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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锋,不请自来,打扰了。”杨英笑嘻嘻地从门外走进来,眼睛东瞧瞧西看看,一副前来参观的架势。
“你是谁啊?”张锐手拿着一把榔头,正跟一张椅子在较劲儿,闻声抬头看了看杨英,仿佛不认得似的问了声。
“去了趟罗马,就把我们这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给忘了?”杨英手指着张锐满脸愤慨,“好你个疯虎,别以为你装成家丁的样子,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呵呵……”张锐笑着站起身来,把缺了一条腿儿的红木椅踢开,手里的榔头也扔了,伸开双臂朝杨英走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阿麽兄弟啊。”
“你站在那儿说话就行了,别过来。”杨英看见张锐身上沾着的一身锯末,连忙后退避过他的熊抱。
“我们兄弟一年多没见面儿了,再见当然要亲热一下。”张锐追上两步,用手勾住杨英的脖子,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亲热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发福了?这样可不好,害得我刚才都没有认出你来。”他一下一下拍着杨英略微凸显起的将军肚,那个样子仿佛像是在试手感。
杨英苦笑不已。他原来在彪骑军游骑的时候,也是精精干干的。可自从调到西部战区任中军官后,运动量大幅下降。身体就开始发福了。今年调到上都后,吃着在西部时难得一尝地美味佳肴,肚腹越发凸显起来。
本来他自己倒没觉得怎样,其他人也不会拿他的肚子开玩笑,所以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现在被张锐这么拍着一说,不由脸红起来。
“你行了吧。”杨英挣脱出张锐的“魔掌”。跳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又用手指着满地的木匠工具问,“你准备改行当木匠了?”
张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锯末,一边埋怨着说:“唉!现在家具的质量越来越不好了。年初才买地椅子,还没坐两次,就掉了一条腿儿。幸亏没有摔伤人,不然我非找那老板赔偿不可。我刚回来,家里仆佣没召几个人,且都不会木匠活儿。这不,只有我亲自上阵了。”
“你啊!这两个钱你也要省?”杨英被他的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摇头道,“你可有家财上百万,至于为了一把破椅子。就亲自动手修理吗?”
张锐把脸一唬,教训道:“阿麽,勤俭节约,富民强国。可是圣祖老人家的遗训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忘记。别说我家里的财产大部分都是别人寄存在我这里的,就算全是我的,也不能大肆挥霍啊。我们要本着……”
“行了,行了。你对,你全对,我错了。”杨英赶紧认错服输,不然怕他就勤俭节约的话题张锐会滔滔不绝的说上一天。心想。张锐这小子,节俭的程度都快赶上我家老头子了。不对,我家老头子再节俭。也没有亲自去破家具。这小子简直就是守财奴!
杨英低头认错,张锐得意地咧着嘴笑开了,扯着嗓子向厅外喊:“那个谁,还不上茶来?怠慢了我的兄弟,我解雇了你。”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家仆端着茶水进来。见张锐发脾气了。惶恐不安,抖抖索索地把茶水放在几案上。“老爷、杨爷请用茶。”
“下去吧。哦。对了,你去告诉阿雪,我兄弟要在家吃晚饭,让她准备酒席。”张锐说完,挥手把那家仆赶了出去。
“你又娶了一房小的?”杨英眨眨眼,脸上露出了男人们才懂得的坏笑。
张锐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猥琐?娶一房小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信,你就只有一房正室。”
“是,娶小的是没什么。不过,我知道你一向眼光颇高,一般女子很难被你看上。这次又娶的谁家小姐啊?”杨英也不在乎张锐的挖苦,用肩膀撞撞他,继续追问。
“这次你错了,也不是那家的小姐,原来是我府上的一个女婢。这次跟着我去了罗马,就收了她做小妾了。”张锐神情有点尴尬,敷衍着回答。
从罗马回国的路上,张锐就让柳欣搬到自己房间里一起住了。这么公开的叫柳欣来侍寝,说到底还是百里杨给害得。他本不是清心寡欲之人,被百里杨的激情挑起了情欲后,就无法再压制下去了。有一次心火上来,就把柳欣叫来侍寝。
此后,他就没办法再离开柳欣了。柳欣不仅能在床第上满足他,而且非常善解人意,非常会侍候人。跟柳欣在一起,所有事情都不需要他动手,甚至不需要他说出来,柳欣都会做地妥妥当当,并十分合乎他的心意。
基于这个原因,他就让柳欣搬到自己的房间一起住了。回到上都地这两天,柳欣仿佛变成了这个府上的女主人,所有府上的事务她都抢着去办。反正董小意和乌兰也没在上都,柳欣既然想管家,张锐也就由着她了。
虽然张锐认可了柳欣在府上的地位,但她的身份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因此杨英问起时,他只好为柳欣编造个身份。虽说也低贱,但毕竟是清白地。
果然,杨英听说他只是纳了一个府上地女婢为妾,也就失去了兴趣,没有再接着说这个话题。
“什么?”张锐见杨英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手指还一勾一勾的,奇怪地看了他眼。
“给我地礼物啊。”杨英故作惊讶地大呼小叫起来。“你不会去了一趟罗马,连礼物都没有给我带吧?”
“瞧我这记性。”张锐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才想起这事。“带了,带了。怎么能忘记给你带礼物呢?你看,就在那儿放着呢。你要不来,过两天我交了差。就亲自给送过去了。”
杨英顺着张锐手指地方向,看见厅角的一个高腿案几上,摆放着一座人物头的雕像。快步走过去,仔细打量起来。
这座雕像,如真人头般大小。说雕刻精细吧,谈不上,只算是还能入眼。雕像上还蒙了一层尘土灰渍,鼻头上还有个大拇指印,显得比较另类。
“这个东西是什么年代的?”显然杨英把座雕像当成了文物,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没敢用手去摸。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卖给我老板也没说。”张锐也走到杨英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观赏头像。
“哦。那知不知道雕刻的是谁啊?”杨英眼睛都快凑到雕像上了。像是要在雕像上找出块金子似的。“这我知道。”张锐忍着笑,煞有其事地说道。“卖给我的老板说了,这是按凯撒的样子雕刻的。”
“哦。”杨英缩回头,呼出一口气。他刚才是屏住呼吸看雕像,唯恐自己不小心呼出的气,吹落了雕像上的历史尘埃。
“这东西好啊,我喜欢。”杨英转身给了张锐一拳,说,“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挑选的礼物都这么合我的心意。得。看你心诚的份上,我收下了。”
张锐一拍大腿,把杨英吓一跳。“唉!早知道你喜欢。我就多买几个送你。老板说,买五个以上就给优惠,我当时怕你不喜欢,所以就只买了一个。”张锐像是懊悔之极,连连说可惜。
杨英疑惑地指着那头像说:“这东西还有批发的?”
张锐滔滔不绝的解释开了。说:“是啊。光凯撒地有十几个吧,还有什么朱庇特的。维纳斯的。哦,对了,还有现在的罗马皇帝图拉的,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喜欢那个瘫痪在床的人,所以就没有买……”
杨英在张锐刚说到一半时,就脸色变白,伸手拿起雕像。嗯?怎么会入手这么轻,翻转过来,发现底座下面还有一空,伸手指一摸,原来里面是空心的。再翻转回来,又仔细一瞧,发现竟然是石膏做的。
他手一松,凯撒头像就变成自由落体,翻转落向地面。“哐当”一声,头像粉碎时如慢镜重放,碎渣飞散四射,画面颇有点后代现代主义色彩。
张锐看着地上的一滩碎渣,扼腕叹息道:“唉呀,你怎么把它给摔碎了?这可要值一个金币啊!”转而又责备杨英说,“卖这东西的老板可是个奸商,我还价七个银币,他非要我买五个才卖。没办法,为了给你带个礼物,也只好付给他了一个金币。可你倒好,看了一眼就给砸了。早知如此,我在路摊上花两三个铜币给你买几个杯子,让你砸个够。可惜,我那一个金币了……”
杨英先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张锐唠叨,慢慢地脖子也红了,气喘得如老牛一般,最后忍无可忍,跳着脚骂道:“张锐,张疯子,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守财奴!你信不信从今往后,我……我就吃住在这里了,不要把你吃得痛哭流涕来求我,我……我……”
他刚骂两声,张锐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杨英被他这一笑,也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给捉弄了。想想刚才的事情,也不由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张锐搂住杨英地肩膀,说:“阿麽,你咋就那么实在呢?跟你开个玩笑,你都没发现。”
杨英一把推开他,说:“谁知道你小子,当了这么大的官,还跟以前似的爱捉弄人呢?从今以后,我可要防着你了。”
张锐还是笑嘻嘻地说:“唉,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看见你们这些老兄弟、老朋友,不捉弄捉弄,感觉对不起你们。得,你也别瞪眼,给你的礼物我早准备好了。”说着又扯着嗓子,又朝厅外喊。“那个谁,去把书房桌上用红布包着地东西取来。”
杨英这才转怒为喜,说:“算你小子识相,没忘了兄弟。”
张锐忽然又一本正经地向杨英拱了拱手,说:“那个……阿麽呀,我还没有恭喜你呢。”
“恭喜我什么?”杨英先是一怔。随后就反应过来说,“你要恭喜就去恭喜我们家老爷子,不然去恭喜我大哥也行啊,恭喜我,你是不是搞错了?”
张锐笑道:“伯父那里我自然会去道喜地。可你的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伯父以九成地赞成票,通过了世袭家族的投票,成了咱们帝国历史上地第六十二个世袭家族。你虽然没有继承权,但也是这个家族的人呀,族谱上有你的名字。你成了世袭家族的子弟。还不值得恭喜吗?”
杨英也咧着嘴乐了,“要这么说,我就承纳了。”他心里也高兴。成了世袭家族子弟,身份自然比以前高了不少。从这段时间,别人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恭敬程度远胜从前。
当然别人恭喜他,可能是为要巴结他。而如张锐这样的兄弟恭喜他,则是真心的为他高兴。所以,他格外的高兴。
跟张锐在一起,他也不用避讳什么,脸笑得像开了一朵话似的。不过,在心底还是隐隐觉得有点遗憾。要是早出生几年。那情况又不一样了。只是这种想法,即使对张锐也不能表露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家仆手里捧着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长条物品走进厅里。把东西递给张锐。张锐转手又递给杨英,说:“诺,看看,这是我给你带地礼物。”
杨英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打开绸布。一把精致的腰刀出现在他眼前。先不说这腰刀本身如何。只是刀鞘、刀柄上镶嵌着的上百颗大小各异地宝石,就让杨英知道它价值不菲。
其中刀鞘上的一块猫眼石。在所有宝石中最大也最为醒目。杨英用手摸了摸猫眼石,发现它有点向外凸出,轻轻一按,“沧浪”一声,刀柄弹离出鞘二寸高。
杨英惊喜地将整刀拔出鞘,细细地观赏起来。不过,这刀本身比刀鞘差远了。刀锋很锐利,刀柄却是灰扑扑的,看上去很陈旧,上面还有一条血槽。再仔细一看,刀柄上布满了螺旋状的花纹,用手轻扣,凑耳过去,悦耳的响声回荡不绝。
杨英也是个识货的人,说:“是大马士革出产的吧?”
“好眼力。”张锐夸赞道,“真不愧是玩惯了刀的,一眼就看出了。”
“这刀你花了过少钱买的?”杨英用绸布轻轻擦着刀柄,随意地问道。
张锐没有说话,伸出五根手指头,前后翻转了一次。
“一千金币?”杨英点了点头说,“一千金币值得,光是刀鞘上镶嵌的宝石也值这个价啊,何况还加上刀本身呢。值了!”
张锐笑了,摇着头说:“一千金币或许能买下这刀地刀鞘。”
“啊?!”杨英这回真的傻眼了,没想到这刀值一万金币。又仔细捧起看看,寻找不同之处。看它,凭什么能值万金。
“我说,你是不是被人骗了?”看了半天,杨英也没有找到不同寻常的地方,失望地把刀放下。
“我会被人骗?”张锐一把把刀抢过去,用收指着刀把底部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杨英凑过脸去,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刻有一个星月标记。“真是克劳狄乌斯锻造的?”杨英惊呼一声,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当然是克劳狄乌斯锻造的,不然我花一万金币,买它干嘛?”张锐把刀又交还到杨英手上,说:“这可是罗马元老院的一位元老家里地传家之宝。”
“那你怎么买到地?”杨英半信半疑,怕张锐又在捉弄他。
“操!你还不信?”张锐见杨英怀疑自己,骂骂咧咧问道:“图拉真手下的斯奇比奥你知道吧?”
“知道。他是图拉真时期,罗马军地一个军团长。”杨英还懂点罗马历史,说出了斯奇比奥来历。
“对,就是他。这刀原本是图拉真的佩刀。后来在达西亚战役中,斯奇比奥立了大功,所以图拉真把他的佩刀赏给斯奇比奥。而卖给我刀这家伙,就是斯奇比奥的后代。你说这刀是不是真的?”张锐一脸气愤,他对杨英怀疑自己态度甚为不满。
“可是,斯奇比奥的后代为什么要卖刀给你呢?”杨英还是不解。
“那是因为他的家族没钱了,快破产了,再不卖点东西,全家人都要饿肚子了。”张锐想起来那个卖刀的罗马元老就觉得好笑。
那天,他刚出驿馆大门,就被一辆马车拦下。一个肥胖的家伙伸出头来,请他上车谈谈。他看那人也像是罗马贵族,也好奇对方要找自己谈什么事,就上车了。
结果,那人直接他把拉家里去了,然后吞吞吐吐说明了原因。原来这个罗马元老知道张锐很有钱,在罗马卖了许多值钱的东西,所以想请张锐帮帮,看看要不要卖他家收藏的珍宝。
张锐在那罗马元老的藏宝室里,寻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了这把刀。记得当时那个罗马元老看他拿起这把刀时,脸都变绿了,急忙说这个不卖。当然,他的这个举动,让张锐更加留意这把刀了。结果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克劳狄乌斯的作品。
克劳狄乌斯的知名度在罗马和中国古代的锻造家欧冶子有一拼,都是传说级的人物。据说克劳狄乌斯一生只锻造了十把刀剑,每一把都是精品,是每位收藏家们梦寐以求追求。可惜传世的,绝大多数都在皇室或是某个大家族手上,基本上难得见到尊容。
张锐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克劳狄乌斯锻造的刀,立马就对那个罗马元老说,只买这把刀,别的一概不需要。罗马元老犹豫了好半天,才咬牙狠心同意卖刀给张锐,只是价格要索要一万金币。张锐也没有跟他还价,立马拿上刀和他一起回驿馆拿钱。
收了钱后,卖刀的罗马元老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把事儿透露给别人知道。张锐答应了,他知道罗马元老是怕坏了家族的名声。偷卖祖先传下东西,这种丑事要是被传出去,他也不用在罗马贵族界混了。
“哦。看来罗马贵族过得不怎么如意啊。”杨英感叹了一声,一个显赫的世家,竟然要靠卖祖宗传下来东西才能过活,想想都悲惨凄凉啊。
“那是他倒霉。他家的封地在达西亚。这两年达西亚被单于人给占据了,他没办法去收税啊。他家里又没有做生意,开销又大,能坚持两年也算他家的底子不薄了。”张锐说着,又想起了卖刀罗马元老窘迫的样子。如果那天没有看上他家的东西,相信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张锐突然又想起,说:“哦,对了,那人说这刀还有个名字,叫月光,据说在夜里拔出此刀,对着月亮刀柄发耀眼的光芒。我没有试过,也不知真伪。只是这刀在大白天,样子普通了点。但要说锋利和坚韧度,这刀绝对堪称精品中的精品。”
这时,杨英已经完全相信,这把刀是张锐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货真价实的真品,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把刀递还过去,说:“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能收。”
“你说什么?我送你的礼物,你敢说不收?”张锐勃然大怒,一抓住杨英的衣领怒喝道,“你小子刚才追着我要礼物,现在给你了,你又说不要。你玩我呢?信不信我揍你?”
“唉呀,我收了,我收了。”张锐的脾气,杨英也知道,他现在敢说不收吗?
“这才对嘛。”张锐松开抓着的杨英,转怒为喜道:“一万金币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何况我又不是要贿赂你,你怕什么?”
“是,是。”杨英把刀收好,脑子突然升起一股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