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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说这话与本王有何干系,本王如何都是看不到那……呃……”
当那一箭突然刺来的时候,万俟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身后很快响起胡双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重的甲胄作响之声,甚是嘈杂,万俟郇拉着落竹背后绳子的手一松身子下意识前倾却将落竹给推了下去。当勉强扶住城墙站稳身子回头看就见戍远侯手持弯弓,恨恨望着自己,正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终究,皇兄还是不愿放过他……
胡双又很快上前扶住了他,声音紧张的喊着“殿下”,这个世上,倒是胡双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不,还有芣灵,尽管他做了那些事,芣灵从来不曾埋怨也不曾恨过。
落竹被万俟郇一推,身子一倒也就直直往下坠去,呼啸的风从耳侧刮过,可是也遮不住城楼之上和城楼之下众人惊慌的声音,很乱,一切都很乱。
那一瞬,落竹脑袋竟然放空了,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好怕的,比起生不如死受人摆布,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或许匆匆来这个世界走了一遭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亦或是对她的惩罚。
可是,为什么要惩罚她。扪心自问,她这一生并未做过什么恶事,可偏偏却遭遇了那么多苦难,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每一次都将她推入地狱,
但这一世她又明明害死了那么多人,这一死,她真的是该被打入阿鼻地狱了吧!
终究是认命般阖上眸子,那便安然接受这一切吧,若是有来生,真想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安安分分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多么美好啊!
“阿落——”
耳畔似乎传来云容的声音,还有谁?
没了,除了云容,原来真的没有人会再担心她的生死,而那个人的声音……始终没有传来。
呵,死心吧!柏落竹,你又有什么资格呢!
“齐将军!”不知谁喊了一句,身子骤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承接,跌入一个温暖的怀中,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胸膛,熟悉的人……
脑袋一震眩晕,身子僵硬地仍旧那人搂在怀中,双目却一直不敢睁开。因为,她的确无法面对眼前之人,她的确该死,早就在障雾林中,就该死了。
云容没想到齐业会突然冲出去,不知云容,卿如月还有诸将士皆是瞠目结舌,看着齐业挥辨打马马儿吃痛嘶鸣急速向前跑去,又看到齐业借着马背蹬脚起身,竟然真的在“北丘公主”坠地之前将她接住了。
那分明不到十尺的距离,那样的重量凭他们谁都无法承受。
有人惊呼不已,看着齐业安然落地,而“北丘公主”好像吓得不轻,分明方才坠下只是不曾有一句求救,如今竟然吓得不敢睁眼。
云容快马加鞭跑去,在齐业身前速速翻身下马,深吸一口气,走去要将齐业怀中将落竹接过来。
原本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齐业竟也有意直接将落竹推给了他,云容眉头微蹙却对着齐业颔首道谢,“多谢齐将军出手相救。”
“无妨。”齐业声音寡淡,听不出半分情感,甚至还带着疏离冷漠。言语方落,便转身去牵自己的马儿。
可是由着齐业走路时双手摆动的姿势,云容还是看得出,方才那一起身接人身体所要承受的压力不低,齐业的胳膊应是也被伤着了。可终究云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俯首看向怀中人。
落竹仍旧紧闭着双目,耷拉下来的睫毛轻颤,身子也有些颤抖。可这些,终是不及,那惨白的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来的冲击大,阿落的脸……
“阿落。”云容一手替落竹解着身后束缚着的缰绳,一边试探地开口喊了一声,声音轻柔生怕吓着了人似的,又赶紧补充道,“阿落,安全了,一切都要结束了。”
结束了吗?
双手得到释放的那一刻,眼角不知怎的滑下一滴清泪,鼻子酸涩,终是不能再佯装平静。落竹缓缓睁开眼,又缓缓抬眼看着云容熟悉的脸,眸子越来越红,最后一把搂住云容腰身在云容怀中泣不成声……
而二人身后,齐业听到哭声脚下步子微顿,鬼使神差的竟然真的停下步子回首看着那相偎的二人,云容十分怜惜的抚着落竹的头。
那刻齐业也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麻木的回头继续向前走去,对上卿如月微微担忧的目光仍旧没有丝毫波动。
“局势有变。”齐业行至身侧之时,卿如月侧首对着齐业轻声道了一句,至于其他终究咽回肚中。
“嗯。”齐业点头停下步子翻身上马,看着郢川城城墙之上混乱不堪,万俟郇似乎已经被处决,西郢戍远侯亲自出手,自然少不了西郢皇帝的授意。不过还听闻万俟郇走火入魔杀了戍远侯家嫡小姐,有此仇恨,戍远侯自然下手更为痛快。
那处,云容已经替落竹拭去面上清泪,终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一把搂着落竹反身上马,将落竹紧紧搂在怀中,而落竹面色冷淡,亦是一言不发。
“十公主殿下受惊过度,云某当先带殿下回军营安置,北丘将士自受卿将军和齐将军差遣,云某先行一步。”云容大声宣道,将北丘数万兵马一并交付齐业和卿如月之手,不待他二人回应,就已经踢了马肚子嗒马而去,带起扬尘漫天。
见状,卿如月只紧抿着嘴唇,抬眼看了齐业一眼,“现在怎么办?陛下所言,郢川城必定是要拿下的。”
“先看看形势吧。”齐业只看着前方。
卿如月也随着齐业的目光看去,郢川城的城门竟然已经大开,随后西郢戍远侯独自一人骑着马走了出来。
“西郢愿降!”戍远侯高声大喊,一手将一个折子高高举起,一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乱臣万俟郇已除,西郢愿降,自愿奉上降书!”戍远侯又喊了一声。
卿如月面色微凝,侧首对着身后一个亲信说了什么,就见那人便骑着马朝前去,行至戍远侯跟前,接过戍远侯手上的降书。
等那人回来就将手上降书献于卿如月。卿如月打开看了一眼,眉目稍微松下些许,转而又将降书递给齐业,却叹了声,“西郢如今的这位陛下说来算不得什么好君主。”
齐业也只是轻微扫了一眼降书所言,对卿如月的话不可置否。
西郢对连岳俯首称臣是一个好结果,但是却来的太轻易了些,如今的万俟演并无心于朝政,万俟郇和薛家被除,西郢就没了可用之人。
“先禀明圣威吧!”齐业合上降书重新递回给卿如月。
当日连岳的兵队就已经进入郢川城,万俟郇的人全部被戍远侯带来的人控制,所剩的几个亲信全部被杀,连同万俟郇的尸身一道被扔在了郢川城外的乱葬岗。曾经在西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怀王殿下到头来却落得了一个惨死的结局,总还是有人扼腕叹息。
那一夜齐业就一直驻在郢川城中处理残局,未曾会定西城,而云容也未再过问过什么。
鬽过来的时候云容已经让落竹在营帐中睡下了,从回来至今,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眼神呆滞,云容也不忍心再问什么,只是安慰了些许话,便叫人进来伺候落竹更衣就寝。反正马上他就会带阿落回北丘,到了北丘,她就会成为那荣华之上的十公主殿下,会好起来的。
“银霜他们已经安置好了。”鬽开口,声音带着哀恸,纵然是杀手,但那些人都是他们曾经一起在黑暗中磨砺出来的,是生死兄弟。
“嗯。”万俟郇淡淡应声,看着天上的圆月,今日正好是十五呢。
“阁主,不打算去看一看他们吗?西郢已降,公主已经找到,阁主不用再掺和其中了。”鬽难得多言。
“嗯,是时候该回程了,”云容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芷烟那儿,可有什么话。”
“芷烟姑娘,还是想回北丘。”鬽回道。
“也好,便一同回去吧。”
另一端,齐业也仰头望月,看不懂心思。
“将军。”扬风不知何时在齐业身后,他陪齐业经历那么多,隐约也能猜出什么,“若是担心,不妨去看看。今日属下见,见夫人脸上……”
扬风欲言又止,又引得齐业心烦,“你说话何时这么没有分寸了。”
“属下知错。”扬风赶紧出声。
“日后当心些,不是谁都如本将军一般的。”齐业冷冷瞥了扬风一眼,转身便回去了。
……
西郢主动递上降书,宣帝也没有再征的心思,便宣召卿如月和齐业回朝,云容则递上书信给宣帝先行带着北丘之军回北丘去。
一月后,云容带着落竹终于要抵达北丘京城。自那日城墙之上,齐业和落竹并未曾再见过面,或者说二人都有意避讳,不愿再有交集。
萧青墨知道消息,亲自带着皇后出城迎接,萧青致亦在带兵一旁护驾。
北丘皇室唯一存活下来的公主,是何等的尊贵,又在外流离十几年,吃尽苦头,再大的殊荣也是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