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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哈桑个子很高,深陷的两颊刮得干干净净,表情严肃,神情间还带有一丝高傲。今日,他通身的白色衣装,头裹白色头巾,身穿白色衣衫,脚踏白色鞋子,与他黝黑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格外惹眼。
他大步迈进汉朝使节团住驻地大门,腰板儿挺得直直的。院子里肃立着几十名当值的汉朝禁卫军武士,莱昂.哈桑缓步从他们身前走过,仿佛是在检阅他们。虽然他的腰上没有配刀剑,但他的手习惯性地放在腰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
其实,莱昂.哈桑的内心很激动,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从容镇定,因为他即将见到他崇拜的偶像——汉朝第一猛将张锐。
莱昂.哈桑向来眼界很高,崇拜的偶像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兄长穆莱.哈桑,另一个就是有着疯虎之称的汉朝猛将张锐。
莱昂.哈桑比他的哥哥穆莱哈桑小十二岁,按照汉朝的算法整整小了一轮。莱昂.哈桑记事前父亲就去世了,在他模糊的儿时印象中,哥哥穆莱.哈桑就像是父亲,不仅教他读书,还带他习武。
穆莱.哈桑将弱小的苏丹,发展成强大的国家,还全歼了有着无敌之称的罗马军团。莱昂.哈桑在听说疯虎其人其事之前,对哥哥地崇拜之极。认为哥哥是世间唯一称得上智勇双全的战略家、战术家。
后来,他听闻了白堡之战,对疯虎的勇猛顽强有了极深的印象。去年,他又听闻疯虎率万余骑孤军深入鲜卑境内,两夺鲜卑人都城,对疯虎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疯虎也成了他心目中的另一个偶像。
在他看来,疯虎的万余骑兵,在敌人境内如入无人之境长达几乎半年之久,其难度并不亚于全歼十万罗马军。莱昂.哈桑认为,即使是无所不能地哥哥,也无法做到与疯虎同样出色时战绩,因而他对疯虎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几年前,他就想见见这员汉朝猛将,可惜国家正与罗马交战,他不可能如愿。今日终于有机会一睹偶像的尊容。他的心情很难保持平静。
行至大厅门口,莱昂.哈桑看见身着汉服、气度不凡的一男一女正在门口迎接,便猜他们是冼夫人和疯虎。急行两步,弯腰施礼,操着流畅的汉语说道:“鄙人苏丹谈判使节莱昂.哈桑,冒昧打扰两位汉使大人,请原谅。”
虽然莱昂.哈桑的汉语发音不算标准,语速较慢,但其语气连贯、表达清楚,令张锐倍感惊讶。嗨,看不出来,这哥们儿五大三粗的。还会讲汉语,真是人不可貌相!
冼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回礼:“哈桑大人能来,是我等荣幸。请不必多礼。里面请。”冼夫人的声音中透着亲切,这种经过一定化装的声音是她常在外交中使用地一种手段,特别容易拉近与外人的关系。
只是今天她有些失望,莱昂.哈桑似乎没有听懂她的话,迟愣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很抱歉。我地汉语水平很低,没有理解您的意思。如果您讲得慢一点。说得简单一点,我也许能听懂。”
“哈桑大人,您太谦虚了。其实,您的汉语已经很不错了,我能够听懂您的每一句话。特别是您说的第一句话,非常流利。”张锐放缓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
“您是开远侯张锐张大人?”
“正是。”
“很荣幸见到您!您的伟大战绩,我如雷贯耳。您是……一流的……呃……特别的将军。”显然莱昂.哈桑对汉语的形容词掌握得不够好,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一流和特别两个词来。
“您过奖了,哈桑大人。您全歼罗马十万精锐的辉煌战绩,也是一流地、特别的。”
莱昂.哈桑说汉语时,语调很不标准,所以有的地方需要张锐猜测。这与莱昂.哈桑说地第一句话,有很大的差别,张锐估计他曾经专门练习过开场白。
“哈桑大人,里面请。您的汉语是谁人所教?”冼夫人一面请莱昂.哈桑进屋,一面问。
“是跟我的妻子所学。她在贵国的大学读过书。”莱昂.哈桑成婚之后,为了增进与妻子地感情和培养共同语言,就跟着妻子学习汉语。因此,他很早以前,就能听、说简单地汉语词汇。
在参加罗马和谈之前,莱昂.哈桑为了能够和汉朝使节单独会谈,专门跟妻子突击学习了半年的汉语。这半年来,两人在家中都是以汉语对话。
强化训练地结果是,尽管莱昂.哈桑的汉语说得并不算流利、标准,但他已能够听懂大多数语速较慢的汉语。
“哦?尊夫人在我国读过书,是哪所大学?”张锐饶有兴致地问。
“听我尊夫人说,是贵国最好的大学,叫帝大。”莱昂.哈桑回答说。
显然莱昂.哈桑不知张锐是尊称他的妻子,以为这样的称呼,自己也可以用。听到他的回答,冼夫人和张锐都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没有想到您的夫人,和我们是校友啊。”冼夫人也是帝大毕业,只不过她在帝大读书时,张锐还没有出生。
“哦?是吗,张大人也是帝大毕业的?”莱昂.哈桑异常惊讶地看着张锐,他听妻子说过,帝大是专门培养汉文官的学校。冼夫人是帝大毕业的,莱昂.哈桑没有感到意外。只是他没有想到,以猛将著称地张锐也会是文官学校毕业的。
“是啊,十二年前我从帝大毕业,毕业之后又进了军校学习。”
“十二年前?我的尊夫人是十五年前从贵国返回的。”
“十五年前毕业的,那尊夫人可以算是我的学姐了。”
“不……不是。她并没有毕业,她只在帝大读了一年多时间。”
“哦?为什么不完成学业呢?”
“她地父亲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十五年前在与庭巴克的一次交战中英勇战死。我的兄长,伟大的苏丹王将他唯一的女儿嫁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她。为了回国成亲,她没有再继续留在贵国读书了。”
张锐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对莱昂.哈桑说:“这样算来的话,尊夫人在帝大读书时,我也在帝大。冒昧地问一句,尊夫人尊姓大名?说不定,我还认识她。”
冼夫人满意地看了张锐一眼。来罗马之前,她特别嘱咐张锐要拉近与莱昂.哈桑之间的关系,张锐果然机敏。寒暄中就抓住了切入点。莱昂.哈桑说了很长的一串名字,而且是苏丹语,张锐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请问,尊夫人有没有取汉名?”张锐知道在汉留学的外国学子,几乎都取有中国名字,比如说扶桑地藤原秀真,就取名叫刘效国。莱昂.哈桑的妻子,应该也不例外。
“有,不过这个名字有点难记,我记不大清楚了。嗯。好像好像叫一只燕。”莱昂.哈桑只听妻子提过一两次她的汉名,他并没有特别留心去记住。现在猛然间也回想不起来,好半天才说出了他脑海里大致地印象。
“一只燕?是不是叫燕无双?”张锐马上就叫出了名字。
“对。对。就叫燕无双,听说取自一首汉朝的诗。我对贵国的诗词了解很少,所以记不住。”
“哈桑大人,您的夫人我认识。当年,我极其荣幸。见过您的夫人数次。”张锐心想。果然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在听说莱昂.哈桑的妻子是苏丹将军的女儿时,就猜测是燕无
“是吗?”莱昂.哈桑几乎不敢相信。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不仅莱昂.哈桑惊讶,连冼夫人也很意外。她没有想到,张锐还真的认识莱昂.哈桑的夫人。
张锐微笑着对莱昂.哈桑点点头,用开玩笑地口吻对他和冼夫人说:“当年燕无双可是帝大有名的才女,许多帝大才子都非常仰慕她。后来,她离开帝大回国,让很多人伤心失落。”
莱昂.哈桑没有听妻子说过她在汉朝留学时,有这段“辉煌的经历”,此时,他既惊讶,又有些骄傲,咧着嘴大笑不已。
其实他并不知道,张锐认识他妻子,只是因为她曾与张锐世兄陆斐之间发生过一段恋情。燕无双当年对陆斐可谓是一片痴情,甚至数度追到陆斐到宿舍。因此,张锐认识了燕无双,也对这个长相清秀地黑人女孩很有好感。
后来,当燕无双请张锐帮忙给陆斐留信时,流下了两行热泪,让张锐深深记住了这个苏丹女孩。燕无双离开帝大后,一直没有消息。
陆斐这才恍然醒悟,后悔不迭,还因此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毕业后许多年都没有成亲。张锐从没想到,能在十五年之后,得到燕无双消息,而且她的夫君竟然是莱昂.哈桑。
这段秘密,张锐当然不能对莱昂.哈桑明言。张锐曾听林白泉讲过,苏丹人可不比罗马人,他们在男女关系上非常严肃。
苏丹女人在婚前以及婚后都绝对不能有不贞的行为。这种不贞行为不仅是指要保持身体上的贞洁,而且心灵上也要保持贞洁。
要是莱昂.哈桑知道他地妻子曾经深爱过别人,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按照苏丹法律,燕无双很有可能会被处以火刑。
就算莱昂.哈桑念及夫妻情意,允许燕无双自杀以洗耻辱,那么燕无双地性命也是保不住的。
经过这一段插曲。莱昂.哈桑与张锐倍感亲近。两人说话也显得熟络多了,只差没有以兄弟相称。
落座后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冼夫人便客气地询问莱昂.哈桑地来意,她知道莱昂.哈桑来的目的可不是简单串门聊天。
“夫人、张大人,首先我国苏丹让我转达他对您们的问候,还邀请两位使节大人在方便时前往敝国。”显然莱昂.哈桑的这几句话。事先也经过练习,说得非常标准,非常流利。
“谢谢苏丹陛下,如果和谈结束还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定接受邀请。”冼夫人望了张锐一眼,并没有把话说满。
“另外,我这次来,还想征询两位大人对这次和谈地看法。”莱昂.哈桑接着说出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冼夫人与张锐互视了一眼,回答道:“哈桑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国一向是主张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出使罗马之前,我国皇帝陛下和内阁的意见一致,希望交战各国能在这次和谈会议上彼此取得谅解、达成协议。结束战争。”
“因此,在和谈会议上,我们希望哈桑大人能与罗马人解决两国间的纠纷,尽量取得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冼夫人为了能让莱昂.哈桑听懂自己的话,话说得很慢。
莱昂.哈桑倒是听懂了,低着头像是在仔细思考冼夫人的建议。其实他心里并不满意这种“官方式”地答复,也在暗骂汉人的虚伪。
要是汉人都以他们宣称的,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那他们与鲜卑人之间地战争又该作何解释?
他知道苏丹、单于、鲜卑三国与罗马交战之前,与汉帝国达成的秘密协议。汉帝国的最高军事长官。曾经对三国使节保证,汉帝国会在暗中支持三国对罗马帝国的战争,并且还会暗中给予三国一定的援助。所以三国才决心与罗马帝国开战。
可当三国与罗马帝国之间战争发生没多久,汉帝国就背信弃义,从背后捅了鲜卑人一刀。这一刀差点要鲜卑人性命,现在鲜卑是否覆灭还未可知。三国联盟对罗马帝国的战争,也因汉帝国的插手。没有取得预想的局面。
鲜卑人虽然退出了对罗马帝国的战争。但苏丹和单于两国还不想就此罢手。尤其是单于国,他们占领了罗马人的达西亚和色雷斯两个行省。眼看着亚细亚行省也几乎到手,当然不甘心把胜利果实拱手让出。苏丹也不想把到手地庭巴克领土让出。
对于罗马人提出来的和谈会议,两国可以拒绝参加。但罗马人却把汉人也拉进来了,苏丹和单于国不敢不来参加和谈。
如今,苏丹和单于都想知道汉帝国参加和谈的真实目地。如果汉帝国只是作为和谈公证方,那么苏丹和单于两国可以与罗马人在会议上讨价还价,甚至可以以退出和谈威胁罗马人让步。
但如果汉帝国与罗马帝国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要力挺罗马人的话,苏丹和单于两国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同时与世界上最大两个超级大国交战,那么在会议上只能选择屈从。
在汉朝使节团到来之前,莱昂.哈桑与单于国的特使会晤过多次。商量的结果是,务必要在会议开始前,搞清楚汉帝国的真实目地,以便在会议上争取主动。由于莱昂.哈桑能说汉语,这次刺探任务就落在了他地身上。
莱昂.哈桑从冼夫人刚才的回答中,并没有得到想要地结果,他的失望沮丧可想而知。
“哈桑大人,我们就不要谈公务了,那些事情留在几天以后的会议上再详谈。我是军人出身,对苏丹之战很感兴趣。您参加过这次战役,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找个时间为我详细讲讲这次作战的经过?”张锐打破了大厅内的沉默,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莱昂.哈桑。
“哦?好的。您在与鲜卑人作战时的几场精彩战役,我也非常欣赏。能与您探讨这些战役是我荣幸。”在莱昂.哈桑心目中,张锐是他崇拜的偶像之一。能与偶像一起探讨感兴趣的话题,对他无疑具有充分的吸引力。
“那太好了!今日时间太晚了,明日我作东,咱们寻个地方,一边喝酒,一边聊作战经过,您看可好?”
“好,那就说定了。”莱昂.哈桑面带兴奋之色,爽快地答应张锐的邀请。
莱昂.哈桑年轻时,酷爱饮酒。为了酒,他误过正事。故此,他的兄长穆莱.哈桑下令,不许他再沾酒,莱昂.哈桑不敢违背兄长的命令,戒酒达十余年。
直到到穆莱.哈桑病故后,他才开始稍微的饮酒,只是不敢敞开肚皮喝。
这次出使罗马之前,他的侄儿——苏丹新国王,也特意嘱咐他不要饮酒误事。来到罗马之后,莱昂.哈桑还没有沾过一滴酒。
张锐邀他喝酒,他便找到了借口。心里自我安慰,这是出于外交需要,满心希望能在酒桌上,从这位汉使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莱昂.哈桑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虽然今天的拜访没有达到第一目的,但能和张锐拉近关系,也算没有白跑,他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送莱昂.哈桑出门以后,在回客厅的路上,张锐问冼夫人:“刚才为何不婉转对莱昂.哈桑说明我们的态度?”
冼夫人转头看了看周围,小声地对张锐说:“这里是罗马人给我们安排的住处,要小心,有些话最好不要在这里讲。”
张锐半信半疑,这间驿馆里没有半个罗马人,现在又没有窃听装备,他们说的话罗马人怎会知道?不过,出于对冼夫人的尊重,他并没有提出异议。
冼夫人又说:“我知道一家汉人在罗马城开的饭馆,你明日就带莱昂.哈桑去那里饮酒。找个机会点拨他一下就行了,我相信莱昂.哈桑是个聪明人。对聪明人,不用说得太直白。”
“是,夫人。”张锐接受了这个任务。心里寻思,说不定冼夫人介绍的那家饭馆是监察院派驻罗马的暗探开的。
莱昂.哈桑拜访汉朝使节的消息,维尔.卢古鲁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通知,同时,双方交谈的对话他也大概了解到了。在汉朝使节团驻地之内安置听筒,是他提出的建议,这一提议通过了罗马皇帝图拉的同意。目的也是和莱昂.哈桑一样,要搞清楚汉帝国的真实意图。
对于汉使节的表现,维尔.卢古鲁斯非常满意。他感觉汉帝国这次没有打算在暗中搞鬼。只要汉帝国能在和谈会议上保持公证人的身份,那么,他就不怕三国翻天。于是,他也心满意足地速速向图拉报告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