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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是最早到达西平城的将领,城内的防务暂时由他负责。接风宴散去后,他在城中巡查了一遍。当他巡查到西平城东门时,正巧城门守将有事禀报,说城外有人自称朝廷使者要求进城。
此时夜已深,城门已关闭。为了谨慎起见,王世充让城外之人把朝廷驾贴、行令放在篮框内吊上城来查验了一番,发现来人确实是朝廷使者,才命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王世充亲自到城门处迎接,询问使者是否是给开远侯颁旨的。这时,使者才说他们是监察院的官员,奉命前来缉拿高颖、贺若弼的余党——来护儿。
王世充不知高颖、贺若弼“谋反”一案,闻之又惊又喜。惊的是身为当朝的丞相、枢密院参议长的高颖、贺若弼竟然被指控为谋反,肯定朝中有了巨变,深怕自己也会遭受牵连;喜的是来护儿竟被指控为贺若弼的心腹同党,此人一除,自己就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他把使者带到了来护儿住所,自己没有入内只是在外观望,暗自幸灾乐祸。使者在缉拿来护儿时,惊动了在跟来护儿同住的薛举、李宽等人。他们听说要以谋反之罪缉拿来护儿,都为来护儿申辩。来护儿本人也不服气,大声地申辩自己没有谋反行为。但来使根本听不进只言片语。来势汹汹地坚决要把来护儿拿下押回京城受审。
吵闹时,使者措词严厉,威胁薛举、李宽等人说,如果再加以阻拦,就以来护儿地同党论罪一并缉拿。薛举脾气火爆,闻之大怒。拔刀厉声喝道:“今日谁敢拿人,先问我的宝刀是否答应!”
来使的脾气也很倔强,见薛举拔刀威胁,便大叫“反了,反了!”,并令手下也拔刀相对。院外的护卫都是王世充的人,他正在考虑是否进去帮助使者缉拿来护儿时,张锐一行到了。
张锐带着一队亲兵,来到来护儿等人住地。离得老远,就看见王世充站在院门外。鬼鬼祟祟朝内探望。
“王将军,里面是谁在闹事?”张锐一声喝问,惊得王世充一哆嗦。急忙转过身来,原来是张锐来了。
“殿下,是朝廷派来的使者要缉拿来护儿将军。”王世充一边向张锐行礼,一边解释道。
“知道为何事要缉拿来将军吗?”张锐本以为是军团内部矛盾引发地冲突,听王世充一说才知是朝廷要缉拿来护儿。这么看来,来护儿的问题就严重了。
王世充不敢隐瞒,把事情的来由说了一遍。同时,他也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痛惜道:“看样子,今日朝廷来使不仅要缉拿来将军。连薛将军和李将军也不肯放过!要是他们都被缉拿问罪了,定会影响军心士气。殿下,这可怎么办呢?”
张锐听罢事情经过。怒火窜上心头,暗骂虞士基把矛盾过于扩大化。即使高颖、贺若弼有罪,也不该把前线部队的将领牵连入内。前世时,肃反扩大化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现在竟然“肃反”都肃到老子的部队里来了。这个时候拿了来护儿。我还怎么平叛!?
正巧。这个时候里面传来高朔的声音:“你们来拿人,经过开远侯殿下的许可吗?”
一个嚣张的声音叫道:“我劝你们就别指望疯虎了。还是识相点儿主动投案。如再执迷不悟,哼!连你们的家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张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往院内走去。王世充犹豫了一下,也和许旺等人跟了进去。
院内之人分列三方,二十余监察院地来使背朝着大门与来护儿、薛举、李宽三人的十余名贴身护卫拔刀相持,高朔、范明等飞骑军将领站在一旁。
罗济看见张锐进门,故意大声地说道:“开远侯殿下负责平叛战区内的所有军政事务,你们没有经过他地同意随意缉拿战区将领,就是僭越的行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没有必要听你们的指令!”
站在来使最前面的一人,挥舞着手臂倨傲地说道:“就是疯虎见了我,也得毕恭毕敬,照我的指令行事。不然,我一样把他当成高、贺一党的余逆缉拿了问罪……”
“不用你来拿我,我主动来让你缉拿。”那人还没有说完,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如炸雷般的吼声。转身一看,吓得他浑身哆嗦,来人正是张锐。
“开远侯殿下,下官……下官有礼了。”那人看见张锐眼中似乎冒着火光,脸上的那条伤疤在***照耀下跳动不止,显得格外得渗人。他慌忙行礼,结结巴巴地问候。之前的那股嚣张劲儿,早不见了踪影。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张锐大踏步而行,来使的护卫们,纷纷让开一条道。他直接走到了使者地面前,紧盯着来使喝问道。
“下官监察院稽查二处功曹孙兢。奉御史大夫虞大人的命令,前来缉拿高颖、贺若弼的谋反同党——来护儿。”孙兢不敢直视张锐咄咄逼人地目光,老老实实低头回答道。
“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功曹,竟敢扬言要缉拿本官。本官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动手拿吧。”张锐不接缉拿来护儿之事,反把事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厉声对孙兢说道。
“下官不敢……”孙兢满头大汗,他只是个从五品的官吏,以前从未出京执行过任务。这次,平息高颖、贺若弼的“作乱”之后,虞士基连夜拟定出一份高、贺同党名单。交与手下去缉拿归案。
由于需要缉拿地高、贺同党有很多,孙兢也分到了一个任务,前来缉拿来护儿。他想自己第一次出京执行任务,就被分配到这么重要地任务,心里不免窃喜。认为回去后,必然会被虞士基重用。加之一路上。各地官员都对他礼敬有加,他的傲气更加膨胀。
来到西平城,见到地第一个将军王世充也他恭恭敬敬,认为只要有公文在身,谁也不敢违抗他的指令。所以,在来护儿等人面前也是飞扬跋扈。
他实在没有到张锐会亲自到来,正好在他口出狂言时撞个正着。张锐是何人?无论身份、地位都比他高了许多,甚至和他顶头上司也关系匪浅。要是虞士基知道他得罪了张锐,恐怕回去没有好果子吃。
“开远侯殿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地……”孙兢心惊胆颤对张锐讲述了他离开上都后发生的事情。当然。孙兢离京之时,同乐还没有去世,后来发生的太子、长沙郡王两党之争他也不知晓。他只把高颖、贺若弼谋反一事,对张锐等人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最后,孙兢指着来护儿对张锐说道:“此人乃是贺若弼的旧部,深得贺若弼的恩惠。这次高、贺两人谋反,他必然参与了。下官奉令来缉拿他,还往开远侯殿下成全。”
通过孙兢的讲述,张锐才知道高颖、贺若弼的“谋反”前后经过。他心里十分的歉疚,深深地低下了头。虽然他与高颖不和,也想通过东王报复高颖,但绝对没有想过致高颖于死地。
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完全出乎张锐的意料。东王一伙人竟然串通太尉给高颖等人按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这不仅使高颖、贺若弼、李穆、柳述、荀陵等人丢了性命,连带着他们地家人也性命不保。而且从缉拿来护儿来看,这事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当初。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就害了这么多人命。他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卑鄙无耻。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祸国殃民的奸臣。
孙兢见张锐听罢事情经过后低头不语,便以为他已不会阻止自己拿人,心里暗自得意。又恶狠狠地盯着来护儿。似乎在挑衅:怎么样?我说过就算疯虎来了。也无济于事,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殿下。属下愿以性命担保来将军没有参与谋反,请您明察!”与来护儿关系非常好地薛举,见张锐似乎有妥协的意思,连忙为来护儿担保说情。
“殿下,属下与来护儿将军天天在一起,并没有发现来护儿将军有谋反的意图。属下也愿意用身家性命为来护儿将军担保!”来护儿的副将李宽也不甘落后,薛举的话音刚落,他也出言为来护儿担保。
“你们再为这个反贼说情,就连你们也一并拿下……唉呦……”孙兢见张锐一直不作声,又开始嚣张起来。没等他把话说完,张锐就抬脚把他踹倒在地。
“你要拿这个,要拿那个,干脆连我一起拿了,你来指挥平叛,如何!?”张锐满脸杀气,瞪着吓得发抖的孙兢怒斥道。他本来对高颖等人心怀愧疚,又被孙兢这么一叫嚣,终于忍不住了。
“殿下,不可!他可是朝廷的使者啊。”就在张锐还想扑上去殴打孙兢时,身后的王世充一把将他抱住。
孙兢被吓得丢了魂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周围那些监察院的护卫们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疯虎残暴的恶声他们早就如雷贯耳,谁敢惹恼他都没好下场。今天亲眼见识到了疯虎地虎威,谁还敢吭声儿,不要命啦?
张锐之怒,并不单是厌恶孙兢的嚣张,而是他想起了同乐。他刚才已听孙兢说,他出京时同乐已经昏迷数日了。现在,同乐很有可能已经驾崩。一想到对自己恩宠有加,无比信任的同乐已死,他心里就忍不住伤痛。
他忆起自己离京出征时,同乐地一番嘱托,更是忧愤之极。现在剿灭行动还没有正式展开,孙兢就一个劲儿的叫嚷着要缉拿自己地手下将领。手下将领都被缉拿了。这剿匪任务还怎么完成?自己又怎么对得起已死去的同乐?一想到这里,他就怒不可遏。
“我身负陛下所托,担当剿匪重任。谁敢妨碍老子的剿匪大计,老子现在就杀了他祭旗!”张锐一边叫骂,一边还想冲上去继续殴打孙兢。但他被随后冲过来地高朔、罗济、刘文常等人死死拉住了。
“殿下息怒,属下想孙大人也不是故意来干扰您地剿匪行动。他也为职责所逼。”范明怕把事情搞得太僵,伸手把孙兢从地上拉起来,一边对他使眼色,一边假意为他说好话。
“是,是。开远侯殿下请息怒,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实在是身不由已啊。”孙兢也反应过来,连连向张锐施礼。他深怕这头疯虎犯了牛脾气,果真把自己当场杀了祭旗。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来护儿、薛举、李宽等人也没有想到张锐会为他们的事情,动手殴打孙兢。他们错愕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也连忙上前劝阻。
张锐叫骂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下来。这时,来护儿走到他地面前说道:“殿下能如此卫护属下等。属下感激不尽。不过此事已有朝廷公文要缉拿属下,属下不得不听命。属下虽然曾是威武候殿下的旧部,也曾受过威武候殿下的提携之恩。但属下对陛下,对朝廷绝对是一片赤诚之心,没有参与过任何谋反行动。属下相信,即使回到上都,朝廷审理此案后也定会还属下一个清白的。”
来护儿自认清白,本来不愿意以谋反罪名被孙兢缉拿,想讨个说法。但见张锐为了他殴打了孙兢,深受感动。他不想见到张锐为了他的事情也背负罪责。当下要求投案自首。
张锐瞪了来护儿两眼,心想,他脑袋有问题?高颖、贺若弼本来就没有谋反。还被按上了谋反的罪名。虞士基等人既然把你当场贺若弼的心腹,被拿回上都后你还能清白得了?只杀你一人,都是对你的恩惠了。
李宽也深有同感,在后面拉来护儿一把,抢言说道:“殿下。八军团前师不能没有来护儿将军。如果他走了。属下根本没有能力指挥前师。请殿下三思。”
薛举望了一眼王世充,也说道:“李将军说的甚是。前师未战先乱。恐怕右师也会受此影响。”
王世充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出言为来护儿求情,又引得薛举、李宽两人的一阵怒视。
张锐心里明白,本来八军团将领之间就矛盾重重,如果再让孙兢缉拿了来护儿,更会导致八军团将士军心涣散。因此,他宁愿冒着违背朝廷命令地风险,也不能看着全军还没有出战就四分五裂了。
一定要保下来护儿,张锐暗暗下了决心。“你在此等着。”张锐对孙兢说了一声后,朝范明招了招手转身进屋,范明也随之跟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范明拿着两封书信出来,对孙兢说道:“这是开远侯殿下写给太尉和御史大夫的信,你回去后把信交给两位大人,自然没有你的责任。”
“是,是。”孙兢恭恭敬敬把两封信收下,揣入怀中。
范明又客气地对孙兢说道:“我家殿下性子直,让大人受惊了。殿下刚才让转告大人,希望大人见谅他地一时冲动,回京后再去给大人赔礼道歉。唉!我家殿下脾气暴躁这个毛病,就连陛下也是知道的。陛下也时常告诫我家殿下要管住性子,甚至为我家殿下起的表字也是在提醒殿下要戒急用忍。今日,殿下还是没有忍住,不过我家殿下在这两封信里,已写明了与大人之间发生的一点冲突,并主动请求回京后处罚。”
“不敢,不敢。”范明话语中的威胁语气孙兢一听就明白了。就算他回去把张锐踹他一脚的事情,告到太尉或是虞士基那里都没用,甚至同乐“醒来”也不会追究此事。因此,这一脚只能算是自己白挨了,要是还痴心妄想报复,疯虎回京后会来找他清算。
有了疯虎的这两封信,他的任务也不算完全失败。如果虞士基要找疯虎的麻烦,自然会想别的办法,与自己也没有干系了。想明白这点,孙兢也不再纠缠了,悻悻地告辞离去。当夜,他便在王世充地陪同下,出了西平城赶往上都报信。
孙兢走后,来护儿、薛举、李宽等三人对张锐感谢再三。张锐对三人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的旧部,现在都是我的部下。身为上司,卫护部下也是应有地职责。如果只靠部下挣功勋,却不为部下分担灾祸,那还算是人吗!?”
他的这一席话,赢得了来护儿三人的心。从此,对张锐是真心实意的敬服。而张锐对此也很欣慰,因为仅仅来了一日就赢得了八军团大部分将领的信任,之后地剿匪行动中他们定会拼死以报。
正当张锐认为自已己赢得了所有地心,第二天他就被人吐了满脸的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