向他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暂时不要多管闲事,他便隐忍不动。
韩风一边吃着豆腐花,一边偷偷看了那个老头儿几眼。那老头儿长的虽然其貌不扬,还带着眼镜,但精神尚好,韩风也看不出他究竟懂不懂得功夫,只是隐隐觉得这个老头儿有着不寻常的地方。
那老头儿小跑着去到五个汉子的边上,脸上陪着笑,说的尽是好话,总算将五个汉子的气焰控制住了。
很快,五碗豆腐花端上来,五个汉子稀里哗啦的吃完,然后又每人叫了三碗,全都吃了个尽光。这时,店铺的客人已经走了一些,走的时候,谁都不敢向五个汉子这边多看一眼,对五个汉子像是很畏惧。
“奶奶个熊,我介绍得没错吧?这家的豆腐花是不是很好吃?”一个汉子摸了摸肚子,笑道。
“他娘的,这豆腐花真是绝了,明儿老子还得来吃。”另一个汉子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走了。”第三个汉子说着,随手摸出了几个铜板,仍在了桌上。
韩风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五个汉子的一举一动,见他们这时候要走,便咳嗽了一声。听了这声咳嗽,龙二已经明白了韩风的意思,霍然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你们都给我站住!”
那五个汉子果然站住了,先是一脸的诧异,然后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瞬间齐声发出了大笑声。
龙二眉头一皱,道:“你们笑甚么?”
一个汉子边笑边道:“你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要我们站住,是不是皮痒了想欠揍?”
龙二“哼”了一声,道:“我问你们,你们一共吃了多少碗豆腐花?”
那汉子笑道:“我们吃了多少碗,关你屁事,你再废话,当心大爷我立时封了你的嘴。”
龙二神色严肃的道:“你们不说,我来给你们说。你们五个人每人吃了四碗豆腐花,一共就是二十碗,这家豆腐花店的豆腐花是一碗半文钱,而你们只付了四个铜板,还差六个铜板,快把豆腐花钱补齐了。”
五个汉子听了龙二的话,面色都是一变,先前那个汉子怒骂道:“他娘的,原来你是存心找茬的,大爷我告诉你,我们喜欢给多少就给多少,你小子最好是把招子放亮些,不然的话……”
龙二冷声道:“我见过不少蛮横的人,但像你们这种蛮横的人,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件事我管定了,你们不把豆腐花钱补齐,今日就休想走出大门。”
那五个汉子嚣张跋扈惯了,何曾被人如此冷言冷语的数落,个个一脸的煞气,脏话乱飞,先前那个汉子卷了衣袖,就要过来给龙二一点颜色瞧瞧。
那老头儿看到这里,面色大变,急忙过来好言相劝,不但没向五个大汉索要豆腐花钱,还请他们下次再来光顾,并要他们好走。
韩风见老头儿如此怕事,不觉有些奇怪,本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叫他不要害怕这五个“刁民”,但想了想,并没有这么做,让龙二坐了下来。龙二坐下之后,那五个汉子像是打了胜仗似的,狂笑了几声,这才去了。不过,五人走了没多久,龙二便在韩风的示意下,偷偷的跟了出去。
这家豆腐花店的生意只做到中午,韩风来的时候,日头本来也不早了,他与龙三每人吃了两碗豆腐花后,客人也渐渐的走光了。吃第三碗的时候,两人却很慢,像是不想离去似的。
那老头儿坐在柜台后面,也没过来催他们,反倒是那个哑女巧儿,这时候走了过来,向两人比划了一下。韩风其实已经看明白了,但装作没看明白,龙三虽然不明白韩风为甚么一定要这么做,但也只得跟着韩风装傻。
那跑堂的伙计眼见巧儿的手势韩风看不懂,便上来陪着笑道:“两位大爷,小店就快打烊了,你们……”
不等伙计说完,韩风便伸手一拍桌子,道:“怎么,你们这是在敢客人吗?”
那伙计吓得面色一变,忙道:“不是,不是。”
韩风道:“既然不是,就不要多话。我问你,刚才那五个汉子是甚么人?他们何以如此霸道?”
那伙计道:“这……”
韩风双眼一瞪,道:“这甚么?”
那伙计见韩风生气了,急忙说道:“大爷,他们是冷家的人。”
“冷家的人?”
韩风沉思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第二日去拜访城中绅士的时候,曾经过去冷家,这冷家从上到下,无不傲慢,对自己并不怎么样,难道伙计所说的冷家就是这个陈家?便大声道:“你们店里既然是打开店门做生意的,怎么他们会让他们少了豆腐花钱?若是天天都这样,你们的生意岂不是白做了吗?就算你们不敢找他们索要,你们也可以去县衙里报官啊。”
那伙计一脸的害怕,没说话。
这时,那老头儿从柜台后面走了上来,道:“这位公子,你不是路过的客人就是刚搬到洪铜县的。在我们洪铜县里,这样的事多得是,你还是不要多管了,免得引火上身。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图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韩风怔了一怔,想了想,没有吭声了。
这会儿,外面进进来一个人,正是先前出去的龙二。他进来了之后,走到韩风跟前,在韩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韩风笑了笑,点点头,道:“做得好。”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龙二将六个铜板桌放在了桌上,道:“店家,我已经帮你要来了那六个铜板,你收好了,今后凡有这样的人敢吃了你点里的东西不给钱或者少给钱,你就去县衙,知县大人定会为你做主。”
听了这话,老头儿、巧儿,以及那各伙计,面色都变了。
龙二拿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与龙三跟在了韩风的后面,眼看三人就要走出了铺子的大门,那巧儿这才突然想到了甚么,急忙上来拿起桌上的银子,向韩风三人追了上去。
韩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巧儿追了上来,笑道:“姑娘,你们店里的豆腐花做的很好,我今后每天都会来吃的,银子就先暂时放在你们店里,需要结算的时候,我自会说的。”
巧儿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老头儿,老头儿点了点头,巧儿这才把银子收好,将韩风三人送出了铺子。这巧儿虽然长得很普通,但有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若是光从眼睛来说,她这一双眼睛的美丽,丝毫不再任何一位绝色美女之下。
……
回到县衙之后,韩风便去了书房,开始翻看文案,显得很是无聊。这洪铜县像是不会有大事发生似的,韩风也只能靠翻阅文案打发时间,而周大康只在下午的时候,来县衙里向韩风汇报一次,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如此过了两天,正当洪铜县的大小官吏以为韩风玩不出甚么花样来的时候,就在第三天的早上,韩风起了一个大早,然后派人去把县里大小官吏叫到县衙里来,说是要重大的事要说,就算是班头,也要悉数到场。
眼看到了韩风限定的时辰,除了夏泽乙之外,其他的人都到了。
韩风站在大堂的最上方,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下方的钟官吏,眉头一皱,问谁没有到场,二牛便用大嗓门报了一句“夏泽乙”的名字。
韩风听了,笑道:“我道是谁没有来,原来是他……”面色陡然一沉,喝道:“阿水、阿木,你们去把夏副捕头请来,记住,是要请。”
韩风今日所要展召开的会显然与上一次不一样,因为一次站在他身后的人,就只有龙一一个人,但这一次,他的身后站满了人,除了虚夜月、陆青瑶、曲魅儿三人外,其他的人都来了。
“是!”
阿水和阿木齐声应了一声,迅速的出了大堂。
一个县副捕头讪讪一笑,道:“大人,夏副捕头昨天晚上多喝了几杯酒,身子还有些不适,只怕……”
韩风瞪了那人一眼,道:“喝了几杯酒就身子不适,这身体也太差劲了,有何资格当县副捕头?”
那县副捕头面上一红,想了想,要说些甚么,但见陈元正给自己递眼色,便住口不言。
到场的大小官吏虽见韩风一脸的生气,但许多人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这只是韩风的一种“姿态”而已,夏泽乙到了之后,韩风多半也不敢夏泽乙怎么样。一些人甚至还抱着看好戏的心理,想着待会夏泽乙若是到了,韩风的态度又会来一个大转变,说不定还会向夏泽乙赔礼呢。
不多时,夏泽乙果然被阿水和阿木请来了。不过,他们请的方式让许多人意想不到,竟然将夏泽乙的双手和双脚用绳子绑了起来,嘴里面还塞了一块也不知道从甚么地方找来的破布。
韩风见夏泽乙是如此被“请”来的,也是一怔,但心底却是在暗暗叫好。
众官吏无不吃惊,周大康尚未开口,陈元已经大声道:“大人,你的随从怎么可以这般对待夏副捕头?”
韩风笑道:“陈捕头,我的随从不这样对待他,难道还要将他当做爷爷一般的供着吗?”
陈元面上露出了一丝气愤之色,道:“大人,夏泽乙是老朽的下属,他有甚么不对的地方,也应该由老朽来处置才对,大人这么做,岂不是不给老朽面子?”
韩风笑了笑,却是冷笑,冷冷地道:“陈捕头,本知县若是给你面子,谁又给本知县面子?上一次,本知县已经给过陈副捕头一次机会,是他自己不懂得收敛,才会给自己招来今日的下场,怨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