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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锐上京的途中,上都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对汉帝国影响深远的事件。
明年太子世平将年满十岁,此后将搬出陆后的长乐宫去明德宫单独居住。明德宫以前的太监、宫女们自伯安太子去世后,被判罪的判罪、被遣散的遣散,因此,明德宫需要重新调集一批人去服侍世平太子。
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调到太子身边去当太监,是一飞冲天的好机会。如果被世平太子看上,成为他的信任的人,待今后太子登基后,自己的身份、地位最起码如同乐现在身边的杜衡一样。
有了这种想法,宫内的太监、宫女们都积极行动起来,四处托关系想把自己调去明德宫。其中,明德宫掌管太监这个职位变得异常抢手。有一个叫菜疆的庆阳宫掌管太监,早年一直跟随丽妃,是丽妃的心腹太监。
他也认为这次是个好机会,想得到明德宫掌管太监这个位子。他找到原主子,世平太子的亲生母亲丽妃,想让丽妃为他在陆后面前说说好话。
但此事,丽妃甚是为难。出了伯安太子那事后,陆后对太子宫的总管太监们挑选的更为严格。对于不了解的太监、宫女根本不与考虑,丽妃已经知道,陆后所选之人几乎都出自她的长乐宫所以对菜疆所求之事。她根本无法帮忙。但是碍于情面,丽妃便敷衍他说试试看。而菜疆却信以为真,乐呵呵地回去等消息了。
不久,明德宫太监的名单定了下来,菜疆没有被选中。他正沮丧时,又偶然听说丽妃根本没有去陆后那里为自己说情。气闷心情可想而知。
菜疆气恼下,便对几个宫中的知己好友发牢骚,说如果当年不是自己鼎力相助,太子之位由谁来做还未可知。现在可好,人家过河拆桥了。又感叹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谁知这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丽妃耳中,她立马密报陆后。菜疆所言之事,正是陆后最为忌讳的。她当下命人把菜疆拿下,并准备秘密处死。
菜疆被关押后自知难逃一死,便求一个看押他的小太监。让小太监帮忙带句话给他在宫中当太监地一个本家兄弟菜桢。说自己在宫外家中某地藏有一些财产,自己也没了其他亲人,打算把这些财产都赠予菜桢。
看押菜疆的小太监寻思。只是传个口信而已,也不是大的事情,何况菜疆答应,在这些财产中给自己一部分当谢礼。于是答应菜疆,帮忙传信。
当天晚上,菜疆就被处死。那个小太监也没有失言,找到了菜桢,把菜疆的临终嘱托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菜桢向小太监打听哥哥为何被处死,小太监说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皇后亲自下的令。菜桢一听哥哥是被皇后处死。也不敢再多问,第二天就告假出宫,到菜疆留给他的地址去寻找遗产。
财宝他找到了。另外里面还有菜疆留下的一封信以及一个牛皮袋。菜疆的信上说,自己曾参与过几年前诬陷淑妃、宜妃害死伯安太子之事,由于害怕陆后、丽妃过河拆桥,便偷偷留下了一些诬陷的证据以保身。
如果这封信被菜桢看到,就证明自己还是难逃一死。希望菜桢看在兄弟一场地情分上。想办法把这个牛皮袋中的东西呈递到陛下手中,为自己报仇。这里的财产。就留给菜桢以表谢意。
正巧菜桢与同乐身边大太监杜衡地表侄子是好友,为了不辜负哥哥所托,就通过杜衡表侄把菜疆留下的那些证据交到了杜衡手上。杜衡见之大惊,知道这东西要是交给同乐,必然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杜衡左思右想了一夜,觉得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瞒着同乐,有朝一日要是被查出来自己也脱不干系。第二天一早,还是证据交给了同乐。
同乐帝看完了菜疆留下的证据后才明白,原来不仅淑妃、宜妃谋害伯安是被陆后和丽妃诬陷的,之前宜妃的失宠也是经过陆后和丽妃精心策划的。
同乐又是气恼、又是伤心。他气恼的是,平时温柔贤淑的陆后和善解人意地丽妃,竟然如此的狠毒、狡诈。伤心的是,自己竟然毫不怀疑地相信了她们,下令淑妃、宜妃自杀,并将她们两家的亲族给诛杀,甚至还将淑妃所生的五皇子福常为贬为庶人。
但同乐又很无奈,淑妃、宜妃参与谋反案已经定案,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哪能说翻案就翻案?如果现在翻案,岂不是显得自己是昏庸之君?
再则,陆后身为皇后,丽妃身为太子世平的亲生母亲,现在要是废黜她们的身份,定会在朝中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最后,他还没有打算立刻就废了世平。如果没有理由地废黜了养育他地母后和亲生母亲,对世平的影响可想而知。
经过通盘考虑,同乐打算冷处理此事。他下旨让世平立即搬出长乐宫,入住明德宫。并亲自从自己身边挑选了一大批太监、宫女去明德宫理事,陆后所挑选地太监一律不用。
不过同乐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一旦要同时废黜陆后、丽妃的身份,那么世平的太子之位也不能保。因此,他必须要找一个接替世平为太子的儿子。
经过一番比较,同乐还是觉得贬为庶人的五皇子福常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又下旨,册封福常为长沙郡王,并留在上都居住。
这两道旨意令陆后、丽妃摸不清头脑。连忙去找同乐询问缘由,但均被挡驾。陆后、丽妃回来一合计,知道怕是她们陷害淑妃、宜妃之事已被同乐知晓。
同乐将太子与她们分开,就是再也不信任她们地表现。又册封五皇子福常为王,并留在上都居住,定是暗下里起了更换太子的心思。
两人慌了手脚。各自找娘家人商量。陆后的娘家是卫公,她找来了陆柯的父亲,她二哥进宫商量。
陆柯的父亲陆敬,为陆后出了一个主意:世平太子还没有太傅,就给他找一个在朝中有实力的人当太傅。这样,即使同乐有换太子之心,也会遭到绝大朝臣地反对。
陆后大喜,便想提议让太尉杨坚当世平的太傅。但陆敬却不赞成,他说:“太尉早到了退隐的期限,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退。是因为他想进凌烟阁。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太尉明年八、九成能进凌烟阁,一旦他的心愿达成。就会退隐。太尉退了,在朝中说话的份量也会减轻不少。依我看,还是选一个能长期辅佐太子的人为好。”
陆后说:“三公中,年龄最轻的是虞士基,但是此人名声太差。如果由他当了世平的太傅,非但不能帮助世平,反而可能会连累世平的名声。高丞相也不适合,一来,陛下对他已不信任,二来。他地丞相这期任满后,也该退隐了。”
陆敬说:“娘娘为何只把目光放在三公之中?难道除去三公之外,就没有别的人选了?”
陆后不解其意。问:“请二哥明言,都有谁合适?”
陆敬说:“贺若弼、刘炯、刘、王宜、宇文苞、杨素都可。这六人都未出任三公,这就意味着他们一旦当上三公,就可以连任三届,今后能够长期时间的辅佐太子。而这六人中。刘炯、刘是王族出身。与皇家地血缘最近,是最佳的人选。贺若弼和杨素是军人出身。有一定的能力,也是不错的人选。至于王宜、宇文苞嘛,能力不错,但威望比前四人稍差了些。”
陆后略想了想说:“去年,杨坚提出退休时,陛下就在考虑太尉的人选。刘炯、贺若弼、杨素都在考虑的范围内,不过后来一直没有定下最后的人选。二哥看,这三人谁接任太尉的可能比较大?”
陆敬笑道:“去年,臣还真不好说。但今年,臣敢肯定是刘炯。”
陆后奇怪地问:“二哥为何如此肯定?”
陆敬很有信心地说:“娘娘,在对鲜卑作战中,我军势如破竹,曾两次攻克敌方都城。您应该知道,陛下听到这个消息后,有多么高兴,连病情也大为好转了。刘炯身为主帅,其功不可灭,而且凭借此功,他在朝中的威望也不逊于贺若弼了。因此,即使他的能力稍逊点,陛下也会选择他地。”
陆后心中有了主意,道:“既然如此,还麻烦二哥帮忙促成此事。”
陆敬点头答应:“臣义不容辞。”
陆敬出宫后,便去见刘炯。刘炯刚从前线返回上都,还未来得及见圣。忽然陆敬来访,又提出让他出任太傅的建议。他是又惊又喜,能出任太子太傅当然好,只是觉得此事过于突然。
刘炯再三推辞,说自己学识浅薄、德行不高,哪能担起教导太子的重责?还请大人另觅德高望重之人,自己实不敢当。但他后来终是架不住陆敬地苦劝,加之内心里的确想当这个太傅,推辞再三,也就答应下来。
这事他们私下商议确定当然不作数,还需同乐亲自点头。于是陆敬联络了一大批朝臣,联名上书推荐刘炯出任太子的太傅。说太子之前一直由陆后开蒙,但现在太子已入住明德宫,太傅应该极早选择,不然怕耽误了太子的学业。
同乐接到联名书,并没有立即表态。而后数日,陆敬等人又连上三道联名书。直到同乐接到第四封联名书后,才下旨刘炯出任太子太傅。但第二天,同乐又下了一份旨意,命御史大夫虞士基负责指导长沙郡王福常读书。
陆后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又招陆敬前来商议。陆后满脸愁容,说:“看来陛下,真地有了换太子地心思,不然也不会在刘炯作了世平地太傅后,又让虞士基去做福常的老师。”
陆敬劝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陛下即使起了换太子地心思,但他也没有撤换太子的理由?换太子是国之大事。不仅朝臣们要讨论,也要经过内阁同意。如果朝臣、内阁都不同意,陛下也没有办法硬换。”
陆后虽然知道换太子不是件容易地事情,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说:“现在陛下把世平与本宫分开,他年纪尚小,周围又都是陛下的人,要是陛下有意让他出点什么事,也是不是不可能。”
陆敬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外甥伯安意外身亡。那里会有这些事情发生。陆敬沉默半响道:“娘娘,要是陛下真的下了决心,那就只能靠刘炯了。如果刘炯也保不住世平的话。臣劝娘娘也不要太操心此事。反正无论世平还是福常为太子,您只要还是皇后就行了,毕竟他们都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想,即便福常当了太子,他还不是要尊您为母后吗?”
陆后抚养世平数年,有一定的感情,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的去保世平。此时,听二哥的话后,她才猛然醒悟,她现在要保的不是世平。而是自己的地位。
自从同乐知道事情真相后,就没有来过长乐宫,也没有见过她一面。之所以没有立即废掉自己地皇后。恐怕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要是自己再因为保世平而进一步激怒同乐的话,很难说同乐不会痛下决心废掉自己。现在还是明哲保身为好,至于世平只能看他自己地造化了。
陆后想通这点后,就没有心思再管此事。深居长乐宫中,闭门谢客。即使丽妃来见。也避而不见。
丽妃不解其意。前一阵还见陆后为自己儿子的事情,忙不个停。怎么突然一下。又不管这事了?而且连自己也不见了。
丽妃暗自寻思,有可能是陆后已得知同乐下决心要太子了,所以才会避着自己。丽妃惧意大增,也渐渐失去理智,她哭着吵着要见同乐。
她在同乐的养斋外闹了三天后,终于激怒了同乐。同乐下旨废黜了她的贵妃身份,并将她打入冷宫。
她是太子的生母,被废黜身份的消息传出后,满朝皆惊。联想到前一阵册封已被贬为庶人的淑妃五皇子福常为长沙郡王一事,便纷纷猜测同乐有换太子打算。
听到这样的传言后,最为惶恐的当属虞士基和刘炯。他们一个是太子的太傅,另一个是长沙郡王地老师,都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宫闱内争。
他们都知道,这种宫闱争斗的结果是你死我活的,双方没有半分退路可言。他们关系都已与各自地主子紧密相联了,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失败的下场多半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刘炯立马行动起来,利用各种关系在朝中拉人,准备力保太子。刘炯知道虞士基在朝中树敌太多,自己要充分利用好自己的优势,争取在开场就击败他。
虞士基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出身、声誉、人缘都比不过刘炯。这场争斗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自己失败。他现在唯一地办法,只能去找太尉求教。他想让太尉为他想出一个脱身地办法,尽量不去趟这场混水。
太尉自从今年开始就基本上,一直在家修养。他登门说明来意后,太尉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练字,仿佛忘记了他地存在。
虞士基等一个多小时,实在不耐烦再等下去,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太尉,请您救救下官吧。为下官想个办法,渡过此劫。”
太尉这才扔下笔,将他扶起,说:“这事也只是传言,又不是陛下真要废黜太子了。你惊慌什么?”
虞士基苦着脸说:“但看陛下前一段的行动,下官觉得此事十之八、九有可能。”
太尉呵斥道:“即便此事是真的,你身为朝廷重臣,食君之俸,忠君之事。你难道还不知该怎么办?”
虞士基迟疑道:“大人的意思是让下官,力保长沙王?”
太尉坐回椅子上,说:“你只要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尽到一个臣子最基本的本分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虞士基搓着手,说:“但下官听说刘炯已经联合了一大批人,要力保太子。下官也争不过他们啊。大人,是否认为下官也应该去广为联络一部分人?”
太尉摆手让他坐下,说:“你要做什么?你要是听老夫的劝,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什么话也不要说,你只管做好你份内的事情。”
虞士基坐下后,叹了口气说:“就怕下官什么都不做,刘炯他们也会找下官或是长沙郡王的麻烦。”太尉笑道:“刘炯他们又不傻,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攻击你或是长沙郡王呢?他们现在主要是想保太子之位,又不是与长沙郡王争太子之位。老夫担保,只要你与长沙郡王都没有行动,他们是不会主动与你们挑起争端的。”
虞士基想了想,觉得太尉之言说得有理,提到嗓子口的心,也放下去一半。只是他还有些不放心,又说:“话虽如此,但如果陛下铁了心要换太子,那下官该怎么办?”
太尉道:“即使陛下下定决心,这事也要经内阁通过。到时,你在会上提出支持不就行了?刘炯现在还不是内阁成员,你比起他来也有一些优势。”
虞士基垂头丧气地说:“但下官听说,刘炯已得到了刘、王宜等人的支持,现在正在游说高丞相、贺若弼等人。如果他再得到高丞相等人的支持,下官在内阁中也是孤掌难鸣啊。”
太尉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说:“这不过也是传言罢了。”
虞士基猛地抬起头问:“大人,如果内阁真要讨论此事,下官想知道大人是什么意见?”
太尉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的话,问:“你说什么?要听我的意见?”
“对,下官想知道大人对这件事是什么意见?”他现在的确非常想知道太尉的真实想法,如果太尉支持换太子,那么这事就有可能成。反之,他打算回去后就上书同乐,请辞长沙郡王的老师一职,极早从这场祸端中抽身。
太尉捋了一阵胡须,不慌不忙地说:“老夫嘛,身体一直欠佳,很难说能不能去参加内阁会议了。我的意见,听不听也罢。”
虞士基甚为失望,心想,真是个老狐狸,遇到这种事情就躲得远远的。看来,今天在他这里也得不到什么准信了。
他正想告辞,忽听太尉又道:“如果实在要老夫表态,老夫会坚决支持陛下的意见。”
虞士基闻言顿时放心,有了太尉这句话,他就安心了。他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待他走后,本来一脸轻松太尉却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