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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直奔里德镇去!”许士基手握着刚才已给众将传阅过的那份突忽诏书,朗声说道,“根据诏书所说,鲜卑单于暂居里德镇。各位认为,如果他见我们突袭,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众人注目下,许士基侃侃而道:“下官反到觉得诏书落到我们手中更为有利,可以试想,鲜卑单于本来在等待尉迟晖返回,却等来了我们,会作何反应?到那时,恐怕他对尉迟晖就不仅仅是失望这么简单了,要是我们再使些计策,这位鲜卑军神的性命休已。”
以前许士基在这种军事会议上很少主动发言,一则,他的身份较低,只能算是张锐的秘书兼传令官,没有资格在会议上发言;二则,这里的将领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能与之比肩,即使自己提出建议,也不会被众将重视;三则,他参加会议的主要目的是记录,即按照张锐的要求,把正式会议上的议题、建议和意见,逐一记录下来以备查考。所以,历次会议上,他只是默默无闻地履行书记员的职责,从不主动发言。即便偶尔张锐点名让他发言,他也是轻声慢语,通常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于是,他给众将留下了沉默寡言、谨小慎微的印象。
而今日,他的表现出人意料,反应敏捷、思路清晰、发言主动,讲话时声音洪亮、语气高亢,那副神采飞扬,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自信的模样,与以前判若两人。并且他提出的这个建议既大胆又冒险,令众将他刮目相看。
许士基提出自己的建议后,大帐内又一次陷入沉寂,大家都在反复掂量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过了一会儿。范明首先开口对许士基说道:“士基,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执行起来有些困难。”
“请参谋长明示。”
“第一,根据游骑的侦查,除了东边,就属南边的鲜卑军最多。要实行你地计划,就要从这些鲜卑军中杀开一条血路。暂且不说能不能突破鲜卑人的防线,即便是冲出重围,我军突围的战报也早就传报给了他们的单于,不等我们到达里德镇。鲜卑单于早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第二,里德镇周围河流纵横交错。光是地图上标注出来有名字的河流就有七八条之多,其他小型支流还不知有多少。水源丰富,农田自然也多,这种地形是我们骑兵的天敌。就算我们拿下了里德镇,随之而来的也会是鲜卑军的反扑,而受制于地形地貌,我们的机动能力难以施展,很有可能被鲜卑人合围。”
“第三,我军的箭支已经非常有限了。人员也很疲惫,就算我们再次神不知鬼不觉从尉迟晖地包围圈溜出去,能不能完成千里奔袭很难预料。要知道,里德镇距离此地有一千八百余里。”范明边说边摇头,似乎觉得这是个阻碍重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对范明地质疑,许士基似乎早有对策,他点点头。说道:“参谋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下官这个建议是有些冒险。殿下曾经说过,大胜几乎都是建立在冒险的基础上。还有。鲜卑人南边的防御应该比其他方向薄弱……”
说到这里,宇文歆忍不住插言道:“游骑之前侦查,南边有大批的鲜卑军正在北上,人数甚至比东边的还多,你怎么能说南边鲜卑的布防薄弱呢?”
许士基呵呵地笑出声来。答道:“鲜卑军北上不假。可他们真的只是堵住南下的路吗?如果南边鲜卑军人数众多地话,游骑一营绝无可能到达巴鲁城地区。由此可见。之前游骑的侦查得到的情报,是尉迟晖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下官猜测,鲜卑北上的部队到达巴鲁城后,都绕道往西,很有可能大部分再由西往北而去,就如殿下担忧的一样,尉迟晖已将重兵调到我们的北面,意图在我们往北转移地时候阻击我们。”宇文歆还是没有被他说服,反问道:“难道尉迟晖就不怕我们南下?他们的单于可在南边。”
“刚才下官已经说过了,这个计划是很冒险,尉迟晖可能也考虑到这点,认为我们南下的可能性不大。再则,他可能认为即使我们往南突围,他也有把握重新将我们围困住。正如参谋长刚才所说,南边不利我们骑兵行动,更方便他围剿我们。”
宇文歆摇着头说道:“那么,我们南下岂不是自投罗网?即使逼迫单于再次逃窜,而我们又该往哪儿去?”
“只要我们能再次逼得鲜卑单于狼狈逃窜,就不用担心出路了。”
宇文歆被说得更加迷糊,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许士基微笑而道:“只要计划成功,鲜卑单于在脱险之后地第一件事肯定是解除尉迟晖的军权。之后谁来代替尉迟晖出任鲜卑军统帅呢?依下官之见,八成是左贤王。”
宇文歆显然不信他的猜测,正想再接着问。张通开口说道:“许士基说得有道理。鲜卑人在进攻罗马期间,左贤王与尉迟晖各领一军,后来在围剿我们时为了方便指挥才两军合为一部。尉迟晖被解职后,当然是左贤王最有可能出任统帅一职了。”
这时,范明也醒悟过来,接着说道:“只要左贤王接手鲜卑军统帅,就不会真的把我们围死,他还想借我们的手,取他兄弟地性命。因此,他必定会给我们留出一条通道,让我们离开,只要我们到时候仔细观察分析,就能找到他为我们留出地退路。所以,只要尉迟晖离任,我们的安全就有了保证。”
诸将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地不止宇文歆一人,刘文常也迷惑不解地问道:“左贤王要放我们离开,难道他不怕单于恼怒之下也解除了他的职务?”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锐开口了:“不必为左贤王担心。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就能摆脱与自己的干系。至于他具体采用什么方法我们不必操心,总之极有可能把责任推到尉迟晖身上。这个计划不错,这个险值得去冒!”
见主将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许士基反而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对张锐说道:“殿下,属下担心地和参谋长所说的第三条相同。我军深入敌后数月,将士们的体能消耗已处于极限,能不能再次奔袭千里。尚未可知。万一路上多遭遇几次敌军,再加上尉迟晖反应迅速。很可能不仅计划落空,我军还会陷入比现在更加危险的境地。因此,属下的这个计划有极大的危险性,成功的几率至多有五成。”
张锐捋着胡须,微微一笑:“我以前对范明说过,冒险并不是没有计划的盲目行动,也不是在失败可能性很大的情况下瞎碰运气。我们要做的是,怎样把握好尺度。当风险大于成功时,我们要慎之又慎。反之。我们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尝试。现在,我们处境也很危险,甚至比不去冒这个险更加危险。两权相害取其轻,比较起来,执行你这个计划更可行。”
说着又半开玩笑地说道:“五成几率已经不小了,很值得一试,总比我们在这里等死强!至于将士们能不能吃得消。我看不必太担心。我麾下地兵都是硬汉子,我相信,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大伙儿都会咬牙挺过去地。”
说完,又指指刘文常和赵无寒、高朔三人,问道:“你们说说,你们的部下能不能挺过这关?”
三员将领异口同声,信心百倍地回答道:“属下所部保证能完成任务!”
张锐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所谓精锐。不是指在一两场战斗中超常发挥战斗力的部队,而是一支能在任何状况下。都能持续发挥战斗力的部队。你们是战无不胜的飞骑军,更是飞骑军中的精锐之旅。我相信,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你们,任何敌人也打不垮你们!”
张锐的一番煽动言论很见效果,三员将领激动满脸通红,刘文常眼中冒着精光,叫道:“请殿下放心,别说是奔袭千里,就算行进万里属下所部也能坚持下来。”
“好,此事就这样决定,让鲜卑单于再次在我们的铁蹄下瑟瑟发抖吧。立刻传令各部,今夜开拔!”
“是,属下告退。”三员将领向张锐告辞,转身出了大帐。其余将领也纷纷离开,去收拾行装准备上路。不一会儿,大帐中只剩张锐与许士基两人。许士基正要将会议记录整理一遍,忽听张锐问道:“士基,你刚才说我们再用一些计策,指的是什么?”
许士基笑着说道:“殿下,你难道忘了,我们地俘虏中还有一位地位很高的鲜卑人,如果不利用起来,岂不是浪费了?”
张锐闻言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是该好好利用。”接着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以后有什么建议就要大胆提出来,别窝在心里,应该像今日一样。这次回去后,我会考虑调整你的职务。唉,你要是离开了,我还真不习惯,以后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身边人啊。”
许士基道:“属下,愿意一直呆在殿下身边。”
“别傻了,你很有战略眼光和才华,再让你继续担任我的侍从官不仅是屈才,也会耽误你的前程。只要你以后有空,能来看看我就行了。说实话,要是多日不见你们这些朋友,心里还怪想念地。”
许士基跟随了杨义臣多年,也是尽心尽力的为他办事,却从未听杨义臣说过半句有情有意的话语,到最后还被弃用。而张锐不仅给他施展才华地机会,还将他当成朋友一样对待,这不能不令许士基感动万分。
是夜,汉军全军集结开拔,向着南方而去。这一去,注定了尉迟晖的悲惨命运。