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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六月七日深夜越过巴鲁城,在长祚县分兵三路南下:一路由张锐亲自率队朝南直奔里德镇而去;一路由高朔带队,留在长祚县一带;一路由赵无寒率领,在距张锐本队左翼五十里处齐头并进。
第二日,巴鲁城的鲜卑守军便发现汉军南下,慌忙通知在城中指挥的尉迟晖。尉迟晖闻之也是吃了一惊,汉军这次的行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前他曾分析过,汉军最有可能的是北上,去与巴洛夫之部会合;其次是向东突围,去普六城;再次是向西,在抛开己方追兵后,再寻机北进或是东去。至于南方,在尉迟晖看来,只要张锐还没疯,是绝计不会南下的。所以,他按照先北、再东、后西的次序调集兵力,有很大一部分鲜卑军到了巴鲁城后就绕道朝北去了。
尉迟晖没有料到汉军最终走的是朝南这一步险着,但他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南方阡陌纵横的河道无疑是阻碍汉军顺利逃脱的天然屏障,密集的河流将大大限制汉军的行动。越往南对己方更加有利,即使有内奸引路,汉军也不容易逃脱。这次汉军南下,在尉迟晖看来,最多就是多苟延残喘几日,等他再调集兵力断其北上道路后,汉军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于是他发出将令,命正在北上的部队立即调头南下,已在东部和西部的部队则原地待命。接着,又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里德镇,将汉军南下的消息报与单于拓跋浩,建议单于及其朝廷大臣们尽快转移到他处暂避一时。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汉军早已知道拓跋浩在里德镇。汉军目标明确,过了长祚后,除留下断后的一路游骑在长祚一带以外,其余的人马兵分两路、昼夜兼程。直扑里德镇。尉迟晖派出的信使在途经长祚县时没有防备,被汉军游骑手到擒来,信又落到了高朔的手上。
六月十二日凌晨,近万汉骑在只离距里德镇三十里处时,才被鲜卑军巡哨发现。鲜卑巡哨慌忙将汉军突袭的战报急报单于拓跋浩。拓跋浩得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惊得面无人色,一屁股坐到地上。最后在步六孤峰、如罗平托等几名大臣们的护拥下出了镇,仓惶向西逃窜。
他们刚离开十余分钟,汉军地先头部队便抵达镇外。自从单于暂居里德镇之后,一直是鲜卑禁卫军担任防务。而此时禁卫军都已跟随单于逃走了,于是里德镇成了一座空城。再加上此镇没有城墙,汉骑长驱直入,轻松地夺取了小镇。
相比基普城那次,这次汉军来得更加突然、更加快速,单于等人出逃时根本没有时间通知镇中的官员们,大多数官员都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连带家眷一道被汉军抓获。
单于一行人出了镇一路狂奔,直到天亮。喘息间,发现并没有汉军追击。才敢停下脚步稍事休整,商议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很显然,单于已被气糊涂了,一个劲儿地大骂尉迟晖,步六孤峰、如罗平托等人接连问他几次下一步的打算,他似乎都没听见。
无奈,步六孤峰等人只好自己拿主意。如罗平托对众人道:“我们的军队都在北边。只有往北走与尉迟晖的部队会合,才能确保陛下安全。”
步六孤峰却不同意,反对道:“往北走老夫并不反对。但是不能直接去尉迟晖的军中。”
说完见如罗平托等人用疑惑目光看着他,忙补充道:“陛下让尉迟晖围剿汉军,结果呢?汉军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越来越猖狂,前次他们攻占了基普。这次又长驱直入里德镇。简直可以用如入无人之境来形容。按说,我方有数十万大军用于围剿这股汉骑。怎么也不应当出现眼下的这种情况。汉军屡次从数十万大军包围中溜掉,只能有一种解释,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罗平托反驳道:“你怀疑尉迟晖通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尉迟晖可以通敌,他手下的数十万我军将士会跟着他一块儿通敌吗?”
步六孤峰冷笑道:“大多数我军将领当然不会跟着他通敌,但他身为统帅,手中又有陛下赐予的玉坠,将士谁敢不听他的命令?谁又敢对他地命令提出质疑?你能保证他在调动军队时,不会留出一条通道让汉军通过?而且,老夫怀疑汉军此次突袭里德镇,也是他有意为之的。陛下刚给他下旨解除他地军权,即刻返回里德镇,汉军就接踵而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且陛下在里德镇的消息,汉军怎么知道的?哼,我等要是就这么去他军中,恐怕命将休已。”
步六孤峰一番话,说得如罗平托无言以对。仔细一想,步六孤峰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加之已有人证证实尉迟家两兄弟在汉军军中,如罗平托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为尉迟晖的忠义担保。只得低声问道:“我等如果不去尉迟晖那里,又该往哪儿去呢?”
步六孤峰道:“去左贤王那里。现在左贤王身边还有一万余人,再加上陛下的禁卫军,陛下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等稍稍安定下来,再由陛下各部将领单独下旨。即便尉迟晖抗旨不交军权,也不会有多少军队再跟着他了。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一举将他拿下。”
这时单于拓跋浩也骂累了,怒气也出了一大半,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表态道:“朕,绝不会再相信尉迟晖,也绝不会去他那里。就去瓦尔那里,现在只有他还能令朕放心。”
既然单于已经开口,众人也不用再商议,立刻起身赶往左贤王之处。第一天,倒是相安无事,汉军并没有追赶上来,众人渐渐放下心来。第二天一早上路没多久,前面就传来警报,说是发现数百汉骑。
拓跋浩慌忙命一部禁卫军去挡住汉骑,自己带着大部人马转往另一条道路北行。谁知这条道也不安全。没走多久又与一支汉骑遭遇。在这一天,他们一共与汉军遭遇了三次,虽然每次遭遇汉军不多,却让鲜卑君臣惊恐异常,他们担心自己被这些少数汉骑纠缠住,而后被后面正在追赶地大批汉军包围。所以,每次拓跋浩都扔下一部人马应付汉骑,自己不敢停留,立马换道继续往北走。
这天夜里,拓跋浩仍不敢停下休息。命令连夜赶路。他早已吓破了胆,稍有风吹早动就会魂飞魄散。有时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现在他不是在自己的国家里,而是深入了汉帝国境内,正在被大批的汉军围追堵截。到了第三天天亮,没有与汉骑再遭遇过,他才下令队伍停下来休息。但也不敢停留过久,仅仅数分钟后又接着赶路。直到入夜时,前方传来与左贤王的巡哨相遇的消息,才真正让拓跋浩大松一口气。
此刻,他心里更加痛恨尉迟晖。认定汉军是尉迟晖故意放过来取自己性命的。不然,这北来的一路上,怎么遇到地全是汉军,却没有见到一名本国地将士。一定是尉迟晖不让大军南下,所以才会出现昨日的局面。
其实他是冤枉尉迟晖了,他昨日数次遭遇地汉骑兵,是在留在后面担任堵截任务的汉游骑。不知什么原因汉军过去之后。尉迟晖并没有派出鲜卑骑兵追赶,高朔在等了一天后,也下令游骑向南开拔。汉游骑一贯是以营为单位行动。每个营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齐头并进。所以昨日鲜卑君臣才会多次与游骑遭遇,好像是游骑是在故意追踪阻截他们似的。
拓跋浩到了左贤王处,顾不得休息就宣布了一个重大任命,那就是下令,由左贤王接替尉迟晖的职务。而后。他又准备给尉迟晖下旨。命尉迟晖见旨立刻交出军权并随使者返回向自己请罪。
此时,步六孤峰提议道:“陛下。您在下这道旨之前,应该有些准备才行啊。”
拓跋浩不解地问道:“朕要做何准备?”
步六孤峰偷眼看了左贤王一眼,见他在轻轻点头,便解释道:“陛下,您别忘了,尉迟晖可不是一般人,有了前车之鉴,在这个时候您就不能再指望能用一纸诏书把他给招来了。”
拓跋浩略有所悟,道:“他难道想造反?”
“他敢不敢明目张胆地造反,臣不敢断言。但臣担心,他会用别地名义起兵,比如说清君侧……”
拓跋浩闻言大怒,道:“他敢?朕不相信军队将领都会跟着他走!”
步六孤峰继续挑拨道:“尉迟晖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从军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又是蒙陛下恩宠担任多年地统帅,难保不会培养一批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党羽。而且,他现在还手握军权,他要是利用权力将那些忠于陛下地将领铲除,再换上自己的心腹也不是不可能的。”
步六孤峰说得句句在理,大多数鲜卑人将尉迟晖看成是军神,拓跋浩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是以清君侧的名义造反,恐怕有一部分人会受他的蛊惑。拓跋浩现在非常后悔,当初赋予尉迟晖大权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这可如何是好?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拓跋浩感觉,真要解除尉迟晖的军权可不是件容易地事,的确应该想个万全之策,各方面安排得天衣无缝,做好一切准备。
还没有等他想好解决办法,又听步六孤峰说道:“陛下也别忘了他是尉迟家族的家主,尉迟家族有族人数万,素来以勇猛善战著称。他要是造反,他的族人能不跟从吗?所以要拿尉迟晖,就必须做好准备,不然后果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